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惨叫着看着陆续走进厂房的几位壮汉。
他现在双手被捆着吊起来,小腿上的疼痛让他不能集中精神,只能歪着头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被同样吊在他对面不远处。
这时
那个此前上门一脸和气的请他来科特迪瓦演讲的小个子白人,拿着一个像是随身听的东西,按下按钮,放在自己旁边。
随身听内没传出任何声音,霍尔心里一突,明白这是对方在录音。
是什么样的人,要找他麻烦?
这么一群人,前前后后编尽理由,花费半个多月的时间,把他引到这儿来?
“咳霍尔先生,方便问你几个问题嘛?”
领头的白人壮汉终于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捆报纸,还是那个让人感觉很温和的笑容,但此时霍尔已经不在意他的笑容了。
反而看到他这种笑容,让霍尔微微发抖,这个人从头到尾一直保持着这种毫无波澜的笑容,笑的让他感觉很渗人!
“别伤害我的家人,我给你们钱!”
“哈哈.”
白人壮汉看着霍尔瞬间怂了,笑了两声,慢慢走到霍尔身边,把报纸夹在腋下,伸手在霍尔身上掏了掏,摸出了那个装着十万美金支票的信封。
打开检查了一下信封里的支票,壮汉松了口气,这支票可是真的,但不是给霍尔的,而是给他们的奖励。
他是艾伦身边的保镖,由于平时表现好,上次艾伦去意大利,他在剧院里,还帮艾伦拿毯子遮挡包间里的窗户。
这次跟着老卡尔去美利坚,第一是放假,去那边玩玩,第二是顺便帮老卡尔培训一下手下“员工”。
而这些员工培训完了之后,肯定要检验一下培训成果。
该怎么检验?
实战!
就拿最显眼的霍尔开始检验。
他们每一步行动,都严格按照事先培训过的话术、动作演练过了。
每次和霍尔接触过后,回去还得做做总结,探讨一下目标的心理状态,然后做成笔记,大家相互参考、相互学习。
如今终于把目标勾搭到科特迪瓦,任务就算完成一半了!
就连这个作案地点,也是经过白人壮汉精挑细选的。
科特迪瓦以前是法国殖民地,这方便他们栽赃,而现在的阿博伊索省紧邻边境,旁边就是加纳。
加纳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英联邦国家,以前的大英殖民地,他们现在离边境线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方便他们干完活儿撤退。
而这十万美金,就是临行前,艾伦交给他们的,是这次干活的赏钱!
现在却被白人壮汉拿来当诱饵了,能骗一个是一个,没人会经受住十万美金的诱惑吧?
“我不要你的钱,伱先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你问!你问!”
霍尔嗓子都喊哑了,小腿上的骨头应该是被踢断了,这种疼痛感,手还摸不到
“咳”
白人壮汉拿起腋下的报纸,从第一份开始看。
“1987年12月27日,这份报纸副板下面的新闻,标题是.是不是你写的?”
看着白人壮汉拿出来的报纸,霍尔瞳孔一缩,畏畏缩缩的说道:“是”
“很好!”
壮汉放下这份报纸,又拿出下面一份报纸道:“1987年12月30日.这个是不是你写的?”
“是!”
“这个是不是你写的.”
“是!”
“这个是不是你找关系,和人一起写的。”
“是”
每拿出一份报纸,霍尔都看一眼,答一声是。
总共九份报纸,都是和他有关,或者是他直接亲自写的,关于指责伯爵的文章。
霍尔已经意识到这伙人是为什么来的了。
“很好!我还以为你会不承认呢,没想到你这么配合!”
壮汉放下最后一份报纸,既然都对上号了,那就证明没抓错人。
这是属于英国人独有的严谨,哪怕为了这货已经浪费了半个多月了,最后他还是亲自确认一遍!
“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壮汉没想到这次问话会这么顺利,他还没动手呢,对方就都承认了,这反而是让他有些好奇了。
“???”
霍尔动了动干涸的嘴唇,有点分不清什么叫私人问题,难道前面的那些问题是公家问题?
“你问!你问!我想喝水,我太难受了,能不能放我下来。”
“我比较好奇,是什么让你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公开指责一位伯爵的?你就不害怕吗?是谁给你的胆量?你们的马丁·路德金?”
壮汉实在是太好奇了。
碍于成长环境的差别,他真的想不到,这个黑人为什么这么执着的公开在报纸上,还是在一份影响力很大的报纸上,指责一位伯爵的。
从小生长在英国的壮汉,对这种胆量有点想不通。
不招惹贵族,是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你可以觉得他们现在没权利了,也可以觉得他们现在很低调了。
但你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跳脸输出啊。
就算美利坚没贵族,但他们难道不懂,有钱人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招惹的嘛?
难道就因为他是个主编,住在富人社区?自我感觉自己是上流阶层了?
“我”霍尔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这就是思维误区了,美利坚很大,但也很小,大到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一个城市,整日生活在贫民区里。
小又小到只要有钱有名气了,可以在一个社区内认识各行各业的精英邻居。
他没觉得自己在报纸上那一点点“抗议”对一个贵族算什么,不就是说他两句嘛
又没公开辱骂。
难道说两句也不行?
你既然拍电影,还不让人点评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霍尔,白人壮汉也不催他而是挥了挥手。
“砰!”
“砰!”
“砰!”
三声沉闷的闷响,紧接着就伴随着女人狼嚎般的哭声。
霍尔迷迷糊糊的回过神来,看着对面不远处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儿子就这么活活被敲死了,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
霍尔大脑一片空白,足足盯着那个被吊着的一动不动的身体看了一分钟。
猛地一激灵,霍尔咆哮着、扭动着。
“我跟你们拼了!你问我什么我都说了!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
“哦?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我刚刚问你,你不是不说话吗?我帮你提一提神。”
白人壮汉脸上连一丝波动都没有,还是保持着他那个平和的笑容,看着霍尔。
“???”
霍尔人都疯了,就因为他发呆,小儿子就这么没了?
这些人太狠了!
太无法无天了!
“我说!我说!”
“哈哈.那个问题作废了,我不想听了。”
壮汉没给霍尔任何机会,又轻轻挥了挥手。
“砰!”
“砰!”
“砰!”
“砰!”
用布包裹着的铁棍,打在身上的声音有些沉闷,刚开始第一声传来,霍尔的老婆惨叫声还有些大。
但后面几声闷响结束,那令人讨厌的惨叫已经消失了,整个厂房里,除了霍尔的哀嚎,就剩下一个小孩子的哭声。
“我说!我说!求求你,你问什么我都说!放了我的孩子!”
“哈哈,这才对嘛。”
壮汉示意手下把霍尔放下来。
“噗通”一声闷响,霍尔像死猪一样,直接趴在地上,腿上被猛的这么摔一下,他又开始疼的惨嗷。
白人壮汉就这么蹲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着霍尔抱着腿嗷叫。
“好了吗?霍尔先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霍尔闻言,艰难的抬起头,两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拖着一条腿慢慢爬到壮汉身前大吼道:“你问你问!”
“哈哈,阁下让我问问你,你发文章的时候,有想过你有今天吗?现在后悔吗?”
霍尔喘着粗气,眼神里泛着仇恨的目光。
他现在不在乎他指责过谁,在他的思想里,这就是贵族对他的压迫,迫害!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身为一个大报的主编之一,艾伦在他眼里,就像是个符号,他就是对这个符号品头论足一番,再稍微批判一下而已。
他只是尽到了一个主编的职责,为自己人发声。
壮汉缓缓抬起手,看着霍尔仇恨的眼神,嘴角轻轻一勾,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
“后悔!后悔!”
看到壮汉的动作,霍尔又怂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懂得,只要今天让他活着出去,他一定不会饶了这群人,他们的证件他都看过,名字他都记得,他要一个一个把他们都揪出来!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壮汉说着话,手落了下去。
“不!不!”
霍尔看着远处那个拿棍子的人,又朝他儿子走过去,一边大喊,一边朝壮汉爬过去,他想求饶
但对方的动作太快了,一点也不做作,一声惨叫声,伴随着闷响,整个厂房内都安静了。
霍尔愣愣的看着那三个被吊着的,一动不动的身影,他整个人都愣了。
一个小时前,他们一家开开心心的下飞机,还在畅想着去哪里玩。
如今
一切都完了!
霍尔缓缓的扭过头,看着壮汉,嘴一张一张的,他想骂人,他想怒吼,但
看着壮汉还是一脸微笑,所有的情绪和话语,都堵在霍尔的喉咙里出不来了。
“你绝望吗?”
壮汉笑眯眯的问着。
霍尔麻木的点点头。
壮汉微微皱眉,光点头不说话可不行啊,录音机只录声音又不录像。
“说话!你绝望吗?!”
“绝望!”
“哼!”
壮汉冷哼一声,接过手下递来的东西,甩到霍尔身前的地上。
霍尔愣愣的看着被丢过来的东西。
这是两份
亲自鉴定,上面的名字,很熟悉
那是他两个儿子和他的名字,下面的结果是那么的刺目。
“???”
那一行大大的没有生物学关系,让霍尔心跳都慢了半拍。
儿子不是自己的?
“没想到吧?你养的儿子不是你亲生的。”
壮汉还是那个温和的语气,进一步的刺激霍尔。
霍尔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张着嘴脑袋一颤一颤的,闻言就像没听见一样,他傻了!
“干活儿!干完活儿撤退!”
壮汉看着这个效果满意的点点头,指挥手下继续干活儿。
伴随着最后一声闷哼,整个厂房内,彻底安静了。
那个小个子白人凑到霍尔身边,捡起地上的鉴定书,好奇的看了看。
“头儿?还有这事儿呢?我记得资料里没记录啊。”
“这是我造的假报告,阁下要让他绝望又痛苦,少一样都不能行!”
壮汉一把抢过假的亲子鉴定,对折一下塞到裤兜里。
“???”
小个子吞了吞口水,看了眼地上已经断气的霍尔,真替他感到可怜,临死前被骗自己的儿子不是亲生的,啧啧啧
“赶紧干活儿!把这里收拾干净,第一组留下收拾,其他两组分开处理干净,各自按照定好的路线去加纳,咱们在威明顿集合!”
白人壮汉起身让人拿着相机拍照,顺手把地上的随身听收起来。
录音、拍照,这些回去还要交差呢!
轻柔的弦乐氛围中,艾伦靠在躺椅上,旁边的侍女拿着一个长长的鸟毛在帮他刮耳朵。
这是岛国很流行的采耳,整套流程很复杂,但过程很舒服。
除了不能经常做之外,一切都好。
远远的听到门外一阵嘈杂声,艾伦微微抬手让侍女停下动作。
坐直身体,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艾伦耳朵微动,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咦这不是安格斯的声音嘛?
“碰!”
安格斯连门都没敲,气冲冲的一把推开,本来还满脸怒色的安格斯正好和刚坐好,面无表情的艾伦对上眼。
“呃艾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格斯的气势猛然一泄,小声的问了一句。
跟在他身后的胡特这才走进书房,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哭笑不得。
安格斯好歹是个公爵,硬闯进来,他也不好拦,看了艾伦一眼,艾伦示意他关上门出去。
胡特点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过完圣诞节没多久我就回来了,怎么了?”
“我”
安格斯本来想抱怨几句当初艾伦坑了他,然后独自溜走,现在看着神情自若的艾伦,他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先坐!去给公爵倒茶。”
侍女弯弯腰,小心翼翼的绕过安格斯,去拿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