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开始,熊有福又来了,径直进了李光磊办公室。
提前已经联系过,不用任何客套、说明。来在桌前,熊有福直接递过塑封袋:“就是这个,你看看。”
李光磊一笑,戴上一次性手套,取出塑封袋里东西,仔细观看起来。
看过两遍之后,李光磊折叠好纸张,重新放回到塑封袋中。
“怎么看?”熊有福问。
李光磊道:“这个应该说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接下来怎么做?”熊有福再提问题。
“熊队长应该早有计较了吧。”李光磊笑着挑了挑眉毛。
熊有福也笑了:“你肯定也有了。要不咱俩都写一下。”
“好。”李光磊答过,递给对方纸笔,自己也提笔写了起来。
很快,李、熊二人写完,拿起纸张笔对。看到上面相同的字眼,二人“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呀!”
……
镇委书记办公室。
杨得力坐在办公桌后,眉头紧皱,狐疑不已。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杨得力“吧咂”了一下嘴,拿起听筒:“又什么事?”
听筒里传来陈雪梅压低的声音:“你知道吗?熊有福又来了,直接去了那边。”
“知道,那又怎么了?”杨得力有些不耐烦。
“我替你担心呀,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像是要对你不利,你可要小心。”陈雪梅提醒着。
杨得力很不服气:“他们能干什么?不就是一个警察吗,又不是纪检书记。就真是纪检的又怎样,我又没做什么违规的事。”
“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说到这里,陈雪梅迟疑了一下,又吞吐起来,“要是,要是他们真发现了蛛丝马迹,乔晓敏又是你的同事,这影响就太不好了。”
“你说什么,你也怀疑老子?那事跟老子没一点关系,老子提前根本半点不知道。”杨得力吼过,“啪”的一声扔下听筒。
“妈的。”又骂了一声,杨得力气咻咻的倚靠在椅背上,呼呼喘着粗气。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稍微调整了一下气息,杨得力没好气的说了声“进来”。
“吱扭”一声,屋门推开,熊有福带着两名下属走进屋子。
看到进屋三人,杨得力马上换了笑脸,起身迎了上去:“熊队长好!有何吩咐?”
熊有福没有伸手,而是与对方擦身而过,径直坐到办公桌后,然后才冷声道:“今天找你来,是核实一件事情。”
双手讪讪的伸着,杨得力顾不得尴尬,内心满是震惊。楞了一下,才转身走前两步,试探着问:“什么事?”
“警方现在是例行办案,希望你能密切配合、如实讲说,我们的政策应该明白吧?”熊有福语气森冷。
杨得力不停点头:“明白,明白,只是不知道……”
熊有福冲着两名下属示意了一下,又对着杨得力说:“坐吧。”
那两名警察立即拉过两把椅子,坐到办公桌一侧,一个拿出录音机,一个握好了水笔。
看到这个架势,杨得力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骂着“姓于的王八蛋”,惴惴的坐在对面椅子上。
“再申明一遍,你要如实陈述,我们都有录音和笔录备查。”再次做过说明,熊有福问:“杨得力,说一下乔晓敏被抬到李光磊卧室的事。”
原来这事呀。杨得力心中松了一下,回道:“九月三十号早上,我刚起床,就接到党政办主任钟正全汇报,说是……”
熊有福挥手打断:“不是让你说这个过程,这我们早就掌握了。现在是问你,乔晓敏怎么被抬走的,又为什么被抬到李光磊屋子?”
杨得力既惊又怒:“这,这,我怎么知道?我还纳闷呢。你,你们什么意思?”
“不要这么一副神情,好不好?没有一定根据,我们不会问你的。”熊有福说的四平八稳,“你只管如实说,就好了。”
“我这就说的实话,还让我怎么说?总不能自己个扣屎盆子吧?”杨得力依然怒气未消。
“杨得力,注意你的态度,现在是警方向你问话。”熊有福声音立刻严厉起来。
“哦,对不起,对不起。”意识到语气不对,杨得力急忙道歉,然后又做起解释,“熊队,不是我要起高腔,而是实在气愤不过。我不但提前一点儿不知情,而且在那天早上还极力阻止人们进去,就是不想让事态扩大,不想给两个孩子造成不良影响,那只是两个孩子呀。主要是于思新那家伙上蹿下跳,非要进去不可,最终我没办法,才让人去拿钥匙,又是他抢着开门并冲了进去。当时好多人都在场,人们都是亲眼所见,他们只要不昧着良心,应该都能证明的。你想想,假如是我的话,我还能不把事搅大,不让他们丢丑吗?”
熊有福“哦”了一声,略一迟疑,从文件包中取出一个塑封袋,“啪”的一声摔到桌上:“这个怎么解释?”
“这是什么?”杨得力迅速伸出手去,却又马上缩了回来。
熊有福“嗤笑”一声:“够警惕的。”然后戴上一次性手套,取出塑封袋里信封,又抽*出里面信瓤,拆开折叠,展示给对方。
“什么?”看到打印纸上标题,杨得力瞪大了眼睛。
现在熊有福展示的,是一张打印纸,内容标题就是《关于杨得力唆使蒙面人抬走乔晓敏的举报》。
在标题下面是对整个举报的论述,列举了杨得力对李光磊多次使绊子,还讲了于思新与杨得力的铁杆关系,指出于思新的做法都是秉承杨得力意志,表明杨得力有如此出手的动机。
“怎么说?”熊有福放下纸张,说了话。
“胡说,全是无端猜测。我承认,和于思新关系不坏,但远不是什么铁杆关系,我和大部分同事关系都很融洽。至于说我给李光磊使绊子,那更是凭空揣度,为什么呀,我俩有什么直接矛盾吗?”杨得力很是气愤,“再说了,蒙面人哪来的,又是怎么控制的乔晓敏,我一个镇党委书记怎会和他们有联系?”
熊有福缓缓的说:“无风不起浪呀。那怎么不举报别人,偏偏举报你呢?”
杨得力急道:“这,这是报复,是转移目标。谁举报的?我要和他对质。”
熊有福微微一笑,没有回音,目光依旧盯着对方。
呼呼的喘了几口闷气,杨得力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杨得力不说话,熊有福等人也不说话。
差不多快到一小时了,杨得力终于憋不住:“熊队,你们这要耗到什么时候?镇常委工作一大堆,我这还要办公呢。”
“你说呢?”反问之后,熊有福又道,“我们要弄清事情真*相。”
“真*相是吧?熊队,那我问你,这个案子不但涉及到李光磊,也涉及到乔晓敏,乔晓敏是最大受害者吧?从作案动机来说,假如是我的话,是不我得和她有什么过节呀?”杨得力提出了问题。
熊有福微微点头:“应该是这么个理,这也正是我们想了解的。”
“那我告诉你,我绝没有害乔晓敏的理由,因为我和她妈妈是一奶同胞,她是我亲外甥女。”说到这里,杨得力又补充道,“当时我极力拦着人们进屋,既是为镇里考虑,也是为我外甥女考虑呀。”
外甥女?这倒是个新情况。熊有福看向下属,那两名警察也正看着他。
杨得力又说:“我和她的这层关系,镇里人都不知道,但警方可以调查,这是确确实实的,不带一点儿水分,而且我对她非常好。只是肯请调查时,尽量保密,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正因为这样,我更怀疑这封举报信就是栽赃,想着转移警方视线,但栽赃者却不知道我们这层关系。”
沉吟了一下,熊有福说:“这个情况我们当然要核实,也要继续核实这封举报信,希望你能理解。”
杨得力叹起了气:“唉,理解,理解,还是快快破案吧,我都麻烦死了,现在搅得我心神不宁。”
“那先这样,我们先走了。”熊有福说完,带着两名属下,离开了书记办公室。
因为心里有火,杨得力并没热情相送,而是眉头又拧成了疙瘩。
想了一通,杨得力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过了一会儿,里面响起很正式女声:“书记,请问有什么事?”
“过来一下。”杨得力沉声道。
“他们走了吗?我现在过去是不不方便?”电话里征询着。
“妈的,叫你过来就过来,费什么话?”杨得力恨恨骂过,摔下了话机。
过了有一会儿,陈雪梅敲门进屋,进屋便解释:“我刚才那有份报表……”
“少费话,你过来。”杨得力吼道。
陈雪梅身上一震,但还是老老实实走了过去。不过她没有坐到椅子上,也与桌子保持着半步距离。
“陈雪梅,我问你,把乔晓敏抬到李光磊屋子,是不是你让人干的?”杨得力盯着对方,一字一顿的说。
陈雪梅连连否认:“不不不,没有,没有。书记您怎么这样说呢?我知道你和那小子不对付,可要是这么大事的话,怎么也得跟您汇报呀。你忘了,那天晚上咱俩不是还在你这里……”
“真的?”杨得力咬牙打断。
“千真万确。那事要是我*干的话,让我不得好死,出门就被车撞死。”陈雪梅直接发起了毒誓。
又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杨得力收回目光,闷*哼了一声:“那么会是谁呢?”
“我也想这事了,以前我们的思路有些问题,总想着和李光磊有过节的人,就好比我以为可能是你,你也认为也许是我*干的。可是通过一些细节来看,反倒是姓李那小子嫌疑大。你想啊,通过这事,他现在没有一点损失,反而还把我们这些人弄到不利境地,他是唯一受益者呀。尤其他还录了像,又正好不在屋里,这就更蹊跷了,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自导自演。”陈雪梅给出答案。
杨得力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吗?这也太阴险了吧。”
“难道他不够阴险吗?”陈雪梅反问道。
停了一下,陈雪梅又问:“熊有福问你什么了?是不怀疑你?”
“姓李的,王八蛋。”杨得力狠狠骂着,一拳击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