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凭我的水性,潜水憋气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是这水晶棺椁好像有某种魔力一样,它一被释放出来,整条地下河里的水流都变得翻涌起来,强大的暗流一股一股的袭来。
即便是我,在这样强烈的水流里也无能为力,我只能彻底放弃抵抗,任凭暗流把我往河水深处送去。
这样一来,我这一口气就渐渐用完了,可是我还被困在水底,根本就没办法换气!
危急关头,我一颗心直沉下去。
“我从小泡在水里长大,该不会真的要死在水里了吧?这就是捞尸人的报应吗?”
在水里最后的关头,我心中忍不住想道。
下一秒,我终于憋不住开始呛水,绝望之中,不知道暗流把我冲到了哪里,我只感觉脑袋撞上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瞬间就陷入了昏迷。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来。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这黑暗一直在持续。
终于,不知在过了多久后,我渐渐恢复了意识。
我只觉得自己肚子里非常的胀,胀得很难受,就好像一顿吃了三天的饭一样,撑得我只想呕吐。
这时候有一双手压在了我的肚子上,我一下就吐了出来,河水混着胃液全都吐了出去,之后又落回到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脸颊流淌下去。
那双手按着我的肚子压了一会儿,差不多把我肚子里的水给压出去一部分,然后突然一阵香风袭来,我感觉有两瓣唇堵上了我的嘴。
我虽然意识模糊,却也在鼻息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花香,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花香,多年以后,我才偶然间发现,那是茶花的味道。
八月茶花遍地开,说的就是这种花。
这茶花的香气一直萦绕在我的鼻息间,那两瓣唇也一直温柔的帮助我呼吸。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有四五分钟,我终于咳嗽一声,自主的呼吸了起来。
同时我也渐渐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情况。
环顾四周,只见这里好像是那个死人坑,我居然来到了死人坑里。
难不成,刚才我竟然是从锁龙井里被暗流卷上来的?
当时我考察过锁龙井,从这里上来至少要走十多米的水路,这里无异于鬼门关!
但凡水性稍微差点,或者肺活量稍微小一点,绝对要被淹死!
没想到我居然大难不死,从鬼门关里逃了出来。
反应了一下,我突然想起那个给我做人工呼吸的救命恩人,连忙抬头看去。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估计是半夜三更,我头顶上的潜水头灯也被甩丢了,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但借着冰冷的月光,我还是清晰的看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她的腰很细、臀很翘、腿很长、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样搭在肩上,她背对着我,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范围之内。
白衣仙姑!
没想到今天晚上,她又救了我一命!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现在很虚弱。
我稍微一动,肚子里就有水声在咣当。
我趴在路边,又吐出来几大口河水,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等我站起来之后,白衣仙姑早就走远了,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没办法继续追她,只能先跌跌撞撞的去和蒋勇光他们汇合。
沿着原本的老路,来到老黄的邻居家,盗洞外面还有几名警察同志在坚持不懈的站岗,防止有耗子从这里逃出来。
见到我浑身是水的从外面回来,那几名同志好奇问道:“咦?这不是小陈吗?你从哪钻上来的?怎么身上都湿了?”
我摆了摆手,苦笑道:“别提了,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一名同志连忙脱下外套给我披在身上,说道:“快穿上,别着凉了,用不用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摇头道:“这倒不用,没那么娇气,我就是呛了几口水,没什么大事。”
说完披着外套在盗洞边坐下,等着蒋勇光、老魏他们出来。
这一等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天边翻出鱼肚白的时候,我才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哭声。
只听一个姑娘哭哭啼啼的说道:“我当时就不应该让他下水!我应该拉着他的!都怪我!全都怪我!”
紧接着是几个男人的安慰声:
“你也别太自责了,我们大家都有责任。”
“我是带队的,我的责任最大!”
我一听就知道,应该是小梁他们从另一条墓道爬出了古墓,走回来了。
这时院子里留守的人迎上去问道:“怎么了?怎么哭哭啼啼的?”
蒋勇光迎面走了进来,垂头丧气的叹息道:“唉!小陈牺牲了!挺好的一个小伙子,结果为了帮咱们办案,把命给搭上了……”
话音未落,走在他身后的小梁忍不住又痛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就坐在他们面前十几步的地方,简直是哭笑不得。
这群人也太粗心了,但凡他们进门的时候多打量两眼,也不至于搞出这种误会。
还是老魏眼尖,刚走进来就看到了我,“卧槽”的喊了一声,指着我说:“小、小陈!”
我咧嘴一笑,从板凳上站起来,迎上前去笑着问道:“怎么?都以为我牺牲了?我不是说过我是龙宫的太子,在水里死不了的吗?”
小梁原本哭的眼睛都肿了,一听见我的声音,立即不敢相信的抬头望着我,声音嘶哑的喊道:“陈榕生?陈榕生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我笑着开玩笑道:“不,其实我死了,你看到的是鬼。”
小梁却没心情和我逗乐,她迈开长腿就朝着我跑过来,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我,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又哭了起来。
梅叔也赶紧走到我旁边,拽着我的胳膊上下打量,问道:“榕生,你没事吧?受伤没有?你从哪出来的?”
我一边轻轻拍着小梁的后背,一边对梅叔说:“从锁龙井出来的,地下河连着锁龙井,地底下的暗流一冲,一下就把我给冲上来了。”
梅叔皱眉道:“可你之前不是说,这锁龙井底下太深,没人能活着上来吗?”
我笑了笑,答道:“我低估了暗流的劲道,从上面下去,逆着水流走,肯定是死路。但从下面往上走,暗流一推,速度就快,如果水性足够好,还是能活着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