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在刚刚不就,伍祥桢还特意派人来告诉他,说他所组织的炮阵地反击,实际上就是在“抬着炮口打星星,白他、妈、的浪费炮弹。”而且还责骂他说:“就你这这个炮团团长,这个打法,你那儿子是你揍除了吗?歪到这个粪堆,咋看你那儿子也不是你那个玩意揍出来的。”
虽然伍祥桢的责骂充满了对于他刘国峰的侮辱,而且说起来这伤及到了他的人格,可是,刘国峰却无法辩解,毕竟事实就是这样的,确确实实就是护国军的火炮轰击对他们的炮兵部署以及步兵阵地造成了可怕的伤害。
而他的炮兵部署,以及他的组织反击,对于护国军的炮兵布置,甚至就是连步兵方阵也都不曾造成一点伤害,甚至可以这么理解,那就是刘国峰手下的炮兵攻击,甚至怕是十发炮弹都未必能够有一发击中对方的阵地。
这就是距离上的差距,这就是武器装备上不可弥补的劣势。看着一轮又一轮的火炮还在继续摧残着本部士兵的性命,眼看着自己的炮阵地即将崩溃,刘国峰毅然决然的下达了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没有向上级请示就直接下达的作战命令。
“我命令!”站在阵地中心,身旁还燃烧着熊熊烈火,汹涌着滚滚黑烟的刘国峰,摘下了自己军装领口上的那被他夫人亲手缝制在上面的护身符,深深的看了一眼,而后决然的掷到了身旁的烈火中。
“我命令!全体炮兵,山炮、野战炮、马炮调整炮口角度,注意风力影响,瞄准敌阵地前松林处,不间断炮击,直到阵地上最后一个人牺牲!摧毁松林,点燃朽木,为我军士兵争取更多的时间!”
刘国峰的声音好似惊雷一般,虽然在爆炸声中刘国峰的声音相比之下不若蝇蚊,奈何其言语间的决然与冷静,才使得他这样一番慷慨陈词,声若雷震,足以震撼阵地上的每一个人。
“敌军炮击之后,必然是全员进攻,点燃松林,阻隔敌军进攻速度!为我军步兵、骑兵争取到最后的时间。听我的命令,全体炮兵准备!”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刘国峰所统治、布置的炮阵地上发出了丝丝铁石之声。
那是调整炮口,调转火炮布置时发出的声音,可这样的声音更像是包括刘国峰本人在内的,炮阵地上的每一位士兵最后激昂慷慨的誓死决绝。“准备!”刘国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这是最后的怒火,也是他这一生中最后的爆发,因为此时此刻,当了一辈子炮兵的刘国峰知道,依照现在的攻击方式,以及护国军炮兵攻击的方式,他可以断定,在下一轮的炮火攻击到达时,他所在的位置。
以及现在残存下来的这些炮兵、火炮所在的位置,必然成为一片焦土。所以他必须抢在护国军下一轮炮击前使得自己的命令能够准确的下达到每一个士兵的耳中,同时也要保证自己手下参与炮兵的每一发炮弹都能够准确无误的打击在目标的那片松林上。
可是,也许这就是命运,也许这就是天时地利皆失的悲哀与凄凉,刘国峰想着一定要抢在护国军炮击前轰炸那片松林,可是,就当他刚刚开口,那一个包含了他一生气血骁勇的“打”字还未出口时。
一发又一发护国军的炮弹,落在了他所处的位置上,而且,就在一颗颗炮弹爆炸的同时,他的眼中,终于流下了自己一生中唯一遗憾的泪水,这一滴泪水,带着他的怨气与无奈。
这是一滴血泪,亦不知这一滴血泪,到底是他眼中溜出的,还是他心中滴落的,亦或是这一滴血泪本就是普普通通的泪水,而之所以会变得赤红,还是因为掺杂了那一片贯穿了是自己颅骨的破片,留下了的窗口处,血污所染红的血泪。
总之,这一番轰炸之后,刘国峰以及他部下的炮兵,尽数战死,一具又一具焦尸残留在战场上,那被火焰灼热到暗红的炮管,还在散发着它恐怖的余温。刘国峰的尸体就这么倒在焦土之上。
这一片废墟、焦土,还有残留的火焰与徐徐的青烟,大地的温度被爆炸所残留的火焰而提升,而无论如何,这一片此时灼热的土地,在不久后,又将要冷却为平日里的温度,而这片土地上那被血污染红的泥土,也将随着未来雨雪的冲刷,而恢复原来的颜色。
刘国峰死了,他手下整整一个团的兵力,也随之共同消亡,作为护国战争北洋军一方第一支正面与护国军交战的队伍,刘国峰与他的部下们,这一战是悲壮的,无论他们出于何等的信仰。
无论他们所忠诚的到底是怎样的领袖,总而言之,这一战,刘国峰打出了军人的气节,留下了北洋军中许久未曾出现的一幕,这不是一种英雄的行为,但是刘国峰仍值得被众人称赞。
看着敌方炮阵地终于在最后一轮的炮火中被全部摧毁,我的心中实在是不知道此时到底是怎样的感慨,我没有任何的兴奋,同样的,我的心中也没有一丝的同情与凄凉,或许此时在我的眼中。
我看到的,只有在望远镜中才能依稀见到的那一处地方,那徐徐的青烟,尚在燃烧的焦土,我好想看到了希望,同样我看到的也是毁灭,我不觉得这是一场惨烈的战争,同样的,我也不觉得我军的作为有怎样的无情。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争啊,战争是推动历史的主要推动力,同样的战争也是席卷一切的最可怕的摧毁之力。我现在,统帅护国军为的,就是摧毁袁世凯的政、权从而恢复共、和制。
战争是必须经历的,虽然这样的经历是令人感慨的,而且说起来,这样的方式,也是对于国力的摧毁,这绝不是损耗,战争如果是对外的战争或许只是消耗国力罢了,而对内战争的话,那么无疑的这既是对于国力的摧毁。
而且伍祥桢此人在此时之前,虽然也有官职,但是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而且其手下兵力确实有限,像这样的万余部队他还是第一次统帅,说起来,在这个年景里,军人想要弄到钱。
虽说比较容易,但是首先的第一点就是你手中要有足够的部队,而且这样还是在你本人首先在本地以及内阁中有足够的势力,保证你的上司以及和你同等官位的人,不会难为你。
而且即便是这样的条件下,要是你没有足够的部队,不说你能不能剿匪、平叛弄来抚恤、奖励,就是让你去刮地皮,要是手下的兵马不足,万一遇到了彪悍民风的老百姓的反扑。
这样一来的话,先不说你能不能弄到钱,保不住自己的这点实力自己的命也要搭在里头。所以伍祥桢在此之前虽然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军阀,可是实际上他是一点实力、权利都没有的,而且他也绝不敢太过刻薄的搜刮地皮。
所以伍祥桢的日子过得并不舒服,虽然袁世凯政、府每年都有一定的军费发给他们可是相比之于他们的花销来看,那不过是杯水车薪,而且伍祥桢这样的小小的军阀,或许还算不得军阀的人物。
是非常尴尬的,因为他比之一般的同级别将官存在独、立主持权,不隶属与谁的部下,所以他不可能得到上峰的财政资源,而他那,又没有实力与其他的军阀争夺资源,所以他的日子要是还能过舒服了,那可就是天理不容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伍祥桢才并没有与护国军殊死一战的打算,因为他知道,此战无论胜败,那么首先可以可定的就是这万余部队首先都成了他的部下,他首先的就扩充了自己的实力。
那么既然扩充了自己的实力,那为什么还要去损耗这来之不易的实力那?而且说起来伍祥桢其实也知道,这一次虽然袁世凯调动兵马的声势浩大,可是未必就真的能打过三路护国军。
再加上革、命军方面也有不知不觉的重组的意向,或许这一场战争真的未必这个战争的天平就会一直倾斜在袁世凯这一番,所以想到这里,伍祥桢就不得不去揣度一下,自己到底应该站在哪一方了。
要是站在袁世凯一方的话,那么袁世凯战胜还好,可要是袁世凯战败那?蔡锷众人夺了大权之后,哪还有他伍祥桢的好果子吃吗?而反之同理,所以伍祥桢所处的位置真的非常尴尬。
而且论起来,伍祥桢自己也说自己倒霉,那就是他怎么着也想不到,足足八万人的进攻军再加上四川等地的数万守军,加在一起十几万人的战争,自己这一个小地方竟然成了第一战场。
而且刚刚得到了前线的消息,刘国峰的炮团全军覆没,护国军的步兵梯队正在缓缓前进,逼近己方的阵地,前线驻扎的士兵向他请示应该如何应对,这才是让伍祥桢最为头疼的。
因为他自己还无法揣度出到底应该站在哪一方,而且之前的炮击战说起来真的要论出一二三的话,自己无论面对哪一方都还有一个解释缓和的余地,可是步兵方阵的进攻那就表示这二百米的距离之内。
双方需要短兵相接,这样一来的话,伤亡比例不但大大的加重了,而且要是自己一个不好,站错了队伍,日后哪一方取得了胜利,向他追究其白刃战时的问题的话,他绝对是百口莫辩的。
想及此处,伍祥桢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他决定采取一种比较隐意但是却能够保全自己的作战方式。伍祥桢当下下令道:“即命令我部全部官兵,展开阵型与敌接战,同时属令全部将、校、尉官及全部作战指挥人员,以‘且战且退,诱敌深入’八字为一切作战核心。此命令,即刻执行!”
虽然看起来,伍祥桢的命令是出于对护国军进行全面歼灭的角度制定的,但是实际上这不过就是伍祥桢的权宜之计,因为什么叫做且战且退,诱敌深入?怎么战、怎么退,怎么诱敌,又该深入到一个什么样的纵深?
这一切,伍祥桢都没有做出一个要求,所以这样的命令虽然看起来是对于护国军的针对行为,但是实际上伍祥桢这不过就是给自己同样的也是用来搪塞袁世凯等人的一个借口。
这样一来的话,他这样所谓的“且战且退”,当退到他的防区边缘的时候,那么他直接的撤出防区也好,亦或者是将自己的部队从防区友邻位置迂回到前线的话,都是说得通的。
因为伍祥桢已经打定了不会全力一战,那么他撤出自己的防区可以以“兵合一处”作为借口,而他重新将部队迂回到前线的话,也可以借口托词为“前后夹击”,这样一来的话,就能够公开的解释他的避战态度。
同样的,这样一来的话,即便是到后来他面的袁世凯的话娿,也能够将避战的责任推脱为战术失误,而且他的行为方式也能够使得友邻被动的与他平坦责任,这样一来的话,即便是死罪,他也不过就是丢官罢爵而已了。
而假使日后他要面对的是蔡锷等人话,他也能够解释说自己当年是故意如此的为的就是给护国军一个方便,可是介于袁世凯、曹锟的限制,自己不好表现的太过清楚,但是自己的行为表示的非常明确了,那就是不愿意于护国军为难。
伍祥桢的这一招不得不说非常的高明,而且说起来,不单单是他,就是他手下的士兵,其实也没有一个真的想要正面与有着“冠绝天下”之称的滇军将士交手,毕竟谁也不是真的就能够慷慨赴死的。
也会接到一份我单独写给他的信件。虽然信件的内容我不能够公开,不过可以告诉大家的是,这封信件绝不是什么劝降书啊,或者是希望曹锟倒戈这样一类的信件,我能保证,这信件的内容,几乎是与战争毫无关系的,但是同样的,真是因为这信件与战争毫无关系,反之又恰恰关系到战场时局的最后结果!
而且说起来,当我真正的随着部队向前缓缓推进,到达了之前被我军所占领的阵地的时候,看着这方阵地上,之前伍祥桢部部署所留下的印记,以及战壕的排列,还有一些有关战局的痕迹的时候。
我突然意识到,这一次的告捷对于我来说,真的就是一种运气,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伍祥桢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我军放水,或许他有他的打算吧,但是无论如何这一次胜利的一方,是我。
不过正当全军都充斥在首战告捷的喜悦中的时候,一个令人感到惋惜的消息,突然的传到了我的耳中,在整理战场统计战损、伤亡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根据这具尸体上的一些特征得出结论,这具尸体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之前的副官,我在北、京时不遗余力的帮助我的那个人。
岳彪看着杨然没有说话,拿起了酒杯,而后笑了笑,便离开了,不过他最后看杨然的那个眼神明显的与他之前的态度有着极大的差异,而且说起来,岳彪此时心内其实对于杨然这个人虽然多了一分好感,可是却也多了几分提防,虽然他不介意杨然假借他的名义发布一些无关紧要的命令,但是他觉得杨然这个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而且自己也算是一个玲珑之人了,但是硬是没看出来杨然竟会有这样的胆略。
岳彪端着酒杯来到了田成良的面前,与其寒暄了几句便借口醉酒离开了,虽然田成良对他的离开有些不满,但是说起来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虽然是防区司令,但是实际上很多事情还都是岳彪做的,要是没有他恐怕自己这个司令早就被人拿下了,所以对于岳彪,田成良一直持两个字的定位以及态度,那就是“依仗”!对于一个自己依仗的人,又有谁会愿意因为这样的些许小事迁怒那?岳彪离开了,只不过他却没有回家,正如杨然所说的那样,他先是来到了城楼上,巡视了一遍之后,又回到了城楼上的前线指挥所,看了看这十天内的布防图,而后又一一给前线布防的军队打了电话,询问他们的情况,当这一切都做好之后,他离开了指挥所。不过当他途经城内司令部的时候,看着里面灯火通明的样子,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而就在此时,突如其来的一声爆炸声,炸开了这欢乐雪夜的安宁与祥和,虽然火炮的声音距离晃州城非常远,但是在岳彪看来,这火炮就好像炸裂在他的头顶一样。不过岳彪却没有冲进司令部,而是直接的向着城楼上的前线指挥所而去。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