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2009年3月14日,下午14:14,本市发生了里氏4.7级地震,地震中心位于市东北7公里,震源深度3公里,地震中心处局部出现地裂塌陷,目前尚无人员伤亡报告。
此次地震只是一次正常的地壳能量释放,产生局部地陷可能与地下水过度开采有关,地震专家提醒市民不要恐慌,保持正常的生活工作,市地震局正在……”沉寂了很多年的高音喇叭,突然间又开始喊话,一遍接一遍,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同样的内容。
无知的市民们,居然不相信专家的提醒,纷纷跑出建筑物,聚在空阔的地方,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一些有钱有闲无公职的富贵一族,已经启动了应急避难方案,纷纷架着自己豪华座驾,纷纷开出了乱哄哄的市区,朝周围的城市疏散而去,他们的带头行为,带动了更多的恐慌者,一时间道路上出城的车辆拥堵成一片。
大地震造成的是一场灾难,小震动带来的却是一片慌乱。
整个城市在一片慌乱躁动中,渐渐淹没在一片夕阳背后,花灯初上,散落的人群开始陆陆续续离去,城市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浮躁杂乱的秩序。
在这场骚动中,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就是一趟趟横穿城市的列车,有载人的崭新客车,也有运送货物的破旧铁皮箱列车。
暮色中,一道强烈的光横扫一条延伸远方的铁轨,一辆载满乌黑的煤炭的破旧火车从城市的灯火中冲出来,一路横冲直撞而来。
煤炭列车开出H市约莫5公里,进入了一条弯道,一条拐向S市的弯道。
在这一段弯道,列车缓缓减速运行,而躺在路轨旁边乱草丛中的一个黑影,就在列车减速运行的时候,突然窜入了列车下面,身手敏捷的爬上了两列车厢中间链接处,立稳身形,然后一窜一跳,爬上了一节煤车,舒展的躺在了漆黑的煤堆上,呼呼喘着粗气,一双目光仰望着满天朦胧的星光。
他并不是附近靠偷煤生活的“铁盗游击队”,而是搭顺风车跑路的陆无名。
陆无名利用地震成功脱离了警察的围捕,趁着城市混乱之机,将身上古剑包了一个破旧包袱,斜背在背上逃出了H市,一直潜伏在这一段铁路附近。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一条铁路,自然要吃铁路!
小时候家里穷,十几岁时他也偶尔跟着村里“铁盗游击队”爬货车,“搬运”过几回货物,对于这一带还算熟悉。
后来生活渐渐好起来,村里的“铁盗游击队”也慢慢散伙了,现在混在这条线上的都是一些外出打工的兄弟,主要都是在铁路煤场装卸煤炭的装卸工。
他们轻车熟路,在煤场里装车赚工钱,在外面爬车淘黑金,一份工挣双份钱。
无名躺在冰冷生硬的煤堆上,随着列车颠簸着,疲惫的他渐渐沉入了梦乡,等他一觉醒来,已是红日初升,列车已经停在了S市的铁路货场。
一路颠簸,已经很久没吃东西的无名,饿得前心贴后背,肚子里不停的咕咕乱叫。
正在饥饿一刻,一股饭香扑鼻而来。
无名急忙从煤堆上站起来,全身上下黑乎乎一片,一张脸比煤还要黑亮。
饭香是从铁路货场的一间简易窝棚传过来,几十名跟无名一样黑的家伙,正围在一起,黑乎乎的手捏着黑乎乎的白馍咬啃着。
一边啃着“白馍”,另一只手端着铁饭盆,吸溜着里面清可见底的“瞪眼”稀饭(可以照见自己人影的稀饭,很稀很稀的几乎只有汤没有米的那一种。)
闹哄哄的人群,都是一脸煤黑,多了一个黑家伙跟他们一起吃早饭,居然没有人发现这个闯入者。
陆无名混在装卸工中间,猛猛的干掉了七个白馍,端起那只盛粥的塑胶桶,将剩下的粥底全部吸溜到了肚子里,强烈的饥饿感才渐渐缓解。
混了一顿早饭,无名并没有离开,居然一直跟他们上了煤车,混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装卸工,此刻的无名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在墓地守候了半年多,他身上根本没有一分钱。
先是靠地下送上的祭奠品生活,后来是靠何玄卿送的速食食品,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路上,在贯通过去和现在的那一条轮回路上。
现在他拿了何家的古剑,有权有势,混迹公检法多年的何家父子,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对他的追捕,而他此刻又身无分文,混在这里有吃有喝,又绝对安全。
而且在这里做装卸工根本没人管你什么身份,只要有力气就行,包吃包住,一天200块,当天干活当天结账,绝不拖欠,比前几年在S市当保安强多了!
干完了第三天,他便溜达到城乡结合部的路边摊,给自己拾了一身便宜的衣服,顺便花20元买了一双山寨耐克运动鞋。
现在他被通缉追捕,穿运动鞋跑起路自然也会麻利一点。
然后跑到一处好汉澡堂,猛猛的洗了一回,全身上下都洗的很干净,只有那张脸没有敢使劲洗,洗白了容易暴露身份,洗完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装束,背着那个包袱匆匆上了路。
无名直接插入了市中心,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
刑警出身的他,当然知道越是市中心,越是繁华地段,治安反而越好,警察根本不会盘查。
反而城乡结合部治安混乱,鱼龙混杂,是三教九流人物的集散地,也是各类逃犯喜欢出没的地界,最容易被警察盘查。
顺利潜入了市中心,无名故作悠闲的逛游着,很快就闪进了一家比较冷清的火车票代售点:“今晚去杭州,一张卧铺!”
“今晚?卧铺?嘿嘿,你想什么呢?连站票都没有!”守在电脑边的半老头,头也不抬,冷冷的说道。
无名被泼了一头凉水,奄奄的出了代售点,茫然的看着街上的人流,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这里去杭州,是他已经筹划好的第一步。
上一次他去杭州,就是从这里出发,这一次当然要沿着上一次的路走下去,换一种不熟悉的走法,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一定会走错路,也许根本到不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票,连站票都没有了,他承诺何家还剑的期限只有一个月,他绝不可以在这里耽搁太久,那么他现在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