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贼阉党,无耻小人!”
“你们还黄大人的命来!”
含元殿外,宫墙前。
百官聚集。
这一次的文官聚会,规模远比之前更大。
甚至就连一些紫袍高官都来了。
如果说,之前的事件只是有些年轻的热血官员本着礼教驱动,想要觐见皇帝,为民请命,那么这一次,就是新仇旧恨齐齐上头,想要严惩阉党,拿下黄帛,袁志等人。
虽然太监们时常被文官鄙夷,视作走狗,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又怎么可能真的束手待毙?
他们仗着有皇帝撑腰,直接拦截了那些文官们,当场打杀几名想要闯进去的。
然后双方一路争执,便在场外僵持起来。
当李樗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那里对峙了大半天,谁都不肯相让。
“李大人,您不妨出面,做个和事佬吧。”
“百官那边还有东西二厂,一定会卖您面子的。”
有人求告到了镇国公等人府上。
除此之外,张国舅和武安侯府这边,也被请求出面说和。
李樗面上带着笑意拒绝:“我哪有这种本事?”
回头立刻冷了下来:“莫非欺我年轻好骗,想让我当冤大头不成?”
这种时候出面,做那所谓和事佬,无疑是个自讨苦吃的差事。
他才不会傻乎乎的硬上。
但李樗确实也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相反,一直都在注意打探。
不过,他关注当中的消息,并非是在意谁人又吃挂落,谁又挨了廷杖。
他始终把注意放在德隆帝身上,猜测对方的状况。
“要不然,干脆借着劝谏的名头入宫一见?
只要让我用窥真法眼看见他,立刻就能判断虚实。”
他琢磨着,如果仅仅只是见一见德隆帝,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邪魔皇帝是杨璟精心斩出的化身,遵循的规则,应该是假扮皇帝。
换句话来说,他会履行皇帝应有的职责。
不过,就在李樗犹豫不决的时候,国舅家的小国舅张敬恒邀请他到城中醉仙楼小聚。
……
高庭大院内,丝竹绕耳,曼影舞动。
一群身姿妖娆的胡姬卖力献艺。
温柔缱绻的歌声中,有女子劝酒,艳丽容颜带着娇媚的红晕,眉眼之间仿佛含着秋水。
而在这之外,还有众多侍女在旁服饰,尽皆身着轻薄纱衣,面戴轻柔丝巾,腰间和手臂,脚踝各缠金线,充满异域风情。
“李兄真是海量,来,张某再敬你一杯!”
张敬恒面上满怀笑意,举起了手中的酒樽。
“我们也敬驸马爷。”
其他几名常和张敬恒走得较近的外戚党尽皆说道。
李樗瞥了他们一眼。
这些绝大多数都是些纨绔子弟,没有掌握什么实权,甚至就算换成他们的父辈,官职权柄也未必见得比得过自己。
他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唯一值得卖个面子,应酬一番的,也就只有眼前的小国舅张敬恒。
不过他倒也没有显出倨傲之色,反而来者不拒,全部饮胜。
当下又再赢得满堂喝彩。
趁着身边伺候的侍女给自己倒酒切肉,李樗看向张敬恒。
“张兄,你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用不着这拐弯抹角的。”
张敬恒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旋即却是掩饰过去,小心翼翼道:“实不相瞒,小弟我这边确实是遇到了一桩难处,宫里的黄公公,找上了我们,想要托我做个中人,调和一下百官和东西二厂的矛盾。”
“这是好事呀,张兄若办成这件事情,必定声威大震,名彻朝野。”
“李兄,您这么说,分明就是取笑我了。
您也知道的,小弟我只不过是祖坟冒青烟,家里出了得幸伺候君王的女子,才有今天的荣华富贵,哪里有那本事学人做和事佬呀?”
李樗面上笑意盈盈,心中却是冷哼。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不过李兄您就不同了,您是武安侯府出身的小侯爷,接连几代,都是鼎鼎大名的异人高手,之前接连办下大案,屡次拯救圣都。
甚至在最近,还彻底解决了天南爆发的饥荒瘟疫,斩杀魔教教主……
这哪一桩传出去,不是名震天下,声威传世的功绩呀?
如果换成您出面的话,想必可以彻底解决此间的争端。”
“那您可就找错人了,我有自知之明,并不打算出面。”
李樗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
张敬恒闻言一愣,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干脆的回答。
不过他听到,也是只能苦笑。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咱们该吃吃该喝喝,不管那么多烦心事。”
李樗点了点头:“这才是正理。”
这一番吃喝玩乐,时间就到了晚上。
李樗谢绝了小国舅专门给自己安排的精彩节目,打道回府。
李樗这一世投胎在贵公子身上,也是惯常声色犬马,玩世不恭的主儿。
但自从觉醒之后,性情大变,就不再轻易在外过夜了。
更何况,现在家里还多出了母老虎。
杨妧见李樗刚刚天黑就及时回家,满意点了点头。
“总算还知道回来。”
“张敬恒那边可能是被人说动,想要劝我出头,我可没有那么傻。”
李樗简单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杨妧。
杨妧道:“外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本来就不该多管闲事。”
“但陛下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我担心他并不仅仅只是为炼丹服药,而是以此为借口,冒险融炼诡谲之力……
算了,反正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不如静观其变。”
李樗应和了一声,旋即便打消这些无谓的念头。
结果,时间到了第二天,李樗再次前往镇魔司署衙,很快就又听到一个新的消息传来。
右佥都御史,莫大人……
被东厂抓了!
与此同时,十多名御史言官挨了廷杖,血染宫门。
“皇帝难道真的疯了不成?”
这件事情暂时还影响不到镇魔司,但百官和东西二厂的矛盾激化起来,迟早也要把自己父子卷进去。
李樗已然嗅到当中的危险气息,知道想要一直置身事外,并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