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完了沈舅母的丧事以外,冀城和豫城的使者一直住在城主府。
听说三城即将合纵,要推举叶胜为督主。
这事倒是不稀奇,可沈竹龄回来以后突然气势汹汹。
“娘亲新丧不久,可城主竟然要父亲带领冀城和豫城的人,去镇守钟山!”
姜芙皱眉:“什么?”
沈竹龄:“那上面可冷得很,而且妖鬼颇多,一不留神就会丧命!”
姜芙自然之道钟山之上有多可怕。
“为何突然要镇守钟山呢?”
“还不是因为合纵的事,可豫城那边说,钟山不安宁,他们愿意用粮食换扬城的修士。”
姜芙怒道:“这怎么会落到舅舅的头上呢?”
扬城其实一家独大,而钟山也没有出事,几个修士弟子过去就好,为何让舅舅一个宗门之府过去。
沈竹龄不说话,但她也明白,如今闻师父走了,娘亲又不在,年长者中只有爹爹一个人。
“还不是看我们沈家没有用了。”沈竹龄不满道,而且,要是姜芙不任性退婚的话,爹爹怎么会被调离扬城呢。
姜芙握紧拳头,升起符咒。
此刻城主府有贵客到访,少女直接进了庭院。
不巧碰到一个熟人—
霍时看到姜芙显然也很惊讶:“哟,姜大小姐,这都两月没见了,大小姐这段时间可好?”
姜芙对上他的目光:“牢霍公子挂心,一切都好。”
“我听说叶公子和怜星姑娘的婚事在即,还听说姜小姐要嫁给楼弃那个斯文败类。”霍时冷哼一声,“姜芙,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杂种空长得像个大善人,其实比谁都恶劣。”
姜芙吹了一口气:“我什么都知道,就不牢公子挂心。”
“不必客气,谁让我爹和你爹娘是至交呢。”虽然他看不上姜芙,“以后你要是再扬城混不下去了,可以来我们豫城。”
姜芙心里翻了个白眼。
“唉,我听说你舅舅也要去豫城。”
姜芙冷眼看着他:“是你做的?”
“你可别冤枉好人,我霍时不是那种小人。”霍时想了想,“这当然是你们城主的主意,眼下合纵在即,他要当督主,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姜芙握紧了拳头。
沈居见她在这里,惊讶道:“阿芙你怎么在这儿?”
“我......”
沈居心里明了,“先跟我回去。”
“舅舅!”她一定要问清楚,“城主真得让舅舅离开扬城吗?”
沈居安慰她:“不是离开扬城,是去镇守钟山。”
“可钟山好好的,有什么需要守得!”姜芙气不过,“舅舅是扬城的宗主,现在去给豫城做事,这算什么,城主未免太欺负人!”
沈居制止,“阿芙,不可胡言!”
“既然这是城主的命令,舅舅一去二三年也就回来了。”沈居温声道,即使他也不想离开扬城,“舅舅答应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姜芙看着他,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问,难道这一切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沈居默然,许久以后。
“走,舅舅带你回家。”
他知道,阿芙不是一般的修士,若让她不放心的话,恐怕要大闹一场。
沈居想起叶胜和他说过的话。
“你那个外甥女,不听管教,脾气暴躁,行事鲁莽,干脆这次让豫城的人带了去,看守钟山!”
他就这么一个外甥女,从小疼得和亲生女儿一样。
“阿芙她年纪尚小并无坏心,何况她和楼弃公子的婚事在即,怎么能让她去钟山。”
“哈哈。说起你外甥女和我那个逆子的婚事,更是无稽之谈,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算得上结亲呢!”
沈居愕然。
城主疼爱九霄公子胜过楼弃千倍万倍,可再怎么样,那也是阿芙看中的郎君。
“沈居丧妹丧妻,还请城主收回成命!”
“哼,可年轻一辈里,没有人比姜芙更合适。”
沈居:“若城主放心我,那就由我前往豫城。”
“沈居,你如此纵容恐怕你的外甥女以后会酿成大祸!”
别人不知道,可他这个做舅舅的,心里清楚得很。
姜芙是最最好的丫头,比其他女子都要好。
等回到沈府以后,少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言不发。
沈居知道,这丫头心里恐怕不好受。
姜芙的脾气,比他想象中的要倔得多。
平时娇俏柔弱,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一切都好说。
可若是像今日这样的话,这丫头恐怕就要去城主府大闹。
姜芙确实如此。
姜芙想起楼弃给她的一张符咒。
在一炷香之内,只能由她摆布。
这一切必须背着舅舅。
可她不得不做。
姜芙升起一张符咒,正想要离开,没想到却被人握住手腕。
少女骤然一惊,猛地抬头。
“你想做什么?”
楼弃放开她的手:“我还想问问,你要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
“本事不小,你信不信,若是我想,你什么都做不成。”
“你有病啊!”
楼弃皱眉:“你这样贸然去城主府,不可能会成功。”
少女捏紧了手指,脸色有些发白。
她隐隐觉得,城主有什么不对劲。
若万不得已,她会动手杀人。
楼弃低头看着她的脸,平静道:“要是真得决定好,那就把事情做绝,不要给人一点后路。”
姜芙对上他的目光。
不要给人一点后路。
“若是你的话,你应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
“你骗人!”姜芙激动道,“我不信!”
楼弃斜眼看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姜芙咬牙,赌气转身不看他。
“既然你是看我笑话的,那就请你出去,否则我要叫人了。”
楼弃掀了掀眼皮。
“呵,姜芙,”他教他的名字,“你自己看看,你不自私谁自私?”
“拿纸笔来。”
楼弃握着她的手。
“城主府有一圣物,叫八荒令。”
“就算没有八荒令,凭你的修为,想要控制他,很难。”
“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她的笔写下一个字。
狠。
姜芙问:“你杀人这么有心机,将来,也会这么对我吗?”
楼弃轻笑一声,他应该回答什么呢?
“会?”姜芙想,他这样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
可男子轻叹一口气。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