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口口相传,没人将神圣教廷新晋神使,和当初那个在红衣主教袭击中救了所有受勋者的游历学者联系起来。。 更新好快。.
事实上,就是当初队伍中的数十受勋者,即便如今大部分都已经遍布梅林各地,也依旧没人得知当初和他们同行那个游历学者和教廷神使是同一个人。
否则,路德维希早就该得知消息。
“所以,当初他和我们同行,是在蓄意接近你?!他还做了什么?”
路德维希心脏剧跳了一下。
他为此时的反应感到无地自容,因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关怀林安的资格。
但口舌却不受理智的控制,不由自主地脱口询问,又马上后悔:
“……不,你不用告诉我了。”
既然林安连幕后凶手都查清楚了,自然不会被动受害。
路德维希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懊恼。
竟然连被人下了‘精’神暗示都毫不自知,甚至需要林安来解救——
这恰恰证明了林安当初选择的正确。
既然他连这种程度的暗害都无法抵抗,怎么有资格幻想有朝一日重新令林安回心转意!
在‘精’神种子影响下的所作所为,简直像是最好的嘲讽,令他意识到自己的卑劣、‘阴’暗和疯狂,以及痴心妄想。
“不要胡思‘乱’想,这不是你的错。”
妄想令人疯狂,自卑则使人自我毁灭。林安阻止了路德维希往这一深渊继续滑落:
“你还记得西德尼吗?他也被‘精’神种子影响了,为此,他差点酿成大祸,所以,你不需要太自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林安闭上眼。
这一刻,她的自责是真心实意的。
连续两个亲近之人受害,已经拉响了她心中空前的警报。
“以我的‘精’神力,竟然没有意识到安格斯的企图,何况你连施法者都不是,怎么可能意识到他的蓄意暗手——这都做不到,他就不会成为神圣教廷的唯一一位神使了。”
路德维希沉默片刻。
“如果你知道我在这几年中做了什么,就不会这么说了。”
“所以你才更需要打起‘精’神。”
林安道,“至少在一切没有爆发出来之前,我们还来得及收拾局面,不是吗?”
“……当然。”
路德维希长叹。
或许继续自责愧疚下去,会得到林安的更多关心,可是那样的话,连路德维希都会看不起自己。
所以他用力搓了搓脸,迅速收拾外泄的情绪。
虽然今天之后,他终于失去令林安回心转意的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但路德维希宁愿他在林安心目中的印象停留在冰原那时,也不愿意留下一个自怨自艾、无能自卑的影像。
“你今晚约见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是谁告诉你有关我的事情的?”
当理智回归,在帝都这两年的经历毕竟不会忘记,路德维希迅速找到了关键点:
他身上的问题,林安应该不是自己查出来。
否则,她已经回来多日,不会迟迟才做反应。
“是谁提醒了你?我想想……对了,是撒克逊,对吗?这段时间里,只有他最经常在陛下身边,能够‘私’下接触到你。他知道了多少,查到了哪一步?”
冷峻的面容流‘露’寒意,路德维希声音变冷:
“我们倒是小看他了,没想到几个皇子斗得那么厉害,陛下最终属意的却是他。”
“如果有陛下允许和帮助,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确可能扶植起一份暗中的力量,能够抓住我的马脚。”
林安的表情,已经告诉了路德维希,他的猜测在正确的。
“果然是他!”
“这样的话,他所掌握的暗中势力,不会是一朝一夕就能扶植起来的。”
“何况,他此前的真正敌人,应该是拜伦和约克雅丹,甚至是查尔斯,不会将大部分力量放到我身上。”
“所以,我会被发现,可能是因为查尔斯和维多利亚的缘故,又或者是我和拜伦暗中的‘交’易。”
林安为路德维希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内容惊讶。
难道路德维希竟然知道查尔斯皇子和维多利亚公主之间的不伦‘私’情了?
而且他竟然容忍了?
好吧,路德维希和维多利亚公主的婚姻,可能真的只是一桩典型的贵族式婚姻。
通常情况下,贵族夫妻即使感情不错,但也不会妨碍他们在外面各有情人。
用他们的话说:“风流并不是过错”,“情人,是贵族衣边上必要的点缀”。
只要不闹到台面上,令配偶难堪,甚至影响到后代继承,那就完全能被贵族圈子默许,甚至是鼓励的。
在这桩案例中,唯一比较敏感的,只是维多利亚和查尔斯皇子是亲兄妹而已。
如果路德维希不在乎维多利亚找情人找到自己哥哥身上的话,那么在贵族通行的观念中,妻子情人拥有高贵身份,甚至是比较拿得出手,能够令丈夫骄傲的。
当然,这只是在帝都这个纸醉金‘迷’、权‘欲’横流的贵族圈子盛行的潜规则。
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怪事,都不会令人大惊小怪。
林安就算只在帝都住过几个月,但那些什么“野兽盛宴”“‘浪’漫之夜”“淑‘女’面纱”之类的词汇,也并不是没有耳闻过,只是不可能有人敢对她发出这样的邀请罢了。
而且梅林的世情和价值观终究是相对保守的,上流社会‘私’下再滥情纵‘欲’,表面上依旧恪守传统。
而路德维希原本也正是传统贵族中的一员。
或许他算不上一个标准的、恪守教条的骑士,但婚姻观念上,按照路德维希原本的脾气,是根本不可能容忍妻子和别的男人偷情的。
此时,林安才终于意识到那颗‘精’神种子的可怕。
不仅仅是放纵了受害者心中最深刻黑暗的**,更扭曲了受害者的本‘性’,令其面目全非。
这点在西德尼身上,林安并没有太深体会,也许是因为西德尼的**一直很单一,所处的法师圈子也远比贵族圈子简单得多。
而在路德维希身上,林安才体会到了‘精’神种子长期潜移默化后对‘性’格的扭曲。
她终于明白路德维希刚才那种自厌心灰从何而来了。
如果换成林安,一朝醒悟过来,发觉自己为走捷径,已经取代梅丽莎的位置成为五芒星,也会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联想太深,林安过了一会儿才接上路德维希的话,补充道:
“不止是拜伦他们,也可能是因为我——因为奥丁,他恨我。”
“而你和我的关系,如果有心查探,不难确认。”
“是因为那些情‘妇’吧。”
路德维希淡道,“他的手还没有那么长,能绕得过我们在北线的人脉,查探到当初的事情。”
林安并不是很意外,“你和海默他们,还有联系?”
海默正是当初一起回来的第一批受勋者之一。
“当然。”
路德维希‘露’出一丝微笑,“我能在帝都发展这么顺利,也少不了他们的力量——我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我。”
林安端详路德维希的细微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
需求关系,很少有绝对对等的理想状态,往往都是有落差的。
而路德维希的特殊身份决定了,他和大部分受勋者在这种需求和被需求关系中,处于上风。
单个受勋者,说实话,在这个伯爵满地走、一块板砖能砸死三个皇室成员的帝都,根本算不上起眼。
但如果有心联合,互相‘交’换资源,又有路德维希这个留在帝都的新晋红人做中间人,就算受勋者只是松散联盟,各自身在天南地北,但也足以凝结成一股潜流。
何况,北线回来受勋的将官士兵,远不止他们那一批。
在北线时,他们当然是竞争者,分帮结派,但在帝都,他们却都被视为北线出身的人,打上天然的标签。
尽管路德维希不可能全部网罗过去,但由于北线一直持续的战事,帝国对功臣的鼓励奖赏却必须持续下去。
有这样源源不断的新血加入,随着受勋者们彼此帮扶,奋斗升迁,假以时日,北线这个派系不难成为军方中下层的一大势力,甚至以下克上路线,达成打破军方顶层大佬被大贵族把持的旧规则。
而路德维希作为公主丈夫的特殊身份,就可能会成为军方大贵族和新生势力冲突之间的一个关键点。
如果‘操’作得到,成为两方冲突的妥协点,路德维希甚至有机会成为最大获益人。
毕竟路德维希不缺战功,也不缺身份,而在大战时期,完成从中低层将官到阵前统帅这样的三极跳跃迁,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林安不知道路德维希有没有看到这样的可能。
理智告诉林安,路德维希应该是看到,并有心将局面向这个方向推动的。
他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
假如他和维多利亚公主的婚姻,主要在于其带来的权势,那么路德维希更不可能放弃原有的有利条件,安于在帝都做一个公主的丈夫。
林安只是没有想到路德维希野心这么大,心思这么深,竟然把主意打到皇帝最重视的军队上。
在帝都确立地位,掌握一定权势,仅仅是路德维希的积累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