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想起来自己曾经花费了几百年想出一个计划后，屠阳脸上的期待肉眼可见。
看着好像在等人夸奖他。
“……”
短暂的沉默两秒后，舒叶转头和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的路西法对视。
在将那些不愿意走的人变成血雾后，路西法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站在那里像是在思考什么。
此时昏暗布满血腥的空中，只剩下一片寂静。
刚刚还在商量杀死路西法然后杀了其余【天使】的玩家们，在看到刚刚路西法轻描淡写的一击后，就跟被雨水打蔫儿了的花，本来充满自信的背脊都弯了下去，脸色十分难看。
只是屠阳说话的短短功夫里，玩家队伍的人数肉眼可见减少了不少。
明显是被吓破了胆。
不断有人离开，同时也有人因为空中的各种异象从远处赶来加入队伍。
有的玩家好心低声开口提示，有的则是冷漠不顾。
赶来的人有的是玩家，有的是复苏世界本地的驭诡者，对第一批到来玩家的提示，有的人不屑一顾，有的人神情凝重。
只是想看看热闹的，很是听劝，惜命的离开。
自己有自己小算盘的以及准备留下来参与最后一站的玩家，这些人三三两两混在一起，很难分清哪个是哪个阵营的。
前后仅仅几分钟的时间，空中，以路西法、屠阳、舒叶和苏白四人为中心，周围就围起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而这里，是海宁市的上空。
他们停留在这里，或者说屠阳把她带到这里并且突然停下绝对不会是意外。
只有一个可能——
方舟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就是海宁市。
“真是太巧了。”舒叶道。
她进入游戏的地方是海宁市，方舟出现的地方也是海宁市，路西法化成的杀一在海宁市一直是一名驭诡者，这里还有一个有预言能力的龙先生。
这种联想让舒叶有一种“龙先生”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身份的错觉。
只是她确实没有在在场的人里看到龙先生……就龙先生的头发和双眼的颜色，是真的很好辨别。
在第一批人死亡后，之后不管来来走走了几批人，路西法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从刚刚微微低头思考变成了抬头仰望思考。
人群中。
一名驭诡者借着与人交谈，不着痕迹地挪动着，转换着自己的位置。
在场行动的人不少，他的行为并不起眼。
等他走到路西法身后不远处的队伍里，他垂下的袖中滑落出一支箭的箭头，被他握住。
箭头是类似人骨的惨白色，箭头四处分布着血丝一样的东西，而箭头的尖部竟然有着一只不断左右晃动像是在观察周围的眼球。
很显然，这是一件灵异物品。
在他拿出箭头的同时，他整个人忽然就消失在了原地，明明是当着周围的人消失的，刚刚还和他交流的人却只是愣了一下，接着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和旁边的人交流着。
仿佛那一段的时间以及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不在这些人的记忆中。
下一秒。
“砰！！！”
路西法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众人寂静，视线纷纷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却只看到一片熟悉的红色血雾。
血雾中，一个白色带着浓郁灵异气息的东西倏然落下。
放在其他地方会被抢破头的东西，现在成了无主之物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拿走。
“蝼蚁。”路西法冷漠的声音响起，就在舒叶以为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又会重新进入刚刚的发呆状态的时候，“……时间要到了。”
时间要到了？
“方舟出现的时间？”在旁人一句话不敢说的时候，舒叶在其他人看死人一样看她的时候开口直接询问，“你，不，杀一不是说方舟必须由【上帝】亲自——不，这不对。”
(
舒叶之前一直没发现，现在却注意到了一点，“你驾驭的诡异，为什么控制的人会是【上帝】？除非——”
苏白跟上，“除非杀一不是不能召唤，是‘不能’召唤。”
听起来像是病句的一句话，舒叶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杀一作为驾驭了诡异的人，其实他自己就能召唤方舟，极大可能是【上帝】在给他洗脑的时候，让杀一认为他不能召唤方舟。
这种方法……
舒叶表情有点微妙，“别告诉我，这不是什么灵异力量，是——”
“是心理学，催眠。”路西法开口，直接肯定了她觉得极为离谱的猜想，“不过有一点，我是故意配合的。”
懂了。
舒叶了然。
就还是“我有一个计划”那一套呗。
这么一想，舒叶竟然觉得【上帝】有一点可怜。
被蓝叔和屠阳算计，这中间还要被路西法算计。
啧啧啧。
随着路西法话音刚落，天，忽然黑了。
没有一点征兆，只是一瞬间，周围的环境就从昏暗的血红变成了一片漆黑。
只是一瞬间，刚刚还稳稳站在空中的人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骤然掉落，惨叫声和呼救声不断响起，然后逐渐变远，消失。
明明拥有诡域，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这些人仿佛成了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只能凄惨地从空中掉落。
“噼里啪啦！”
“啪！！”
这些掉落人的身体在高空高速坠落中，身体被气压撕裂，残枝继续被压榨，最后成为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砸入地面。
海宁市内的人。
“这是什么东西？”
“谁高空抛物，有没有点道德心啊！”
“不会是鸟屎吧？”
随着这些人的仰头观望，他们这才发现——
“你们快看，天空上，天空上出现了一艘船！！！”
“我凑！真的有，这是我们国家的什么黑科技吗！太帅了吧！”
“快回家快回家！最近乱七八糟东西越来越多，这个说不定也是，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海宁市警局。
局长办公室。
“我是——”
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江宁点点头，“方治，当时海宁医院诡异事件里唯二两个驭诡者中的一个，是少见能和舒叶好好交流的人。在下知道你，你是个好医生。”
“……很久没有人说过我是个好医生了，谢谢。”方治沉默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天上——”
“在下知道。”江宁再一次打断了方治要说的话，他微微往后靠坐在椅子上，好似能穿过天花板看到此刻空中发生的一切，眼神有些虚无，还有悲伤，“在下，知道。”
方治作为总部一名驭诡者队伍的队长，权限不小，他很清楚海宁市这个江宁局长有一个实力十分强大的哥哥，被人称为龙先生。
而这个龙先生的能力，是预言。
“龙先生预言里看到了？太好了！之后的事情呢？龙先生有没有说什么？”说着说着，方治忽然从些微的激动中缓过来，因为他看到了江宁逐渐泛红的眼眶，“他——”
江宁闭了闭眼，眼眶依然是红的，这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没有办法控制的身体反应。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取下眼镜，低头擦了起来。
“预言诡的能力，最多使用三次。”
江宁什么都没有说，但什么都说了。
方治无声叹气，嘴张了张，“……节哀。”
“……”对此江宁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只是重新戴好本来就擦的很干净的眼镜，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但是这场战争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连送死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等做的只有等待……如果……去多陪陪你的家人吧。”
依然。
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但好像什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