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纤细的背影消失在会客室门外,萨马兰奇收起那副刻意摆出的嫌弃嘴脸,冷淡道:“我说什么了,你看吧,这女人不是那么容易唬弄的。”
“她好像知道某些内情,我总觉得她好像隐瞒了什么东西——据那艘五桅帆船船长带回来的消息,她是在神圣诺斯下船,难道是在那里遇到了什么?”古驰已经习惯了萨马兰奇的说话方式,十指交叉,置于膝上。
“她返回佩雷后特意通知外面这点,也很有问题——她什么时候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什么时候知会过我们了……难道是在神圣帝国惹了什么事麻烦?”
萨马兰奇习惯以恶意去推测林安,古驰则有些不以为然:
“你难道没有感知到和她一起进来的那两道气息,三者合起来,即便不能和我们势均力敌,在我们面前自保也绰绰有余了,如果是我们单人面对,败的恐怕的我们。”如果林安的麻烦大到林安几人都无法抵御,加上他们也未必有用。
更何况,林安如果要找后台,她背后那一位比他们强力多了。
萨马兰奇不是不明白,悻然道:“这个女人城府深沉,无利不起早,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
林安不知道古驰两人在背后怎么谈论自己,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因为她的动机中的确有利用这两位的成分。
佩雷称得上的莱姆斯的地盘,林安自然不会平白自投罗网,而无论从国家名义或者实力上看,丹东也没有比梅林大使馆更安全的地方,既然要暂时以梅林的名义被庇护,自然得先知会庇护者。
莱姆斯如果一心要置她于死地,未必会顾忌梅林使节团。但如果他不是一心要林安去死,那么多少会考虑自己费心多年的布局,投鼠忌器。不会感情用事。
只是林安事先没预料到莱姆斯会那么快再来,并且还和平收场。令原本预定的与古驰和萨马兰奇两位半步传奇的见面,变成了一个没必要的过场。
兰斯特在离开之前似乎有所交代,林安一出会客室,就有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夫人将她引到大使馆东侧楼的套房中。
这位莎拉夫人是使节团随行使臣的夫人,按照宫廷的某些潜规则,她能被伊丽莎白公主夫妇看中并任命为女管家,可谓是难得殊荣。一步登天。
莎拉夫人的素质完全胜任这一角色,除了偶尔会用自以为隐晦、实际上在感知中十分明显的低调目光,暗暗称量林安外,林安对她基本没有什么挑剔的地方。
兰斯特常在宫中留宿。大使馆中的套房并不是兰斯特平常起居的地方,林安可以从会客室各处细节,诸如墙上绘满风景草甸的油画、矮柜一角线条柔和的花瓶、落地窗的垂纱帏帘的花纹等处,察觉到不少女性特有的细腻柔和色彩。
看得出,这里处处留下了女主人的痕迹。这或许可以成为兰斯特婚后生活愉快的一大佐证。
加上两人现在已经有了后嗣,如果排除外界影响的话,林安认为这场政治婚姻结出的果实,已经出乎她预料地美好。
这令她倍感欣慰,因此无论这位女管家有意无意在话语和介绍中暗示这对夫妻感情融洽的行为。是否伊丽莎白公主的指示,林安都不打算计较——母性是女人的天性,怀崽的母兽都会变得极具攻击性,如果伊丽莎白公主没有表现出维护家庭的举动,林安反而要为兰斯特担心他枕边人的安全程度了。
莎拉夫人的小动作并不过分,维护主人的家庭和谐同样的管家的重要职责之一,她用合乎礼仪规则而不冒犯的方式委婉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奉上待客的茶点后,得到林安的示意,才有些不安地退了出去。
林安拒绝了莎拉夫人安排房间让她休息的建议,怡然自得地在套房的小客厅独处,直到天空姗姗拉下夜的帘幕,兰斯特才返回了大使馆。
“抱歉,安,让你久等了!”兰斯特大步走进客厅。
林安早在他进门前已经合上手中的《螺旋的奥秘》,“前线出了什么大事,令你去了整整大半个下午?”
“佩雷西线边境的几座城市和要塞,陆续有人主动上门,显示了他们的法师身份,主动要求帮助佩雷抵御神圣帝国东征军。”
林安微微蹙眉,“就这样?”
她猜还有后文。
“各地不时有佣兵主动要求入伍和参战,如果只是这样,当然不会让当地军队的主官急切向后方汇报,然而随着军情呈上的,还有那些法师进献的一些有趣的‘特产’,”
兰斯特表情严肃中带着某种微妙,难以形容是好是坏,
“比如其中有种巨薯,可食用部位的膨化根茎体积巨大,每三个月就能收获一次,而且适应性强,几乎不需要人工特意配制,连费托那样贫瘠的盐碱地都能种植,而且这种巨薯的种植不需要种子,随便植株的哪一部分、甚至把根茎切成块埋进荒地路边,都能成活。
当地军队原本对此不算重视,但有个费托富商听说这种作物后,买通后勤官员悄悄从仓库中获得了那种薯类植株的一部分,同时在费托大肆购买土地建造庄园,才让这个消息爆了出来,得到了当地军官的重视。”
最重要的是,这种薯类作物只是一种代表,前线进献的东西还有更多:
如一种改良后制造方便且善于因地制宜的制式工具——林安通过兰斯特的描述,感觉那种兵器已经有现代多功能军用铲的雏形;
某种结构简化、却能有效过滤水源防止投毒的净水器;
某种尚未通过验证、但看上去可行性颇强的新式战阵;
一种催生常用木料植株的秘方……
等等。
有意思的是,这些东西是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的,如果只出现一样,对佩雷联军无疑是有如神助,欣然笑纳,但同样的东西一次性出现太多,则不免令人心生惶恐。怀疑背后有问题。
“今天一个下午的朝会争论,主要就集中在争辩那些进献者是否心怀叵测,以及怎么利用这些东西两个主题上。”
兰斯特按了按额角。面容上流露出淡淡疲惫,抿起的嘴角褶皱出淡淡的法令纹。
坐在他对面的林安发觉。只不过相隔两个月不见,他身上属于上位者的威仪更加浓重了,竟让林安有种淡淡的陌生感。
林安将这种感觉挥开,注意力回到话题上。
“没想到他们竟用这种方式来反击,真是一鸣惊人!”
只要是知道神圣教廷那场行动的人,都不难猜出这些进献者背后的背景,以隐世传承为代表的法师群体属于隐世一派。多年来所有势力都习惯了他们的低调,总是下意识低估他们的力量和底蕴,即使是林安,也为他们的效率吃了一惊。
兰斯特道:“教廷惊动了一群沉睡的雄狮。”
这群雄狮不仅有锋利的爪牙。更有匹配爪牙的智慧,恐怕正在等待汹汹报复的教廷也未必想得到,隐世传承第一波的报复,竟然是用这种方式出现。
蛇打七寸,这点谁都想得到。隐世传承也知道怎么将敌人打击得最痛。
“谁也不是傻子,即使是那些神棍供奉的神祗,也不能让人的思想按照他们的剧本走。”
林安哂然,心想安格斯要是知道这种情况,要怎么应对呢?但转念一想。增强佩雷的抵御力,对神圣帝国是个坏消息,但对安格斯来说或许未必,于是那刚刚升起的兴奋又淡下去了。
“……其实关于是否使用推广这些进献产物的争论,从一开始就能预见结果,即使是那些持反对意见的贵族,也无法拒绝那些东西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和改变,他们的反对,只不过是因为其中某些东西会触及他们的利益而已。”兰斯特道。
比如那种多功能工兵铲,制造出来它还能被人控制,对使用者反戈一击不成?这种工具的便利是肉眼都能看到的,傻子才会不用!
“尤其是目前的佩雷皇帝如此年轻,这往往代表了勇于尝试和喜欢冒险,而且佩雷此时正是需要这些东西来振奋士气的时候——不得不说,无论这一着是谁想出来的,他对人心和时机的把握,无疑令人凛然生畏。”
林安说着,忽然想到某人:
除了隐世传承外,他也完全有条件和有底蕴拿出这种东西,而且以他在佩雷的经营布局,只看能一夜之间制造出如此局面,甚至惊动了皇帝,后者比隐世传承更有嫌疑。
林安将这个念头暗暗记在心里,接着道:
“据我所知,佩雷边境已经涌入不少小佩雷的难民,让当地军民在这方面的安置问题上很苦恼吧,如果这种薯类作物的形容是真的,那么让这么多难民度过这一冬,甚至重新安稳下来,已经不是难事……怎么了,兰斯特?”
随着她的话语,兰斯特的眉头不自觉蹙起,尽管他有所掩饰,但两人对面的情况下,林安自然能察觉兰斯特的情绪变化。
“……不,没事。”
兰斯特犹豫了一下,最终摇摇头,他并不想对林安说谎,但他现在所想的,也并不适合对林安说出。
林安联系他们之前的谈话,忽有所觉,明白了兰斯特对她隐匿的想法,以及他不对她坦白的原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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