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顾莞宁后脖颈一凉。
她,确实没怎么好好吃饭。
程砚洲一瞧就知道,“药呢,是不是也没按时喝?”
“怪不得这么瘦了。”
顾莞宁垂下的头越来越低。
她捂住耳朵,从程砚洲身上跳下来,“我又不想你了。”
她宁愿天天吃自己炒的菜也不想看到程砚洲。
程砚洲反应极快地把人捞回来。
他厚着脸皮认错,“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鼓着脸颊抬眸看他一眼,顾莞宁只强撑了两秒,“……什么好吃的?”
“这次去蒙省,后勤部的人和当地牧民换了许多特产。”
说着程砚洲空出一只手去提地上的行李,“有奶粉、奶片和风干的羊肉牛肉,你都尝尝,喜欢吃我趁早去小窗口再买些回来。”
东西有点多。
顾莞宁扭头去找人,“二哥,你立在那干嘛,帮忙拿一下啊!”
顾鹤庭:“……”
是啊,你终于还想起自己有个二哥了。
他嘀嘀咕咕上前,“我就说程老三肯定跑着回来用不着你接。”
顾莞宁全听见了,她声音清脆,反驳道:“二哥你要是动作再快点,程砚洲都洗漱完睡下了。”
顾鹤庭心虚地当做没听到。
他把视线投向另一个在场观众,“小舅——”
话还没说完,谢明望就点头,“我也去看看。”
“看看……带了什么好吃的。”
“这是谢舅舅。”顾莞宁拍拍程砚洲的肩膀,跟他小声介绍:“就是谢舅舅帮忙把外公他们转到营区农场的。”
程砚洲颔首,“谢舅舅。”
谢明望现在脑子有些乱,胡乱应下,“嗯。”
回到宿舍。
顾莞宁推着程砚洲先去洗漱,她去阳台把最后两根辣肠甜肠切好蒸上,接着拆包裹。
顾鹤庭摸着肚子,“程老三肯定还没吃饭,是不是得炒几个菜啊,刚好我晚饭也没咋吃饱。”
听见这话,顾莞宁扔给他一包肉干,“你可吃了三个馒头。”
顾鹤庭撕下几条肉干,递给一旁的谢明望,“小舅尝尝。”
谢明望心不在焉地接过来塞嘴里,差点被上面裹满的辣椒呛出眼泪。
憋不住咳嗽几声,他忙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去。
“这个小晚还是别吃了,太辣。”
顾鹤庭也被辣得够呛,满脑门子都是汗,他赶紧翻出绿豆糕塞了两块。
“太辣了。”
顾莞宁却像十分感兴趣,撕下一条尝了尝,意犹未尽道:“还行吧。”
“这个夹饼夹馒头正合适。”
顾鹤庭被说得心动了,捞了个馒头掰开往里塞了两根。
尝了尝味道,他不住点头,“这就好多了。”
边吃他边伸着脖子往顾莞宁那头看,“还有别的吃的吗?”
“还有奶粉、奶块和奶片。”顾莞宁翻了翻,差不多就是这几样。
别的东西可能也不好带,这天气在车厢里放两天人都能馊了更别说吃的。
程砚洲洗完澡出来,穿的还是之前的旧衣服。
顾莞宁想起什么,去他的衣柜里找出两身新的,“你明天换这个。”
谢明望的眼神不住往小两口身上瞄,瞄一眼又快速收回来。
他敲敲桌面,示意顾鹤庭别光顾着吃了,“他回来了,小晚有说什么时候去南河县吗?”
顾鹤庭抬头,想了想说道:“最后一趟去南河县的火车在十一月中,应该没几天了。”
闻言谢明望端着搪瓷缸子喝了口水,“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鹤庭:“那我就不清楚了,怎么也得过完年。”
谢明望没再问。
他目不转睛盯着搪瓷缸子上的大红花,在顾鹤庭看来像是在发呆。
程砚洲还没吃饭,打算炒个菜应付一下。
有顾莞宁早先泡的一些腐竹木耳,他拿芹菜、胡萝卜和腊肉混着炒了一盘。
青菜和肉干下锅里拌了拌,再捞一块咸菜出来切成丝,浇上油辣子。
顾鹤庭又跟着蹭了一顿。
谢明望捏着块馒头,食不知味。
顾莞宁捧着杯热乎乎的牛奶,就着香辣牛肉干也算是吃了顿夜宵。
程砚洲这个正经吃饭顾不上自己,倒不时喂她一口,“我有两天假,明天不用早训,想吃什么?”
顾莞宁咽下腐竹,立马道:“我想吃这么大的包子。”
她两手圈出一个小狮子头般的大小来,小笼包。
“那我吃完去和面。”程砚洲问:“捏一半素馅一半肉馅,素馅拌个胡萝卜鸡蛋?”
顾莞宁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
顾鹤庭也赶紧提要求,“那给我留一块面,煎个胡萝卜鸡蛋的盒子吧。”
程砚洲好脾气地应下,“可以。”
顾鹤庭扭头看向谢明望,“小舅呢?想吃什么馅?”
谢明望恍然回神,“我,都行。”
吃完饭已经过了八点。
顾鹤庭端着盘子去洗干净回来,顺手给自己和谢明望泡了杯牛奶,喝完抹抹嘴就打算离开了。
谢明望慢吞吞跟在他后边磨蹭出来。
门关上。
谢明望觉得自己得缓缓。
他对顾鹤庭道:“后天我去西边的营区一趟,过几日回来。”
门里。
人都离开,程砚洲又抱着顾莞宁称了称重量,担心道:“怎么这么瘦了?”
脸颊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都没了,和在南河县两人刚见的时候的差不多。
“但是你看我脸色,是不是好多了?”
顾莞宁捧着下巴凑近了让他打量,“是江伯伯和伯母说喝完药最好不吃别的东西,只让我喝水,怕我吐出来有时候会多加一碗。我喝药都喝饱了,吃的饭肯定就少了。”
这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程砚洲都快信了。
好在他没错过顾莞宁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
程砚洲紧锁眉头,佯装相信,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现在改成喝两碗了吗?家里只有一个药罐,看来还得再买一个。”
顾莞宁缓缓睁大眼睛,急切道:“不是不是!”
“平常只用喝一碗!”
程砚洲追问:“那什么时候喝两碗?”
顾莞宁卡壳了。
万万没想到她怼怼小能手也有没话说的一天。
程砚洲一脸的‘看,被我说中了吧,你肯定没好好喝药’的表情。
顾莞宁气愤地去推他,“你吓我?”
“你忘了我出去前我们打的赌了?”程砚洲抱着她坐下,额头与她相抵,“你没好好吃饭,也没好好吃药。”
“但我知道我们家晚晚算术好。”
顾莞宁:“……”
看把你能的。
“那我、我在表姐家吃饭,我也不敢盛太多,万一吃不完剩饭怎么办?”顾莞宁倒打一耙,“你又不在,没人吃我的剩饭。”
“都怪你!”
程砚洲也没有真要跟她算账的意思。
“怪我。”
“我回来了,有人吃剩饭,你不能再不好好吃饭。”
没有被追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顾莞宁乖乖点头,“我明天吃八个包子,再喝一瓶牛奶。”
“表姐在农场订了两份牛奶,一份给月月一份给我,我这半年每天都有鲜牛奶喝。”
“给表姐钱了没?”程砚洲点头,“咱们家没有孩子,农场那边不给订。”
顾莞宁回道:“给了的。”
“我处理些团里的事情,再过半月就跟营区请假。”程砚洲道。
过两天要宣布第一批裁军的名单,顾莞宁说:“那可能没那么快。”
“你刚回来可能不清楚,营里要裁军了。”顾莞宁道:“负责的人就是谢舅舅。”
程砚洲拿过缸子来喝了口水,“我们团的事情林政委比我清楚,有他在就行。”
而且这件事交给政委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只管训练,政委才是一把手。
第二天。
程砚洲跑步回来,顺路在小窗口买了块五花肉,又去秦大爷那儿领今天的牛奶。
秦大爷正吃着早饭,见他过来,提醒道:“程团这两天放假吧,吃完饭去团里看看,咱营要裁军了,估摸领导得叫你过去开会。”
程砚洲点头,“谢谢秦大爷,吃完我就去。”
回到宿舍,顾莞宁还没起来。
程砚洲轻手轻脚去阳台,剁馅儿的动作也刻意放轻。
他动作很快,没多久两箅小笼包就上了锅。
蒸上包子,他端着衣服去水房洗干净,回来晒好这包子也就差不多熟了。
顾莞宁早就醒了过来,但她只想赖床不想起床。
程砚洲只好强行把人抱出来。
摆出镜子,拿出梳子,他看着不肯睁开眼睛的媳妇儿,问道:“想梳什么样的头发?”
顾莞宁倒在他身上,懒懒道:“我困。”
昨天说了好多话,睡着的时候都晚了。
“包子都蒸好了,趁热吃才好吃。”程砚洲捏捏她的鼻尖,“昨天才刚说要好好吃饭的。”
顾莞宁噘着嘴,不情不愿坐直了。
“我想梳一个辫子。”她对着镜子比划,“从头顶这样到这边来。”
程砚洲生疏的动作中透着熟练,像提前就在脑子里给她编过很多次似的。
顾鹤庭和谢明望敲敲门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顾鹤庭习以为常。
谢明望只觉得刺眼。
他看到程砚洲给那丫头绑好头发,拉开抽屉拿两根发卡把碎头发别在耳边。
绑好头发,两人对视一眼,还咧嘴笑了笑。
早饭的小笼包比顾莞宁想象的大了两圈,不过味道特别好。
酱肉包微辣咸香,胡萝卜鸡蛋馅儿鲜甜可口,面皮煊软。
顾莞宁三口就能吃一个。
顾鹤庭更过分,他两口一个,顾莞宁吃一个的时间他能吃三个。
谢明望永远都不紧不慢,皱着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吃完程砚洲就跟他俩下楼,为裁军的事情跟林政委通个气。
路上,顾鹤庭简单说了说最近营区的情况,好让程砚洲有个大致的了解。
可以确定的是,年轻一些的且在比赛上拿了名次的基本不在裁撤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