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之余,他回头看了一眼新晋广汉太守李幕然,只见这小子安静得跟泥菩萨雕塑一样。
好小子,我表奏你为广汉太守了,你却不站出来为我分忧,是欺我不会再免去你的官职么?
见李幕然依然装聋作哑,诸葛亮干咳了两声,示意他赶紧出班上奏,到这里李幕然是彻底躲不过了。
“臣启陛下!臣以为士族豪强不可轻动,动则动摇社稷根本,先帝创业之时,在冀州、徐州、荆州等地都得到过地方名士名流的支持,才能纵横天下,入益州更是得孟达、张松等人的竭力相助。此时对士族豪强动手,是忘恩负义……”
诸葛亮听得越来越不对劲,这小子怎么跟谯周之流沆瀣一气了?我让你发言是想让你帮我想个好办法,既能解决隐匿人口之的难题,又不会让士族豪绅新生不满。
“……若真对所有士族豪强动手,恐怕这朝堂之上,会空得只剩下寥寥数人,剩下的全都被陛下流放了,所以臣并不赞同动士族豪强。”
“这……”刘禅一见除了丞相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反对自己,心里很是不爽,如果不进行户籍改革,国库都因为丞相北伐而被掏空了,怎么有钱玩乐?
诸葛亮也很不爽,他慢慢后退到李幕然身边,悄悄地说道,“不是说要帮我的吗?这就是你在帮我?”
“我知道丞相跟陛下都想对士族豪强动手,可丞相也看到了,这满朝堂都是他们的代言人,怎么动手?”
“这么说,这件事是无解了?”
“改革户籍制度必须推行,只不过不能操之过急,丞相暂且搁置这一议题,他日那些士族豪强们会求着朝廷把那些隐匿人口收回去。”
“你可不要诓我,不然你这广汉太守我会毫不客气地收回去了。”
“自然!”
……
自家主人被封太守的事,如同长了翅膀般从宫里传到了宫外,在宫外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陈涛立刻派人飞奔回府通报。
原以为这位新主人不过是靠了高超的医术才得到了皇后娘娘的恩赏,没想到才过了仅仅不到半个月,就做上了太守!跟着这样的主人,将来想不飞黄腾达都难。
想到这里,陈涛有些傲娇地看了一眼等待各自主人的仆役们,当初皇后娘娘进宫后,这座府邸就彻底安静下来,有些风言风语就传到了府里,说这座府里当差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如今,陈涛只想跟那些人说一句:恕我直言,在座各位都是渣渣!
下朝后,李幕然骑着马一路来到府邸所在的那条巷子。
“都看到了吧!这就是那位府邸的新主人。”
“我听说此人医术很高,连丞相多年的顽疾都被他给治好了。”
“岂止是丞相,他的神药连皇后娘娘的病都药到病除,所以才把这座娘娘最珍爱的宅子赐给他。”
“如今不过半月,居然就受封广汉太守!像他这样的年纪,坐上太守的位置,少之又少。”
“如此少年郎君,不知可曾许配人家……”
“我哥哥在宫里当差,我听说,皇后娘娘有意将公主下嫁给他,没准此人将来就是驸马。”
……
见巷子里那些人家一个个站在自家门口,对自己指指点点,李幕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后世在大城市工作的小姑娘回到农村,被村里大叔大婶指指点点一样。
这感觉有点……尴尬。
干笑着冲两边一拱手后,李幕然一夹马肚子,来到了自家府门口,此时府门外已经是披红挂彩,几十个仆人奴婢恭敬地站在门口两边,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张皇后赏赐的十个宫人和从周亮那得来的那些舞伎。
宫人自不必说,虽说不是顶尖的美,那也是百里挑一,至于那些舞伎,除了美之外,还有一种独特的“媚”。
“恭贺主人升任广汉太守,恭迎主人回府!”
李幕然见仆人奴婢们排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一个个恭敬地喊自己主人,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李幕然翻身下马,伸手示意大家免礼,“难为你们这么有心,陈涛,把陛下赏赐的蜀锦,每人分五尺!钱一百!”
自从皇后娘娘进宫后,府里的仆役丫鬟除了固定的月例钱外,几乎没有什么额外收入,如今新主人刚来不过半月就有恩裳,一个个喜出望外。
五尺蜀锦够做一身不错的衣服,一百钱至少够一家一个月的吃喝。
他们高兴,李幕然心里也痛快!可当他回到府里,屁股还没坐稳,就有客人来了。
“主君,谏议大夫,左中郎将杜琼来访!”
杜琼?此人学问倒是不错,尤其好天文,是蜀汉四大派系中的益州派系,向来反对北伐,与诸葛亮所代表的荆州派系不和,与东州派系关系也很一般。
自己刚来成都不到半月,还没有跟任何官吏有往来,怎么今日他就来了?
“请来!”
……
六旬有余的杜琼虽然头发花白,身体干瘦,但精神不错,见李幕然出门相应,笑着说道,“今先生荣升广汉太守,我特来相贺,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李幕然还礼后,朝后一看,是几匹蜀锦,也值了不少钱。
“大夫客气了,请厅内奉茶。”
谁知李幕然刚准备进屋待客,又有客人来贺,不过许多都是他不认识的朝廷核心官吏还有成都的商贾名流。
也有许多人只送来了名帖和礼单,人没到。
见到这么多达官贵人来访,管事蒋寿乐得合不拢嘴,如今主君贵为太守,还能得这么多人结交,今后他们出门也能彻底扬眉吐气。
整整一天,李幕然都在应付那些不知道从哪冒来的人,连笑容都变成了机械式的。
日落时分,送走最后一个客人之后,李幕然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有些酸麻的筋骨之后,将蒋寿和柳婆婆留了下来。
“那十六个从广都带来的舞伎可都安顿好了?”
“主君,均已安顿妥当,这是她们的花名册,不知道主君今夜着哪个舞伎服侍?”
“服……服……服……侍?”
“主君将她们纳入府里,难道不是要纳为姬妾么?”
李幕然哑然,合着柳婆婆以为自己把她们整到府里是那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