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呤呤”,电话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于思新就是一皱眉,冷声骂道:“妈的,真是恶鬼缠身,还他娘的没完没了了。”
也无怪于思新要骂,自那天找过自己后,李光磊就接二连三打电话。在这三天中,每天至少打两个,有时更是一天打四、五通,让他烦不胜烦,可又不便发作。
有能耐你就打,老子就不接。于思新想至此,直接拔了电话线。
屋子里顿时清静下来,于思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笑容中满是轻蔑与讥讽,又继续玩起了电脑游戏。
两局电脑游戏结束,于思新忽的一楞,赶忙拿出手机,想要按下关机键。
正这时,手机却响了,正是那个可恶的号码。
想了想,于思新还是按下接听键,却又喘着气说:“李组长,我正在外面办事,手机快没电了。”
手机里传来李光磊声音:“于副镇长,今天到底能不能解决?给个痛快话,村民们可都等着呢。”
“今天?怎么可能?我跟你说过,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是……手机马上就没电了。”于思新说着,直接摁下绿色按键。
“那就怪不得……”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看着一片漆黑的屏幕,于思新冷哼道:“有能耐去找老杨,总是骚扰老子,算什么能耐?”
放下手机,于思新又继续在电脑上开战。
也真是背运,自从让那家伙骚扰过,就没赢过一局,而且越着急越死得快,差不多十局了,都是这样。
“我*你姥姥。”双眼紧盯屏幕,于思新狠命敲击键盘,显然把键盘当做了李光磊。
“咣当”一声,屋门大开,一人闯进屋子。
于思新忍不住大吼:“没看见正忙着吗?他娘的一点不懂规矩。”
“规矩你奶奶个头。”来人大步到了近前,一拳头砸在电脑键盘上。
“咣”的一声响过,键盘猛的颤了颤,几个按键弹飞出去。
“你他……”骂到半截,于思新张大嘴巴,结巴起来,“书,书记,不知道是您,我有眼无珠,我罪该……”
杨得力脸色铁青,点指骂道:“真你*娘的废物点心,不学无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咋就不嘎嘣一下……去我办公室。”
厉吼之后,杨得力转身就走,跺得地面“咚咚”直响,就好似专门要踩塌地板似的。
跟在后面,尽管心惊不已,于思新却也暗自腹诽:老杨这是怎么啦?没见过发这么大火呀。爹妈死了?还是和相好的被抓了。
回到屋子,“咚”的一声“砸”在座椅上,杨得力破口大骂:“于思新,我*你姥姥,是不活腻歪了?就是你不想活,也不能拉上老子垫背吧,老子还想好好活几年呢。你他娘的……”
这骂的也太难听了,于思新几次想插话,可都没敢,也确实插不进去。直到对方换气的时候,于思新才怯怯的说:“书记,您,您这是怎么啦?上班玩游戏的确不对,我向您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在班上劳逸结合,都安排到……”
“你他娘的打什么马虎眼,老子说的是这事吗?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咋就不出门让车撞死?咋就不……”杨得力又把一通恶毒诅咒送给对方。
这次于思新没有自作聪明,中途再未插话,直到对方停下来,也未言声。
抹了把嘴角唾沫,杨得力又喘了几口粗气,再次点指对方:“你他娘咋就,咋就不……嘴是用来说话、吃饭的,不是专门放屁的,知不知道?”
“书记,到底咋了吗?请明示。”于思新做出一副诚恳的样子。
“你他娘的听听。”说着话,杨得力一指桌上耳机。
于思新诧异的拿起耳机,戴到耳朵上。
不多时,在杨得力按过电脑鼠标后,耳机中传出声音:“李组长,你听我说,我实话实说,行不行?这事呀是镇里决定的,没有镇里主要领导的同意,打死我也不敢这么做,我只是跑腿的而已。其实杨书记这么安排,也有他的道理,主要是桦树背村……”
听着耳机里熟悉的声音,于思新嘴唇不时抖动,他这既是气的,更是吓的。李光磊他娘的太阴险了,有这么做事的吗?这还是人吗?自己现在抖了老底,还把老杨装进去,老杨能不气死,能不拿我撒气?
十多分钟后,耳机里声音停下来,于思新不情愿的摘下耳机,站起身来,低垂着头:“书记,我错了,我不该……我愿意接受您的任何惩罚。”
出乎于思新意料的是,杨得力并没有立即再发雷霆之怒,但语气却极其森冷:“你说怎么办吧?这事如何收场?”
“如何收场……”迟疑了一下,于思新咬牙骂道,“李光磊太不是东西了,这就是条毒蛇,随时都要伤人。当初您把他发配到工作组,本想着让‘葛老软’收拾他,不曾想‘葛老软’真是个软蛋,不但没把他怎么样,还让他抖起了威风。打蛇不死,自遗其害,打蛇就要打七寸,就要……”
“收起你的鬼话吧,成天不干正事,就知道胡乱揣度别人意图。”斥过之后,杨得力又道,“村民肯定还要找,他手里现在又有这东西,不妥善处理的话,这事根本就……”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杨得力的话。
看到来电显示,杨得力指着于思新,骂了句“你他娘的就知道翻小话”,然后拿起听筒,语气马上恭敬起来:“于主任,您好,请指示。”
……
看着日历上的数字,李光磊暗道:该来了呀!
近期李光磊没少给于思新打电话,追问文化配套款的事。经过前几天查证,证实桦树背村民所言非虚,李光磊这才要不时追问。
不过最近几天,李光磊没再找于思新,他觉得该说的已经说了,该给杨得力的东西已经给了,镇里应该有反应才对。可现在又等了三天,明天就是约定答复村民的时间,咋就还没动静呢?难道是自己判断有误,还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口?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李光磊马上按下接听键:“常主任,什么事?是文化配套金的事吗?”
“李组长,就是配套金的事,给了,镇里刚给拨了钱,跟于翰林庄分的钱差不多。这下可好了,村民都高兴坏了,都说李组长真办事,真是老百姓的贴心人。”对方声音很是兴奋。
李光磊心中一松,淡淡的说:“意料中的事,本来就该给。常主任,给村民分钱你总该积极了吧?”
“李组长,对不起,我不该耍小聪明,不该和二楞子两口子唱双簧,不该在村民起哄时躲起来。我真的知道错了,保证以后一心一意干工作,不折不扣执行你的指示,绝不带走样的,请你原谅我。”对方诚恳的表达着歉意。
李光磊没有接话,而是警示道:“钱到了是好事,不要分出什么麻烦来。”
“明白。村委会一定算的清清楚楚,列的明明白白,绝对让村民们满意,一定不给领导惹麻烦。”手机里做着表态。
“还有事吗?”询问并得到对方回答后,李光磊挂了电话。
“耶。”李光磊喜笑颜开,兴奋的握拳庆贺。
他不能不高兴,仅仅十多天,就帮村民们要到了钱,真的没想到。这可是跟于翰林庄“抢钱”,哪那么容易?于翰林庄虽然不是镇政府所在地,却是历届乡、镇的不二名称,不但古代出过翰林学士,现在仍有许多庄里人活跃在市、县政坛,省里都有这个于翰林庄的人。
“这是怎么啦?”话到人到,葛玉庆进了屋子。
李光磊站起身来,高兴的说:“葛组长,我正准备向您汇报,文化配套金给了,桦树背村刚刚收到镇里拨的钱,数额和于翰林庄相仿。”
“还是李副组长能力超群,关系广呀。”葛玉庆神情似笑非笑,说话间递过了一张纸,“看看这个吧。”
疑惑的望了对方一眼,李光磊接过纸张。
“我是快退休了,什么也不想喽!”自言自语的说过,葛玉庆转身出了屋子。
拿着纸张从头看起,看着看着,李光磊眉头皱了起来,也明白了葛玉庆话中的意思。
这是镇里下发的一份明年工作任务,包括所有部门,工作组也是其中之一。综观整个任务目标,各部门基本都比今年增加了百分之二十,可以说不偏不倚。但要命的是最后那句话:各部门务必按期圆满完成,否则追究部门正、副职领导责任,此项考核与年终评奖、晋级提升等挂钩。
更要命的是,工作组这些人基本全都不求进步,而这又不足以砸掉饭碗,想让他们动起来很难。一旦要是完不成任务,应该先追究葛玉庆的责任,可葛玉庆说的明确——“什么都不想了”,已经没有了进步欲望,那么受影响的就只有自己了。而自己要想背负九个人的任务,那可是难上加难呀。
显然镇里早就算到了这一点,分明就是针对自己的,不用说,这绝对是杨得力手笔。种种迹象表明,杨得力绝对在给自己穿小鞋,与那个录音没有直接关联,而始终又装着很欣赏自己,十足一个笑面虎。当然了,录音一事也导致了这次报复来得如此之快,足见其以牙还牙的品性。
可他杨得力为什么就跟自己过不去呢?刚见面那天挺好的,怎么过了个周末就出鬼了?李光磊百思不得甚解。但他却清晰的意识到,这个目标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很可能到点儿掉下来,也可能随时掉落,自己必须尽快有所作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