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漂浮在手心上的印记,我一时间竟然连身上的剧痛都暂时忘却。
“看样子,你好像很怕我的这朵彼岸花?”
愣了几秒钟,我发现谢伟强似乎完全被吓傻了,呆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红布不知何时被他收了回去,缠绕在了纸人的身上。
“算我倒霉,不过今天这事儿,不算完!”
谢伟强咬牙狠狠丢下一句话,单手一招,红布瞬间将其与纸人包裹住,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下意识再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彼岸花印记,这次它没有再消失,而是清晰的印在了手心。
谢伟强也已经跑远,我心中担心鲁权和陆雪瑶,也懒得再去追。
捡起药杵和脊柱,我忙不迭的就要去看他们两个。
转头看着山坡之上两个满是伤痕的身影,我心跟着就是一痛。
“逸尘前辈,您先在这等一下,我去救雪……”
我边说着边回头望向逸尘,可话还没说完,我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后面的话也都全部噎了回去。
逸尘的尸体……居然不见了!
什么情况?
我只感觉脑子里又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浆糊,完全没了思路。
正当我快把脑袋都想炸的时候,一股呛鼻的酒味直钻进了我的鼻腔。
紧接着我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长长的酒嗝。
转身看去,只见一个披头撒发,身高不足六尺的老头,手里紧紧抓着一瓶蓝瓶红星,摇摇晃晃的朝我走了过来。
我看对方好像有些熟悉,等他又走近了一些才看清,顿时一惊,竟然是他!
“老牛头!”
我大声惊呼道,那永远都微眯着的眼睛,再加上红扑扑的酒糟鼻,正是看守停魂房的老牛头!
他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不是人事调动,他去京城阴间的停魂房了么?
我正准备开口问问他,老牛头却甩了甩脑袋费力的抬起头四处看了一圈,然后把目光移向我口齿不清的含糊道:
“嗯?你……有点眼熟啊,嘿嘿……你是谁?怎么在这儿啊?”
我顿时满脸黑线,翻着白眼道:“这话,貌似应该我来问你吧?”
老牛头跟没听到我的话一样,仰起脖子‘咕咚’灌了一大口酒,搓着酒糟鼻自顾自的道:
“哦,想……想起来了,你是郑洵啊,你……你见没见到……我的……手绢啊?”
我真是彻底无语了,这老头没病吧?来这儿找手绢?
“懒得管你,我走了。”
说完,我拄着脊柱就要去陆雪瑶和鲁权躺着的那个山坡。
可就在我和老牛头擦身而过的一刹那,老牛头的一句话,瞬间把我怔住了。
“你这么走了,就不想知道逸尘去哪了么?”
“你说什么!”
我猛地转过头,却发现老牛头人早已在几丈之外了,但他的声音,却依稀盘旋在我的耳边:
“想知道逸尘在哪,帮我拿回手绢,去停魂房找我吧。”
我心中大惊,脱口问道:“前辈他难道没死?”
话刚问完,老牛头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夜空之下。
留下的,只有空气中浓郁未散的酒味,还有他那一阵阵似醉似醒的笑声。
“手绢?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还用手绢?”愣了十几秒,我才醒悟似的喃喃道。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逸尘好像根本没有死,那之前发生的那些……难道都是幻觉?
本来脑子就有些糊住的我,此刻更是理不清头绪。
使劲甩了甩脑袋,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道:“冷静!冷静!先去救雪瑶和权叔。”
不得不说这一耳光还真管用,平复了下心情,我长出一口气朝着山坡走了过去。
其实说是山坡,也不过就是个隆起的土脊梁,站在土坡下,因为视角的关系根本看不到上面。
深吸了一口气,我撑着脊柱费力的向上爬去。
可当我的视线能看到土坡上面的时候,我脑子顿时‘嗡’的一声白了一片。
陆雪瑶和鲁权……竟然也不见了!
我头皮瞬间一紧,疯了似的手脚并用爬到坡顶,四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两人的一根头发。
两个大活人,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人间蒸发了?
脑中仿佛闪过了一记炸雷,腿上一软,整个人直直的跌坐了下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逸尘的‘遗体’不翼而飞,现在连陆雪瑶和鲁权也是没了踪影。
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地上被拉长的影子。
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轮明月,静静的挂在天上。
月亮……居然又变圆了?
“对了!老牛头!”
我猛然惊醒,第一次遇到这个酒糟鼻老头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好像就透着那么一股子邪性。
而现在,他又突兀的出现在这里,丢下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
如果说他跟这事儿没关系的话,打死我也不信!
一念及此,我果断撑起身子,再次朝阴阳门走去。
去他娘的什么给他找手绢吧,要是从他嘴里撬不出什么东西来,我就把他的酒糟鼻割下来喂栓柱!
一步跨过阴阳门,我也顾不上吃什么冥土了,要是有那个不长眼的鬼敢对我有非分之想,我不介意大开一次杀戒。
去停魂房的路上,我脑子里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通。
第一次见老牛头是在大同阴间的停魂房,第二次则是在京城。
可是现在,他怎么又跑回到大同了?
难不成……这个酒糟鼻老头,也跟范子仁范子义一样,搞了个什么分魂?
思来想去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猛然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停魂房的门口了。
老牛头依旧如往常一样,蜷坐在门口的桌后,一口一口的干着杯中的白酒。
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跟前,我直截了当的问道:“老牛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肯定知道的吧?”
老牛头一副酒醉人心不知事的样子,费力的抬起眼皮瞅了我一眼,打着酒嗝道:
“郑……嗝……洵啊,这么……嗝……快就来了?来一……嗝……杯不?”
说完,老牛头竟又举起酒杯,滋溜一口将里边的酒一饮而尽。
我被他这模样顿时激起了一肚子火,举起脊柱直接将桌上的酒瓶敲碎,怒骂道:
“姓牛的!我知道你没醉!别TM给我玩装醉撒酒疯!我没那么好耐性!”
也不知是被我戳破了他在装醉,还是感受到了我的怒火。
老牛头刚才醉醺醺的样子瞬间消失,转而换上了一副落寞的表情,自顾自的仰天长叹道:
“一帕红手绢,传丹剑豆环。本是幻与障,怎奈成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