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不是咱们H市东北郊区的地图么?”警校毕业的无名,对于本市的地形地理还是相当的熟悉,一眼就读懂了沙盘的地图。
“错,它不是地图,是风水图,陆家坟,桃李陵园的风水图,除了《风水宝鉴》里标注记载的风水脉络,爹根据最近二十年外部变迁引起的风水变化都做了标志。这个书上没有,你一定要牢记在心,记住书是死的,人是活的。
爹就要走了,不能再帮助你,很多东西需要你自己拿得起来。”老张重重的拍了拍无名。
“这个十字是什么意思?”眼光锐利的无名立刻发现老张的沙盘地图里有两条线,笔直交叉的纵横两条浅浅的直线。
“嗯,好眼力,不过这两条线代表什么,我也没有参透,我只知道这两条线相交的地点,有一个石头小院,小院里面有一间石屋。”提起小院石屋,老张的眼里生出了一丝恐惧,深深的恐惧。
“小院?石屋?”无名嘴里惊呼出声,眼前又浮现出苏家大院死门内的那个院落,那间石屋。
“不错,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别去哪里?除非你参透了这本《风水宝鉴》,找到了去那里的理由。”老张的语气陡然凝重起来。
“我知道,那里是一道死门,生人勿入的死门!”无名面色惨白,双拳紧握,经脉爆出,发出咯咯的爆响。
“好小子,不错!看来外面跑了几年,长了不少见识。你虽然从小没有接触风水,可你一点即透,不愧是陆家后人,有你这样,爹也就放心了。”老张赞赏的看着无名,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一阵阴风席卷而来,在沙盘上一卷而过,爆起一阵沙尘!
沙盘的图案已被一卷而空,只留了风卷过残留的一圈圈沙痕,泛着光影的沙痕,仿佛一圈圈风吹水面的涟漪。
“无名,爹就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支持下去。记住凡事不可急躁,要多用心,少用拳头。现在的陆家已经危机四伏,李家人早已蠢蠢欲动,有爹在一天,他们还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爹一走,剩下一个不通风水,在阴阳两界没有任何名声地位的你,他们立刻就会动手,你要好自为之!
哎,都怪爹出于私心,从小想把你培养成一个出人头地的张家后人,现在看来一切都错了,天意难违啊,你天生就是一个风水大师,担负守护陆家坟责任的风水大师,转了27年,你还是回到了麻村,继承了陆家的衣钵。”老张开始忏悔,嘴里不停的念念叨叨。
无名不再吱声,眼光凝视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影,目光最后凝注在那一个断裂的风口处,也就是陆家坟风脉之源。
恍惚中那里似乎有一些人,在朦胧的月光下不停的蠕动。
又一阵阴风卷过,无名打了一个冷战,屋里的灯光突然间熄灭,是油尽灯枯?还是被刚才的阴风扑灭?
“无名,无名,快来一下,你爹走了,你爹他走了。。。。。。”一阵凄厉的哭声打破了宁静的月夜,是张婆婆在正屋里嚎啕大哭。
无名被妈的哭声惊醒,才发觉老爹已从身边消失,院子里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立在冰冷的月色里。
无名惊出一身白毛汗,无暇多想,一个箭步跨回了正屋。
屋内的一片黑暗,七盏油灯已熄灭,弥漫着浓重的烟油味道,月影里颤巍巍的张婆婆正扶着僵硬的老张,不停的哀号着。
无名虽然惊慌焦急,头脑却很清醒,丝毫没有乱,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开灯。
一道强烈的光芒闪过,整个房间一片通亮,屋顶的灯泡亮了。亮了瞬间便开始忽明忽暗的闪动,闪了几下屋里又恢复了一片朦胧黑暗。
这个老式的电灯泡已经很久没有亮过,突然通电发光,居然关键时刻烧坏了发光的钨丝,整个屋子又陷入了朦胧的黑暗。
就在灯光一闪之下,无名看清了老爹的脸,僵硬苍白的脸,双目紧闭,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带着一丝血迹的微笑。
他刚刚还在院子里站着跟自己说话,怎么突然之间就去了?
脚步蹒跚的老爹从自己身边消失,一路蹒跚着回到房间,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居然不知道他已经离开?
。。。。。。
张婆婆的哭喊已惊动了四邻八舍,一些张姓的本家老人纷纷聚了过来,一边劝说张婆婆,一边帮着无名开始准备老张的后事。
突遭打击,茫然无措的无名,也渐渐缓了过来,默默的上前扶住了哭的一身虚弱的妈。
“一个多月了,你爹都是半夜咳,不停的咳,现在你回来了,他睡得香,一声也没有咳,妈也就放心的睡了。。。。。。谁知道,后半夜他突然翻身,咳了两声就没了动静。妈还以为他睡了,一觉醒来,见他没有动静,伸手一摸,全身冰冷,已经走了,啥时候走得都不知道,他就这样睡过去了,一声不响的睡过去了。
盼了一个月,儿子回来了,他连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屁也不放就一个人这样走了。。。。。。”张婆婆神智不清,扶着无名嘴里不停的唠叨着。
“妈,爹跟我交代过了,我们在院里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都怪我不好,明知道外面寒气重,没有早点扶爹回屋。。。。。。”无名哽咽着,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无名,你说什么?你可不能乱说,你爹一直躺在屋里,动都没有动,你没糊涂吧?”张婆立刻停止哭泣,紧张的伸出颤巍巍的枯手,摸着无名的额头。
确定无名没有发烧说胡话,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哎,傻孩子,你爹他老了,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你可别把自己吓坏了,千万不能出什么事,你可是妈的命根子。”
说着说着,张婆婆搂着无名的头又开始哭泣起来。。。。。。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诀别,一路奔波还来不及喘息的无名,又一场生死离别摆在他的面前。已经疲惫虚弱的生命已禁不住如此的打击。
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无名一阵恍惚,居然昏睡过去,沉沉的昏睡过去。
一切的生死离别的痛苦,痛彻心腑的痛苦,都暂时远离了他,远离这了他虚弱的躯壳,疲惫的灵魂,憔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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