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实在不想看到朱高煦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毕竟二人在宗人府的感情不是假的。
如果能收敛点性子,也不至于落的今天这样一个墙破众人锤的地步。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能收敛性子,他就不是朱高煦了!
私藏一两千万的银子娶媳妇,你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殿下,依臣之见,念在他皇室宗亲的份上,让朱高煦上交所有缴获财物,充入国库,不赏不罚,功过相抵了吧!”
话音刚落,还没等太子说话,凌汉直接带头说道:“这怎么能行!”
“此事如果功过相抵,那日后所有人都自持军功在身而无视朝廷律法,皇室宗亲有样学样,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朱允熥叹息道:“凌老大人,难道非要不依不饶吗?”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凌汉满不在乎,掷地有声道:“老夫维护的是国法!”
朱允熥看向淮西众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帮朱高煦说句话。
无奈之下,只得看向朱文珏,说道:“太子殿下,还请念在他于国有大功的份上,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练子宁趁机说道:“徐王千岁,你如此维护朱高煦,莫不是收了他的赃款?”
朱允熥瞪着眼,没好气的回道:“那你们都察院要不要连我一起查了!”
“够了!”
朱文珏呵斥道:“练御史,你挑什么事,怎么又扯到徐王身上了,你没话说了是吧,孤要不要查查你!”
欺负我三叔,你找事呢!
练子宁拱手道:“臣失言!”
朱文珏背着手,挺起胸膛,冲着奉天殿的臣子说道:“前高阳王朱高煦,有功……亦有过,功是功,过是过,有功论功,有过论过,还是那句话,功过不相抵……”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给他定功,刑部,都察院给他论过,最后交由宗人府裁定!”
太子爷袖子一甩:“退朝!”
皇帝还坐在这呢,你这就退朝了,朴不了有些尴尬的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万岁,这……”
朱雄英微微颔首,朴不了立马高声宣布退朝!
臣子们缓缓退出大殿,朱文珏顿时松了口气。
“父皇,儿臣……”
朱文珏回头一看,龙椅上空无一人,他爹已经走了!
“父皇!”
朱文珏喊了一声,立马追了上去,直接追到奉天偏殿!
“太子爷第一天监国就如此威风啊,不错,不错!”
朱雄英喝了口茶水,笑了笑!
“父皇,儿臣……儿臣,哎……您怎么也不帮儿臣说句话啊,刚才儿臣实在急得慌……那些臣子……都怕他们把儿臣这个太子给参了!”
朱雄英咧着嘴笑道:“瞧你这点出息!”
“父皇,儿臣刚才说的……”
朱雄英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道:“说的挺好啊,处理的也挺好,比朕想象中的要好……”
“而且这是你第一次在奉天殿朝会处理国事,已经很不错了!”
朱雄英现在教导朱文珏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断的打击,而是以鼓励和表扬为主。
以前打击,是怕这孩子飘,现在鼓励,是要给他充足的信心。
“记得朕第一次跟着你太爷爷上朝的时候,比你紧张多了,站在你太爷爷身边,也不太敢说话,那个时候朕还不是皇太孙……”
朱雄英悠悠说道:“这回头一想啊,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凌汉,詹徽就在奉天殿站着,你太爷爷那一身龙威,镇的满朝文武没人敢大声说话,那眼神一瞪,能把人吓得两腿打颤!”
朱文珏笑道:“太爷爷有这么恐怖吗?”
“何止是恐怖,那简直就是阎王索命!”
朱雄英继续说道:“从郭桓案,空印案开始,臣子上朝都要提前备好棺材,留下遗书,满朝文武,找不出一个尚书,六部之中,只剩下一个年迈的侍郎,整个京城都被一层血雾所笼罩,洪武大案,人头滚滚,锦衣夜行,无常索命,人心惶惶,哎……”
朱文珏听后倒吸一口凉气,他一直认为父皇就是个挺狠的人了,但从父皇口中说起当年的事,那真叫人头皮发麻。
“太子啊,朕给你说这些,是不希望你也成为这样的皇帝,你太爷爷不是个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人,当年那都是没办法的事,元末乱世,天下早已病入膏肓,非猛药而不能治……”
“今时非同往日了,天下早已起死回生,暂无性命之忧,却有藓疾之患,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藓疾治好!”
朱雄英语重心长的教导道:“朱高煦之事,你全权处理,朕不会给你提出任何意见,你也别来找朕,也不要去找你太爷爷,你既然监国了,那就有决断之权!”
“凡事多想想,多方面去考虑!”
朱雄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大胆的放手去做吧,老子给你兜底呢!”
朱文珏郑重说道:“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朱雄英走出偏殿,朴不了回头说道:“太子殿下,万岁龙体欠安,于春和宫养病七日,所有国事全权交给太子殿下处理!”
得……这第一天监国就直接放权了!
历练太子是一方便,兢兢业业十三年,他真的太累了,想歇歇了!
下了朝,文官纷纷涌进东西两房,武将三五扎堆,聚在一起。
“詹老哥!”
刚准备踏进东长房的詹徽突然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常茂,常升,曹震,蓝太平,淮西那帮人在喊他,身后还有吴忠!
詹徽笑了笑,说道:“郑国公,差辈了吧!”
“就是,怎么没大没小的!”
曹震批评一声,立马笑道:“詹老哥,别在这吃了,咱出去下馆子去!”
“老夫是文官,俸禄低,下不起馆子,和你们比不了,再说了,这东长房的饭菜不比外面的差,你们可以进来一起吃,一顿饭而已,陛下不会怪罪的!”
詹徽开始装糊涂,这些人喊他,绝对不是去吃饭的。
“哎呦,詹老哥啊,你要下不起馆子,别人都得饿死啊!”
蓝太平笑呵呵的说道:“你这兵部尚书,太子太傅,孙子还是驸马,当年陪嫁了多少嫁妆,就是顿顿吃肘子也吃不完啊!”
詹徽冷笑一声,说道:“那嫁妆都是公主带来的,怎么……老夫得厚着老脸问孙媳妇要钱花啊!”
蓝太平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抬起手臂对着自己的老脸轻轻抽了一巴掌。
“詹大人,小子不会说个话,别和我一般见识,走吧,哥几个都等你呢!”
蓝太平一招呼,几个人架着詹徽就走!
“这是宫里,这成何体统,你们放开老夫……”
詹徽一介文官,哪拧得过这几个汉子:“有什么事说就好了,这是作甚啊!”
常茂舔个脸说道:“詹老哥,咱们有位小兄弟想请你帮个忙,谋个小官当当!”
“谁啊,谋什么官?”
“帮忙谋个世袭国公之位!”
詹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