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愣住了。.访问:. 。.
尽管她容颜冰冷,但皇帝等人还是捕捉到了林安短暂错愕之后闪烁不定的目光。
就像任何一个第一次听说自己身世的孩子那样,充满了复杂和矛盾。
这种皇帝等人眼中,就成了林安暴‘露’出来的感情弱势一面,让人禁不住怜惜。
一贯显得成熟冷静的人流‘露’出罕见的一面,就像不爱笑的人稀罕的笑容一样,自然是分外打动人心的。
不过,看在娜塔莉眼里,就是无比刺眼。
当然,这只是皇帝他们的误解。
林安正在大脑高速转动。
糟糕了,这下难道要被揭穿?
或者索‘性’就顺水推舟认下来好了。
不。
这样做的话,一旦被发觉不对,反而会招致怀疑。
皇帝和五芒星可不是好糊‘弄’的。
甚至,万一这件事是皇帝的试探……
不长但也不短的一段时间流逝。
“我会见他们一面。”
林安平静道,“但如果他们不是的话,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她决定见机行事,到时看情况再说。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
皇帝状若对林安的冷静相当失望,实则语气中透出信心,就像对那便宜爹妈的身份相当笃定。
有这个筹码在手,就算林安依旧坚持和皇室保持距离,皇帝也能放心很多。
他终于同意让林安离开。
因为古驰等人得知手中秘法才是真正原版之后,表示必须再研究两天,如果他们达成一致意见,就会直接去找林安。
林安顾不上用秘法的事找皇帝麻烦了,流‘露’出一幅怀揣心事的样子,匆匆表示到时再说便迫不及待地离开。
撒克逊作为辈分和地位最低的人,将林安送出去。
这是应有的礼仪。
皇帝对撒克逊没有在得到正式承认之后继续保持谨慎而感到满意。
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维克多突然对皇帝传音了一句话:
“少年男‘女’,总是多情,陛下要留心呢。”
皇帝‘花’白眉头一跳。
……
“如果你足够清醒,应该知道,除了祖父,整个皇族没人会欢迎你。”
从远处的‘侍’卫看来,撒克逊端谨的距离,矜持的微笑,完全符合贵族绅士的规范。只有近在咫尺的林安,才听得出他话语中的恶意,“——包括,你的父母。”
假如林安身世真的和皇族有关,说不定此时会心神大动。
不过只有她知道,事实正与人们所预料的相反。
所以林安侧过脸,背对‘侍’卫们的视线,勾起一个冷淡的笑容:
“看在你刚刚被我打击得不轻的份上,我就不将你这番话告知陛下了,男孩。”
满意地看到撒克逊面部肌‘肉’扭曲了一下,林安转过脸,在‘侍’卫们看得见的角度,对撒克逊‘露’出一个充满魅力的柔美笑容,不意外撒克逊的目光立即和远处的‘侍’卫一样,不能自制地聚焦到她脸上。
“呵——”
嘲讽地一挑眉,将撒克逊惊醒,林安瞬地收起笑容,从容地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留在身后的撒克逊目视林安背影,握紧的拳头背面迸出青筋。
……
晚上七点,宫廷‘侍’‘女’按时送来晚餐。
在揭开银罩后的煎鹅肝餐盘下,林安发现了一张明显是男‘性’书写的短笺,字迹熟悉中带着陌生。
四叶‘花’厅,九点
林安看了一眼在上餐之后按照林安一贯习惯,退到离餐桌很远的房间一角的‘侍’餐‘侍’‘女’,她没有半点异状,似乎对餐盘中多出的东西一无所知。
林安不动声‘色’,将那张短笺藏到手心,收进空间里。
爱尔柏塔大师要通知她,有很多种方法。
没想到路德维希在宫廷中发展的人脉,已经能渗透到御厨这么关键的位置。
当然,这不是说,路德维希能够驱使帮助他传递纸条的人给贵人下毒。
但在这个被皇帝掌握得滴水不漏的皇宫中,路德维希在得到爱尔柏塔大师的口信之后,短短时间暗中送来预约短笺,某种程度上,已经反映出他手中的权势。
毕竟,梅林宫廷——大概是缪斯大陆权势最集中的地方。
……
很快,皇宫西角的大钟楼上,钟声远远传来,伴着夜‘色’,在五月微凉的风中悠扬地‘荡’开,缓慢、悠长的敲了九响。
这一晚的月华并不明亮皎洁。
天空中有薄薄云层,将月之‘女’神的面庞‘蒙’住了,只偶尔羞涩地在云层间隙间稍‘露’即逝。
走廊外微淡的光从厅‘门’缝隙中泄入,映出倾斜的光影。
一个黑影在地面上闪过。
林安转过身。
红木夹层的大‘门’似被风吹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进来,无声地合上大‘门’。
“安?”
一张英俊的男‘性’面容慢慢从黑影中‘露’出。
“是我。”林安回答。
“我知道是你。”男人笑了起来,“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你的轮廓。”
林安不禁轻轻蹙了蹙眉。
或许因为男人的五官太过深邃,又或许因为厅里略显昏暗的光线,灯火在路德维希脸上打出‘阴’影,令自以为对路德维希已经足够熟悉的林安,此时竟在他的脸上看到某种陌生的‘阴’郁。
而路德维希也正专注地打量久别的伊人。
也许是没有从林安脸上发现期望之中的情绪,路德维希目光跳动了一下,将其中过于兴奋的部分收敛了起来。
他微微低了低头,伸手去解开脖子上披风的绳结。
动作间,路德维希有着林安不习惯的宫廷风格的优雅,然后随手把黑‘色’的薄披风丢到靠‘门’的一张高背椅椅背上。
再抬头时,之前某些略显暧昧的情绪,已经很自然地消失了。
“怎么突然找我?”
自然而然地朝林安迈出两步,男人柔声问:
“如果不是爱尔柏塔大师亲自传讯,我差点以为是某个针对我的陷阱。”
他言语中透‘露’的内容,令林安的注意力下意识转移。
男人又似乎不经意地走了两步,不知不觉,已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令你为难了吗?你这段时间一直在陪‘侍’皇后吧,这个时候离开,会不会有麻烦?”
“当然不会。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留意到我离开的。”
轻松中充满笃定的回答,路德维希感到满意:
终于,在她的面前,他不再是那个连接近的资格都没有的秘密情人,而是一个真正拥有权势的男人了!
——他汲汲以求,放弃了那么多,不正是为了这一天吗?
不管林安今晚邀他出来的的目的是什么,路德维希决定要用一切方法满足她,让她的眼里,真正看到他的存在,明白他可以为她带来什么!
他的嘴角因此流泻微微笑意。
“那就好,但愿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心中在筹措语言,林安下意识随口说道。
但她说完,立即就觉察到路德维希身上几乎是立即迸发出的不满,虽然转瞬就被他压抑下来,然而这变化还是令林安感到心惊,心中泛起了警觉。
路德维希脸上一点端倪都没有流‘露’。
这简直令林安感到真切的陌生了。
“果然,你还是那么敏锐。”
路德维希几乎地喟叹地说。
他抬起带着手套的右手,遮挡住半边脸,似乎不想让她看到此时的真正表情,嗓音犹如大提琴般低沉:
“在这个宫廷中,连表情都无法掩盖的人,根本不能生存下去。”
林安稍微释疑,眉尖犹有犹豫。
路德维希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比你依旧像当初那样,时刻担心会为我带来灾难,更能打击我的男‘性’自尊了。”
“在很多人面前,我已经高高在上。但在你的面前,我依旧是当初那个被你征服的路德维希,卑微地因你的一句话,一个笑容,被左右情绪,忽上忽下,不得安宁。”
林安的面颊微微红了。
“你确实没变,话语依旧那么动听,是对维多利亚公主练习得多了吗。”
她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于是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小半步。
不。
林安在心里说。
他当然变了。
简直就像能从她的每个微表情中读懂她心里的话语一般。这是宫廷生活给他带来的变化吗?
路德维希将林安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色’加深。
但他太了解林安,清楚怎么瓦解她的防备,所以他没有进‘逼’。
无论从身体语言,还是表情神态上,都仿佛没有看到林安在与他保持距离,只是微微一笑,就像默认了她的调侃,以及言辞背后淡淡的告诫。
这个微笑就像一张面具,无形中再次拉开距离,令路德维希变得有些冷淡,就像在‘交’际场合中常见的那种略带礼貌的疏离。
这种变化是及其微妙的,难以察觉的。
但在彼此拥有本能吸引力的男‘女’之间,当事人却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这种变化。
如果换成林安之外的任何一个年轻‘女’‘性’,只怕会被他这种忽冷忽热、倏忽之间变化无常的态度‘弄’得无所适从,不知不觉间情绪被牵着走。
正是因为这样奇妙的化合反应,以及由此发生在人们心灵之中的,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男‘女’之间彼此你进我退、征服与被征服的斗争,乃至由此变化游走的心情,才令男‘女’之间的微妙吸引,显得如此特殊,又充满不可掌握的奇特的魅力,使人不自禁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