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愿去马沛？”
塞缪尔探究地看着林安。
他脸色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了，在飞船里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那个主持中枢的*师明知你和我共处一室，不但不救，而且还故意以你为诱饵，诱使我进入陷阱——”
塞缪尔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冷漠的笑。
“传奇强者的弟子，是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的。显然，你的天赋，遭到了他们的嫉妒，有意想借我的手，把你除去——看起来，你和他们的关系并不怎么样，甚至到了相互嫉妒陷害的地步……”
他脸色并不是很好，似乎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可笑，那些平庸的家伙，只配腐烂在烂泥里，仰望天空的白云，竟敢嫉妒陷害在他们之上的天才……总有一天，我会……”
塞缪尔表情冷诮，身上散发出深深的恶意。
联系到他的身世背景以及所展露的天赋，林安已经从这只字片语中，推敲出塞缪尔叛离族群的部分原因——他说的不是她，而恐怕是他自己，他叛出的因由，很可能其中也有魔族中*师级别的强者涉足，才令塞缪尔对这种事这么敏感。
可惜，他完全猜错了方向，林安身上的隐秘与她今天的处境息息相关，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而她也绝不会对塞缪尔解释。
不过，她也不打算解释塞缪尔的误解——
她和那些强者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也没打算寻找他们的庇护，这都是事实，不过，这是建立在那些强者不知道她身上的传奇级法术的前提下的。
尽管林安立场是人族这边的，但如果不是因为兰斯特和艾克等人在飞船上。她也不会那么关心飞舟上的情况。
甚至因为之前的事，她还会很乐意看到梅丽莎等人倒霉，他们的死活，在林安眼中，比不上兰斯特的一根头发。
“人族固然喜欢内斗，但你们魔族似乎也不遑多让，我们人族还轮不到让你插手的地步，如果你只是想要说这些废话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林安沉下脸，冷冷说道。美丽的面容像结了一层冰霜。
塞缪尔以为自己的话让林安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毫不介意她的反应，定定看着林安。眸色转深，嘴角微勾，莫名其妙地低低笑了起来。
“我越来越觉得我们相配，仿佛注定我们的命运会交汇到一起……”
***
深夜。
马沛要塞高大坚固的内堡城墙外，并没有完全静止下来。
内外堡的城墙下。点起一个个熊熊篝火，摇曳的火光映照着巡逻士兵的面孔。
墙角下，穿着厚厚棉袄的士兵挤靠在一起，互相取暖，低声讨论着白天亲眼见到的奇闻，而他们话语中仿佛神祗派来助阵的飞舟。此时正在距离要塞不远的一根元素涌泉附近。
要塞高层所居住的内堡中，大多数房间已经熄灭了灯火。
仍未熄灯的房间，大多靠近内堡中间东半区的主堡附近。那里守卫森严，时常有一队队卫兵巡逻，角落的箭楼上隐蔽着强大的武者，居高临下地巡视附近的安全。
要塞上空，不知名的飞禽在盘旋飞行。偶尔传出一两声低暗的鸣叫，伴随着翅膀煽动的声音。远远地传到下方。
内堡外圈的一条过道中，两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一根支柱旁：
一个高大修长，一个娇小纤细，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蓝灰色雾气，让他们似乎与周围的事物融为一体。
滋嚓滋嚓。
盔甲摩擦声中，一队十人巡逻的卫兵从过道一端迎面走来。
他们手中举着火把，甚至照亮了两个人影的面容，但十个士兵却没有一人侧目，视而不见地走了过去。
林安没有注视身边走过的士兵，抬头望了望天空。
上方云翳低沉，视线完全看不清，但她能感知到来自上面的窥视。
“上面有眼睛。”她轻声说。
“只有一个老家伙守在东边……另一个，应该是到飞舟那边去了。我记得在这里驻守的两个老家伙中，有一个擅长治愈方面的法术。”
塞缪尔说道。
经过蒂蒂的教训后，他没再强行揽着林安，改成拉着她的左手。
他交握的右手腕上缠着一条蛇虫，像一个细细的冰凉的镯子，透着邪异，散发出的气息混杂在蓝灰色的雾气里，甚至屏蔽了*师级强者设在要塞中的感知法术。
听完塞缪尔的话，林安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甚至早已对马沛的防备力量探知得一清二楚。
马沛要塞在第一战线的中枢，林安对这里驻守了两个*师级别的强者毫不意外，反而是塞缪尔这样肯定其中一位强者的能力擅长以及现在的去处，让她有些吃惊，心下转过许多念头。
她看向塞缪尔，塞缪尔刚收回看向那些士兵的眼神，眼中的残虐没有完全收起，回头对上林安的双眼，令林安感到其中森然的煞气，左臂一阵灼热，在皮肤下突突跳动。
林安压下左臂印记的呼之欲出，感觉交握的另一只手因危机预感而猛地紧了一下，令她的手感到一阵疼痛后又立即松开，塞缪尔迅速收回了眼中的杀意，却没松开与林安交握的手，灰蓝的烟雾仍笼罩着两人。
两人对视片刻，林安沉着脸冷冷地说：“控制好自己。”
“放心，为了隐蔽我们的行踪，我忍得住，”塞缪尔勾起冷虐的笑，扬起的眉梢隐含杀机，“如果真的忍不住，我会到外面找地方杀几个泻火。”
“真是个疯子，更可怕的是，还是个理智的疯子！”林安心里想着。
塞缪尔显然不是第一次渗透进马沛了。看他轻车熟路，以及隐忍魔族天性中对人族的杀心的模样，恐怕潜伏在这里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就算塞缪尔对那种联结力量的秘法的企图，是临时起意，但他把来马沛作为下一步，肯定是有所准备，不是盲目决定的，甚至很可能有不小的把握借这里的一些条件，得到那种秘法。
对塞缪尔来说，空间传送仅能令他勉强自保，他的身份血统注定他不容于两族，唯有靠他自己拼搏才能获取生机。
而因为他的性格和身世等种种原因，他必然对获取力量有极大的*，难怪一联想到那种秘法能联结起力量，进窥传奇之境，就显得那么迫切，甚至无法在林安面前掩饰目的，急于来马沛动手。
因为留给他的时间是不多的。
现在秘法无疑在飞舟的众强者手中，而飞舟虽然被他闯入了一次并且从容带着她离开，却不意味着他能第二次闯入且全身而退，何况他的目标是秘法，而不是杀人。
塞缪尔对秘法势在必得，想要提高得到秘法的把握的话，强行攻入的可能性不大，只能换一种迂回的方式达到目的，而现在飞舟虽然在要塞附近，却不意味着它会一直在：
按照林安预估，无论是人族众强者损伤并不大，坚持要继续打击魔族栖息地的计划，还是损伤惨重，虚张声势之后打算要避让那位突然出现的传奇强者的锋芒，人族强者们都不会让飞舟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在前线出现一次，稳定一下前线及后方的军心之后，再发挥飞舟的机动优势，才能让人族强者们无论是进攻还是退守，都有从容周旋的余地。
显然塞缪尔也是这么想的，认为飞舟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太久，为了他的目的，才急急赶来马沛，甚至无心在她面前掩饰他的目的。
林安之前被分配到马沛，但却对这个第一线的中枢要塞知道不多，不清楚塞缪尔具体下一步要做什么。
而塞缪尔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观察了周围的情况，手一紧，一个闪烁，他们离开了那个过道，出现在一个房间的壁炉旁。
房间里光线昏暗，西面墙上砌着一个一人半高的壁炉，壁炉里燃烧的不是木柴，而是从地下挖掘的一种灰黑色煤矿，让室内颇为温暖。
尽管这个房间四壁简陋，但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中能燃烧得起这种壁炉，已经说明房间的主人在要塞中有一定地位，而此时，房间的主人似乎正在床铺上沉眠着，传出均匀的鼾声。
塞缪尔走近床角。
床上沉睡的人形猛然弹起，从枕头下抽出了武器，锵一声出鞘，兵刃的冷光在昏暗中划出一道暗光。
“——奥利弗。”
塞缪尔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从头到尾像蒙上了一层黑纱，容貌身形影影绰绰，只有两眼部位射出两道紫芒。
“主人！”
塞缪尔呼唤的对象猛然看清来人，连忙收回兵器，也不顾身上仅穿着薄薄的单衣，立即屈膝跪下。
一旁的林安看得清楚，这个奥利弗块头不小，四肢躯干的肌肉结实强悍，粗大的颈脖和光头上都带着伤痕，更增添了剽悍凶煞的味道，显然身负不低的武技，警觉性也很强——
重点是，在林安的精神力感知中，他确凿无疑拥有着正宗的人族血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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