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度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一面拍着自己的脑袋,一面对我道:“你看看,是我跑题了跑题了,咱们继续说哈;我的意思是,如果松坡你能够改变一下,或者是说,你可以装作改变了自己的对日态度的话,那么我相信坂西利八郎是有能力把你推陆军总长的位置的,而且说起来你也知道,其实大总统当年在你刚刚来京的时候,不是有这个打算的吗?只不过那个时候因为你的一些做事方式,还有是小扇子那些人的从作梗这才罢休,但是现在不同了,又有了一个新的机会,我想你应该把握住这次机会,不是吗?”
我点点头,并没有直接说出我的想法,其实说真的,我此时的脑子非常乱,虽然我不知道杨度刚刚说的那么多,是真情还是假意,但是他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大量了,而且也太繁杂了。.vodtw
在我没有能够完全的组织好、搞清楚之前,我唯一能做的是顾左右而言他,我对杨度轻轻一笑,而后又故意的拖延了半分钟左右,佯作思考之后,才开口道:“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对我直接言明那?难不成晳子兄认为我蔡锷不能够把守住这样的秘密还是你觉得那个时候的我,并不足以令你信任那?”
我这是非常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是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我的运气,是这样的一句话,反而让我得到了预料之外的收获。我其实以为对于我的“质问”杨度要么是一笑,而后不再解释什么。
或者是他会勃然大怒,反过来指责我这个朋友过于没有胸襟了,但是我没想到的,他竟然真的认真的回答并且解释起来了我刚才那般的问话。杨度满怀歉意的,对我解释道:“松坡,其实今天假使你不问我,我也想要给你一个解释,你所说的那些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也不想寻求你的原谅,那个时候我是不够朋友在先的。”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被大总统换了一种方式拘押在北、京和阶下囚没有什么区别的人罢了,我想过帮助你或者是拉你一把,但是我权衡利弊之后我还是决定我能这样做,毕竟我不能让我的妻儿老小因为我而被株连。我这么说,你能够理解吗?松坡。”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杨度的下一句话,却是让我对他又有了一丝赞许,而且对于他这个人,至少与我来说,又让我对他重视了不少,因为他接下来的话,无论是政、治意义,还是对于安全以及生存的意义来讲,都是有着重大意义的,而且这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九死一生的勇士,也很少能有他如此气魄的存在。杨度见我点头,也跟着点了点头,面的歉意之色消退了不少,而且我能看的出他的情绪应该也彻底的回复到了常态。
而是此时,杨度继续开口,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我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我不过是懂的生存罢了,我知道您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松坡的志向,可是对于志向两个字来说,去完成去实现,未必只有一条路;国家的发展的根源是什么?是所谓的政、治吗?或者是像你这样的军人,在战场舍生忘死吗?死我不怕,我只是不甘心甚至是我不敢这么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很可能毫无意义的事情,有些时候你会觉得政、治很黑暗,可是黑暗的不是政、治,松坡,真正能够黑暗的只有天的遮住太阳的云雨,政、治不是黑暗,只不过是你选择黑暗的角度罢了,政、治之光明,但是只有懂得它的人,才能看到的光明。”
但是都被袁世凯拒绝了,他的理由很简单,无非是“杀人为下,诛心为”,嘴长在别人的身,你还能一个个的去封住他们嘴啊,更何况,现在的市井情况本来对于政、府是不利的。
如果在这个时候再使用一些非和平手段的方式的话,那么无异于等于政、府自行的表示了承认下坊间的流言,这是绝对不可以的。见袁世凯没有回答,杨士琦也不由的叹息了一声,而后有一搭无一搭的对袁世凯询问。
道:“对了,大总统,我听说最近大公子那边好像之前安分多了啊,而且是那个蔡锷啊,也没有了前一段时间那么折腾了,他的那个副官啊,虽然还在江湖、庙堂来来往往的,跑出路,但是总体看起来,他们还都是安稳的,我想,这应该算是万幸了吧。要是这个时候再有人在内部捣乱的话……总而言之,大总统,我想咱们还是能够继续周旋一段时间的。”
“是啊。”袁世凯点点头,道:“但是这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啊,虽然现在日本方面在面对咱们积极的洽谈时,也表示愿意对于二十一条的条约进行一些修改,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有一个底线的,假如我们一旦超过了他们的承受底线,恐怕会适得其反啊。”
杨士琦点点头,接着袁世凯的话,说下去道:“这个度其实并不难把握,其实前一段时间我和徐世昌一同给大总统面呈的那份分析报告面有一定的描述以及解释及应对方式,至少现在看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适用的。”
袁世凯点点头,但是很显然的他好像并不愿意此继续说下去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话头引到袁克定的身。“芸台那边啊,确实从前要好得多,可是我现在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看阴谋的感觉,我总觉得他现在正背着我做一件大事,至于好与坏我不能确定,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必然是一件大事。”
“其实,我倒是觉得您多心了,毕竟芸台还是您的儿子,他无论如何、无论怎么做,应该至少都是为了维护您的,我想芸台再怎么……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他之前做那个军官团的团长的时候,不也是有模有样的吗。”
“嗨。”袁世凯摆了摆手:“他那个团长啊,什么有模有样啊,让他一个老爷兵去和那些老爷兵生活在一起,在一起打滚他可能不行,但是让他冠冕堂皇的做细事情他还是能够做的;不过你这句话说得对,芸台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吗,可能是我多心了吧,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我想你也应该去找芸台多聊一聊了,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焦头烂额的,我对他也缺少关注,可能是因为我的这样行为,让他感到一些不平衡吧,自从次他从马背摔下来变成了三条腿以后,他的心里好像总有一块石头似的。”
虽然袁世凯为国家元首,统摄四万万生灵,以及一个传承数千年的大国的动向,但是毕竟他还是一个父亲啊,无论如何,无论他身处何等的位置,无论他对外人是怎样的状态,可是每每当他想到自己的儿子的时候,还总是有着亏欠,哪怕仅仅是表现在他的眼神的。
“对了。”袁世凯又对杨士琦开口了,不过这一次却是逐客令,当然了,其实也是为了让杨士琦给他把一尊“财神”请来。袁世凯对杨士琦道:“那个你送来的那份公我看完了,你带回去吧,然后记得让周学熙来找我。我有些事要和他谈一谈,现在全国的财政问题啊,我看还是较严重的,不知道为什么,咱们这么节省的情况下,国家还是没有钱,拿不出钱来,我可是要他给我一个交代啊。”
袁世凯说话的时候,虽然是面带笑容的,但是杨士琦凭借自己对于袁世凯的了解,他自然是知道袁世凯的用意的,再没有什么废话,杨士琦便告辞了,约莫二十分钟不到吧,周学熙便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周学熙见到袁世凯的时候,袁世凯正坐在沙发喝着茶,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冷茶,其实对于袁世凯来说,依照他的身份是绝不会喝冷茶的,可是现实,却真的是如此,袁世凯此时正坐在沙发喝着冷茶。
“哈哈哈哈。”周学熙并没有多想什么对于袁世凯的恭维,他还是非常受用的,但是他却也不敢在袁世凯面前有过多的得意,所以他也只是笑了笑,而后便谦虚起来,道:“大总统谬赞了,我这也是见缝插针,一分不嫌少一百不嫌多。咱们这个泱泱大国,真的论起来,要是一人都愿意拿出一个大子的话,那我想全国的财政半年之内必然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与改观的,到时候大总统的强军强国的方针可以真正的实行起来了。”
袁世凯点点头,不过随即便改了自己的口风,换了一番语气的对周学熙道:“可是我想问问你,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现在发生一场全国性的战争的话,我国的财政问题面,是否能够承担以及维持到战争的结束那?”
周学熙被袁世凯的话弄得一怔,惊得不清,不过随即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反而因此镇定了下来,对袁世凯问道:“那么请问大总统,假定的这场战争,其间需要直接财政支持的部队,包不包括各地方军队或者说得直接一点,那些地方的都督、将军们,动用他们手下兵力的时候,是否需要直接的从我这里进行财政支持。”
袁世凯略微沉思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对周学熙道:“这个不必,我想他们这样的气节与觉悟还是有的,不然的话,还真是我袁世凯瞎了眼睛用了一帮狼崽子镇守一方。”
周学熙点了点头,而后又发问道:“那是否需要把财政的一部分转移到国际态势来那?毕竟如果假定战争真的发起的话,那么至少我们,是必须要面对国际舆论压力的,弱国无外交啊,想要他们不在急缓的时候给咱们施加压力,最好的办法,也只有用钱了,咱们国家自从古年代到现在都是白银立国为本的,如果把现在的财政全部转化成白银的话,我想应该能够应对短时间之内的一些问题吧。但是时间要是托的长久的话,那是根本没有可能的,而且说到底,咱们即便是真的要和人开战的话,我想咱们国家的现在的军事实力来讲,是没有胜算的,当然了,也绝不会轻易范。只怕到时候又是一场鱼死破啊,只怕到时候……对了,大总统还没有问,这一次的假定计划的作战时间是?”
袁世凯对于周学熙的这番话还是非常赞同的,而且对于他的见识也是非常看好的,只不过周学熙虽然嘴里说着所谓的“鱼死破”但是实际他还是应该处于消极状态的,不然的话,他不该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而且说起来,其实打洗脚水这件事本来是一件小事,既然他要做,那去做好了,自己又何必拦着那?虽然袁乃宽自己本身是个奴才,可是奴才下面不也是还有其他的奴才伺候着么?其实这一切都是相互的,他这样对待自己无非也是想要保住他的位置而已,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不欣然受之那?
袁乃宽其实对于袁世凯还算得是用心的,无论是他对于袁世凯的习惯还是他个人对于袁世凯身体的担忧,这都是真实的,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刻意的去学一些医的按摩手法了,每天袁世凯洗完脚之后,他总是要给他按几下,帮助他舒筋活血的。
今天,肯定也不会例外,袁世凯半躺在摇椅,手边的小几放着茶以及一些可口的茶点,而袁乃宽此时则是坐在小板凳给他按摩着脚的经络。袁世凯半眯着眼睛,有一搭无一搭的开口了。
他对袁乃宽问道:“好几天没听到蔡锷的消息了,怎么着,这一段时间他这个家伙没有什么新的动向吗?这么老老实实的待在北、京了?还是真的像芸台和我说的那样,他现在变得知道沉迷酒、色了啊。那个小凤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能让他如此痴迷啊?”
袁乃宽笑了笑,一面继续手的工作,一面回答袁世凯道:“我看现在蔡将军他应该是真的被那个女人给勾了魂魄了,我听说啊,是昨天早,在他成天住的那个云吉班的门口啊,发生了一起人命案子,说起来这和他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也是个巧合呗,发生在云吉班的门口了。”
“正好赶他要和那个姑娘一起出去,您知道啊,这个蔡锷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自然没有什么,可是他的那个相好的倒是被吓了一跳,好像当时被吓出了一点问题,应该是发热还是风寒啊,因为这个,蔡锷竟然当着围观的那些小老百姓,和处理这件问题的那些警察啊吵了起来,您知道蔡锷这个人,一向是自诩儒将的,可是是他这个儒将啊,当街给了巡警两个嘴巴,还扬言说这件事要是江公或者是雷振春给他一个解释的话,那么不要怪他自己去找一个应对了。您说说,他这算什么啊。”
袁乃宽的面色有些讥讽,而且语气也不知不觉的渐渐的从讲述变成了不屑的样子,很显然他对于蔡锷的这样的做法是非常反感的,其实不单单是他,是袁世凯听了面色也是非常不善的。
虽然这些年来,那些内阁官、员、将领确实有一些存在横行街市啊,什么欺压弱小这样的毛病,但是总体来说还没有军方的人物会当街给警察难堪,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围观者的面。
更不会放出他那样的话来,什么叫自己找一个应对,难不成要是这件事不能给他一个交代的话,怎么着,他要和北、京的警察刀对刀枪对枪的干一仗?还是他要把滇军调过来和雷振春的卫戍兵拼一下子?
先不提他蔡锷的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他是怎么说出这样个一番话,单问题本身来看,这件事还没有直接的冒犯到他本人,同样的说到底那个小凤仙也没有怎么样,这难不成值得他蔡锷如此大发雷霆吗?
越想越气,而且越想,袁世凯对蔡锷的看法变得越多,终于,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的左手猛地砸在小几,发出了极大的声响不算,而且还将小几的茶杯、点心弄得撒了、碎了一地。
袁乃宽不亏是袁世凯的心腹之人,而且也不亏于他多年的侍候袁世凯,面对大总统如此突如其来的怒火,他竟然能够做到保持自己的沉默而且保证自己的情绪不发生任何的变化的同时,帮助袁世凯冷静下来。
而非是其他的一情况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