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踪迹
晚上十点多,巴林县城里面一家空房子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墙头翻了进来。
这个身影蹑手蹑脚的落在地上后,探头探脑的打量了一下这个不大的院子,然后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刚刚往前走了没几步,直接一脚踩在了一地的玻璃碴子上!
这个身影心中暗叫一声不妙,刚刚转头想跑,一束手电光就突然亮了起来,照在了他的脸上。
“谁?”
一个带着几分嘶哑和警惕的声音在手电光的后面响起来,不过这个身影反倒是松了口气,抬起头挡住刺眼的光,说道:
“我老三,二哥,是大哥让我来找你的!”
听到这句话,手电筒的主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关掉了手电后,绕过玻璃碴子走了过来。
“你真是,跟你说了别来别来,你非得来是吧?”
说话的人,嘴角胡子拉碴的,看上去就是没睡醒的样子,不过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狠辣,不是一般人能装出来的。
“哥,出问题了,外面好多警察都在找你,大哥说了,不行的话你就赶紧跑,那边他帮你照应着……”
被称为二哥的这个家伙,正是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窃贼,而且还不止他一个,他们兄弟三个都是干这一行的!
只不过他的性格比较激进,他弟弟和他的大哥性格都是保守的,一般情况下在一个地方偷了东西之后,但凡价值在一百块钱以上,他们就要换一个地方。
老大老三针对的人家都是那种吃喝不愁的,就算是丢了一百块钱的东西,他们家也不差那点儿钱,类似这种程度的人家,就算是真的确认丢了东西,也未必会追究什么。
从来不偷穷人,这是他们自己立起来的规矩。
老二拍了拍老三的肩膀,沉声说道:
“总干这个也不是事儿,早晚都得被抓住,我给你们闹出点儿动静来遮掩遮掩,到时候他们盯上我了,就直接来抓我了,你们不用担心,出了事儿我自己扛着,你们还得回家照顾娘呢!”
老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叹了口气,说道:
“二哥,我在砖厂那边儿的工作让人给顶下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年头找点儿活路真不容易啊……”
“走吧,先进屋,动静小点儿,等以后咱们有钱了,自己做生意去!”
“不中啊,二哥,那不是叫什么什么机……”
“投机倒把?”
“对对,人家现在不让干这个,会被抓住罚款啥的!”
这位二哥笑了笑,说道:
“我听说凌州那边有动静了,没准以后咱们也能自己做生意了!”
“真的假的?”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走进了老二现在躲藏着的地方,兄弟几个人老家是辽省的,来到这边也是为了打工赚钱,起初还感觉工作不算很难找,因为家里面父亲去世得早,只剩下一个母亲,三个人带着母亲来这边定居,结果没想到不是本地人的话,根本也找不到什么工作。
光是一个居留证就花了不少的精力,大部分工厂的工作都是名额有限的,实在走投无路之下,兄弟三个盯上了一户挺有派头的人家,偷了五十多块钱出来。
第一次偷东西的时候,那种不劳而获的喜悦其实是很致命的,直接导致了后面他们走上这条路的根本原因,就是这种快感,十分刺激的感觉。
兄弟三人第二次再次光顾了这户人家,这一次偷了三百多的东西走,然后这户人家就察觉到了什么,报警了。
这家偷不了了,那就换一家偷!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的话,就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
后来老三找到了一份工作,在砖厂,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多少也算是一份正经工作,结果刚过了不长时间,就被人从砖厂开除了,因为毕竟是临时工,算不上什么长久的饭碗,而且顶替他的,是一个砖厂厂长亲戚家的孩子。
老三生来其实性格就带着几分懦弱,每次偷东西也都是老大和老二带着他去的,兄弟三人因为老家的亲戚都看不上他们一家子,所以根本没打算找老家的那些人帮忙。
这个年代磕磕绊绊的活着,想要不求人,很难很难,偏偏他们三个还没有什么人可以求了。
他们的母亲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三个儿子到底都在干什么,现在还在家里给儿子们缝补衣服。
老大叫高大岭,老二叫高大川,老三叫高大河,他们都是从辽省那边的高家屯子出来的。
至于他们的父亲是因为一起事故,不然现在一家子人还在高家屯子过得好好的。
高大河看着自己二哥住的地方,叹了口气,说道:
“二哥,咱们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儿,要不然还是赶快找个合适的工作吧!”
高大河其实天生胆子就很小,每天看到派出所门口的自行车都感觉心里面拔凉拔凉的,但凡遇到一个警察都要躲得远远的。
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这个机会找到什么靠谱的工作,所以只能这么苟且偷生下去。
高大川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无奈的说道:
“娘现在身体是啥样,你不是不知道,我要是拿不到钱,怎么给娘去医院治病?咱们吃的住的,是在厂子里面赚得多,还是偷东西来得快?”
高大河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中,他知道这年头工作之类的都不好找,所以一直都在努力的找工作,他是真的不想去偷东西了,那种昧良心的感觉,真的很难熬。
“哥,你听我的,咱们去找个工作吧……”
高大川一拳打在了弟弟的胸口上,冷着脸说道:“你是来劝我的吗?”
高大河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他伸手摸了摸,哽咽着说道:
“娘昨晚咳嗽咳出血了,大哥带着娘去医院了,医生说……”
高大川脑子顿时嗡的一声,一双粗糙的大手死死抓住弟弟的衣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你说什么……说清楚点!”
“妈的病是绝症,大夫说了是肺癌,晚期了,治不好了……”
高大河今年也就是十八岁出头,根本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会儿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高大川脑子再次嗡的一声,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