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
朱红的廊柱矗立,正位之上,朱雄英身着明黄龙袍,面容冷峻又透着几分威严!
大殿之上,一众臣子垂手而立,气氛凝重。
皇帝“病”了半年,如今终于舍得康复了,这也让臣子们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皇帝没有忘记政事,在文华殿举行小朝会,担忧的是皇帝闭关大半年,不知道憋了什么绝招!
朱雄英随口说道:“都坐吧!”
“谢陛下!”
看着诸臣严肃的神情,朱雄英心中暗暗发笑,说道:“朕养病期间,始终牵挂着国事,想起永兴朝已过十七年之久,朕想做的事情却还有很多没有完成,心中越发着急……”
“这段时间,朕也想了很多,朕觉得移民之事,可以定下来!”
“陛下!”
屁股还没坐热的夏元吉立马起身,还没等他开口,朱雄英指着他说道:“你坐回去,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钱,你听清楚了,朕说的是先把移民之事定下来,没说现在就要移……”
夏元吉却依旧站在原地,拱手道:“陛下误会了,臣想说的是迁都之事尚未有结果,陛下也有疏通大运河之意,如今又要移民,这……”
朱雄英沉凝道:“夏老抠,你是否想过,这三件事或可同时施行?”
“陛下,饭需细嚼慢咽,路应稳扎稳打,若急功近利,终将徒劳无功,臣之肺腑,望陛下深思!”
就说皇帝咋突然病好了,一上来就放一个绝招,迁都,大运河,移民,他要一起干,这就让人很不理解。
“陛下,万万不可啊!”
练子宁说道:“这三件事可都是大工程啊,若是同时进行,将会耗费无数的钱粮,征调上百万劳役恐怕都不够啊!”
夏元吉苦着脸说道:“陛下,朝廷攒点钱不容易,臣请求陛下别再折腾了!”
“折腾……”
朱雄英冷着脸说道:“这话说的不对吧,朕要做的这三件事,哪一件是错的?”
“陛下要做的,皆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之事,不过……”
夏元吉话锋一转,说道:“国库的钱粮无法支撑如此庞大的工程,别说三件事,就是其中一件恐怕都难……”
“其次,如果要征调百万徭役,各地的青壮劳力被抽走,大量的土地无人耕种,就会荒废,来年一定闹饥荒,到时候饿殍遍地,老百姓饿肚子,就会铤而走险造反啊!”
“陛下,臣不反对陛下要迁都,要通大运河,要移民,凡事当循序渐进,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件一件的来,不可操之过急啊!”
夏元吉说的很有道理,就连太子都跟着点头!
朱雄英看他一眼,突然笑了,说道:“你急什么,朕问你要钱了吗?”
“这……”
朱雄英接着说道:“既然你们都说三件事不可同时进行,好,那咱们就一个一个来!”
“三件事,你们觉得应该先干哪个?”
“陛下!”
大胖拱手道:“臣认为应当先迁都,并定下新都之地,昭告天下,安天下臣民之心!”
迁都徐州,这是外面一直流传的消息,而且朝廷也有意无意的将新都指向徐州,很多人也都默认了。
但皇帝始终没有亲手说出,新都就定下徐州这样的话!
只要皇帝没当着臣子的面开口,那这事就不是绝对的!
大胖这是趁机打探消息呢!
朱雄英轻轻吐出两个字:“北方!”
“敢问陛下,北方何地?”
大胖追问着,北方大了去了,谁知道你要迁到哪里,万一你脑子抽了要迁到长城外怎么办啊!
而群臣都在眼巴巴的等着皇帝的回答,因为这可事关无数人会不会破产。
朱雄英看了一眼朱允熥,问道:“徐王,徐州好吗?”
朱允熥一愣,随即说道:“好!”
“哪里好?”
“徐州的狗肉好吃!”
朱雄英笑道:“朕当年巡藩之时,路过徐州,吃过一次,确实让人回味无穷,至今都怀念,以后好了,经常能吃到原汁原味的狗肉了!”
大胖眉头一皱,狗皇帝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也让在场的臣子琢磨不透。
很明显,皇帝现在还不想昭告天下迁都徐州之事,或者压根就不是迁都徐州。
“陛下!”
陈瑛趁机说道:“臣以为应当先疏通大运河……”
“贯穿南北运河,大量的木材,石料才能以槽运到北方,若是走陆路,实在太过艰难!”
“大运河南抵杭州,就是不知这北端要通到何处,还请陛下明示!”
又来一个试探迁都的!
“呵呵……”
朱雄英先是小声笑了两声,随后又大笑起来,笑的让人头皮发麻!
自从洪武爷走后,永兴越来越像老皇帝了!
不仅心思让人难猜,而且不像以前那般好说话了!
皇帝只笑不说话,明显是不想告诉你们!
“陛下,其实先移民也未尝不可!”
众人顺着声音向后看去,说话的人是新任工部侍郎韩克忠。
“陛下,若是先稳定移民之策,开荒屯田,不仅是在完成朝廷的大业,同样在积攒国力!”
新任都察院左都副御史尹昌隆接着说道:“韩侍郎所言有理,稳定移民后,可就近征调劳役,不管后面是迁都还是疏通大运河,皆事半功倍!”
练子宁看着二人说道:“远近征调劳役,无非就省点路程,百姓之苦,丝毫不减,而且移民同样需要钱粮来安置百姓,你们新官上任,哪里知晓朝廷的难处啊!”
刚进内阁的宋琮反驳道:“练大人此言差矣,虽移民初时需钱粮安置,但长远来看,荒地开垦之后,粮食增产,赋税增多,于国于民都是大利,况且移民并非一时之功,可徐徐图之,一边安置,一边发展农耕……”
尹昌隆看向练子宁,问道:“敢问练大人,当年洪武朝时,国家财政不及如今三成,尚能移民,难道说,如今的永兴盛世还不如百废待兴的洪武初年?”
韩克忠站在尹昌隆身边,跟着说道:“陛下移民乃兴国之举,身为臣子理当支持,可练老大人言语之间却是反对,不知安的什么心……”
宋琮的话还算委婉一些,可韩克忠和尹昌隆那是拿刀直捅练子宁的心窝子。
“你……你们……竖子……”
练老头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詹徽趁机说道:“陛下,韩,尹,宋三位大人言之有理,练大人老了,早已没了干劲,不如……”
话还没有说完,尹昌隆竟然直接打断,说道:“詹老大人,陛下待你天恩,在需要你出谋划策之时,你闭口不言,如今却趁机站出来打击政敌,有些不太厚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