范成明当即打断,语气粗鲁得仿佛山寨里的恶霸,“怎么不需要,快把你那些零食拿出来当下酒菜,添点喜气。”
段晓棠忙不迭应道:“没问题。”
转身快步进屋,抱出两个鼓鼓囊囊的小包,一股脑儿地塞到范成明怀里,一边套上外套,好奇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范成明斜睨了他一眼,故作神秘地说:“别问那么多,跟着我走就对了。”
段晓棠试图猜测过范成明挑选的目的地,连王府都想过,但在汇合了一群年轻将官出营后,拐第一个弯的时候,立刻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范成明挑的目的地是左武卫大营,那里还有三只熊罴。
有人欢喜有人愁,段晓棠至少知晓其中有一两人是没成亲的。也不知晓他们的婚事如何处置。
成与不成,都有缘由。
果不其然,左武卫大营营房内汇聚了一群年轻将官,南衙少壮派中的少壮派,本事与他们的找乐子程度大概成反比。
陈良为抢先开口,“大将军去王府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其他人闻言,立刻松了一口气,将各自带来的吃食摆在桌子上。
梁景春拎来几坛酒,见座中有个标榜不饮酒的段晓棠。左武卫不似右武卫时不时做豆腐,他们要吃,都是提前说好,拿豆子去右武卫换,现成的豆浆自是没有的。
梁景春低声问道:“段将军,想喝什么?”
段晓棠回道:“白水就好。”
于是这边厢范成明与人拼酒,喝得不亦乐乎。那边厢段晓棠就着白水吃五香牛肉干,暗道狗屁的儿女情长,这些人混在一处,全在吹牛。
靳武醉眼朦胧地盯着卢照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秦三,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呢?”
卢照淡定地反问,“我俩先前是不是在王府点卯时见过?”
他上次去长安时表现颇为低调,比不得孙安世会钻营,也没有主动往南衙将门的圈子靠拢。
而他先前混过几场的纨绔圈子,大多受了杨胤的牵连,加之的这两年正值生长发育期,变化不小,没人可以立时指证他的身份。
最重要的事,吴越和吕元正都“说”他是齐州来的秦照,那他就是秦照。
靳武愣了愣,点了点头:“有可能。”
复又转身将陈良为扒开,厉声喊道:“范二,你个酒桶,酒都快被你喝光了!”
卢照望着眼前十来个正宗南衙出品的纨绔,老气横秋道:“他们就这样?”实在太不上进了。
段晓棠颇为无奈道:“现在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有喝多了往水里跳。
营房门口正好能看到一部分校场的景象,范成明趴在门框上,絮絮叨叨,“今天比什么?”
陈良为豪气万千,“马球。”
庄旭喝多了酒,脚步有些踉跄,问道:“你怎么不上场?”
对纨绔而言,天生的使命就是吃喝玩乐,马球于将门子弟,与玩乐无异。
庄旭今年因为俗务缠身没有参加,其他人哪怕水平比不上宁封,也不可能连上场的勇气都没有吧?
靳武拆台道:“他是被打下来了,要不哪有时间陪你们喝酒。”
左武卫打马球就两个字——暴力,掺水的纨绔根本玩不起来。
梁景春说句中肯的话,“马球,还是得看左御卫打。”观赏性和技巧性并存。
范成明摇了摇头,仿佛是要将刚喝进去的酒当水似的摇出来,“左御卫现在不打马球了。”
梁景春不知内情,只猜测道:“大概是因为天冷了吧。”
酒局在范成达回来之前散了,段晓棠从左武卫借了一辆马车,将几个醉鬼塞进去拉回大营,交给各自的亲兵带回营房安置。
第二天,又是白吃白喝白玩,吃了睡睡了吃的一天。
哪怕没有体重秤,段晓棠也能敏锐地察觉到,在短短的几天中体重飞涨,原本清晰的腹肌已经变成一片模糊的“平原”。
吕元正一大早派遣亲兵各位将领传话,让他们收拾齐整点,别把那副小叫花的作派摆出来。今天他们要去白家赴宴,千万别丢了南衙的脸。
这让初融入右武卫集体的秦景有点懵,将军和叫花子差距有点大,是能放在一起说的吗?
段晓棠只能找补道:“人在没有条件的时候,就容易破罐破摔。”
卢照半点不留情面,“谁说你们是叫花子?”
段晓棠摊手道:“右屯卫薛大将军。”
大将军金口玉言,右武卫、右屯卫上下集体认领。
段晓棠拿出几根牛肉干塞到荷包里,递给两人,“这种宴席菜色怎么样不知道,但流程又臭又长,说不定上菜的时候,菜都冷了。你们拿着填填肚子吧!”
秦景看到荷包上始终如一的食铁兽纹样,伸手接过,“多谢。”
卢照同样接过来挂在腰间,好奇问道:“白家的饭菜到底怎样?”
在长安时,白湛曾经邀请过自己去他家做客,可惜未能赴约。并州再见时,白家的饭菜就成了狗都不吃的代名词。谁能不好奇呢!
段晓棠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
卢照惊讶道:“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觉得段晓棠和白家过从甚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白家饭菜的滋味。
段晓棠交底道:“我大概就是刚从匪寨里出来时,在白家庄园里吃过几顿饭,味道嘛,说实话,一般般。”
话音一转,“不过大户人家的宴席是脸面,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