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十三剑的第十五种变化,终于被燕十三使出来了。
这本不属于世界的一剑,这是死亡的剑法。
燕十三此时已是满头银丝,脸上的皱纹又增添了不少,他的寿命已经不长了。
无论谁看来,他现在都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只是这老人身上所散发的锋锐剑意,却足以让天下间任何人都为之侧目,为之动容。
第十五剑已经施展完了,木剑已经化作了粉末。
河水又复流动,轻舟又复飘『荡』。
一切又活了过来。
燕十三一动不动,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也不知是惊?是喜?还是恐惧?还是都要?
他惊讶这一剑的威力,兴奋自己能够使出如此剑法,他却又恐惧这一剑所带有的死亡力量,是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的。
半柱香后,燕十三忽的叹息一声,说道:“三位客人,既然来了,何不上船一叙。”
他早就瞧见了夏云墨三人,只是没有去理会罢了。
他话语说完,船上就已经多出了三个人。
铁开诚一脸激动的看着燕十三,话还未说出口,燕十三便摆了摆手:“我与你,不过是萍水相逢。我教你,不过是打发无聊的时光。”
他的声音很苍老,也很冰冷,没有半点感情。
如今,燕十三为了这一剑,已经绝情绝义。除却对剑道的热诚外,其余的一切都已经淡漠了。
只有诚心正意,心无旁骛的人,才能够练成天下无双的剑法。
燕十三就是这样的人。
铁开诚张开口,心中原本已经酝酿了许多话,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夏云墨已经将黑鱼皮鞘,黄金吞口的长剑交给了燕十三,说道:“先前那绝世无双的剑法,自然就需要这绝世无双的神兵。”
燕十三没有说话,接过了剑。
现在,他的剑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中,还是那样锋利。
他曾凭着掌中这把剑纵横天下,战无不胜,他一向无情,也无惧。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能够使出天下无敌的第十五剑,世上已经再也没有对手。
可是,他的心中竟然生出恐惧,说不出的恐惧。
他虽然说不出,但夏云墨三人却看得见。
夏云墨道:“你在害怕?”
燕十三道:“是!”
夏云墨道:“夺命十三剑本是一条毒蛇,现在当这第十五剑施展出来,就已经成了毒龙,一条谁也控制不住的死亡毒龙,你是在害怕这第十五剑。”
燕十三的眼睛猛然睁大,眼眸中已经有了无匹的剑意:“你是谢晓峰?”
除了谢晓峰,还有谁能有如此明锐的眼光,看出他的顾忌。
一旁的谢晓峰笑道:“我才是谢晓峰。”
然后,燕十三的目光就转到了谢晓峰身上,他也终于认出了谢晓峰。
这两个绝世的剑客,宿命的敌人,终于遇到了一起。
此刻的燕十三,背忽然直了起来,浑浊的眼光中,已经满是战意。
剑气冲霄,杀意弥漫。
能够创造出第第十五剑,他就是立刻死了,也是愿意。
若是在能够死前,还能和三少爷这样的绝世剑客一决胜负,那就再无遗憾。
谢晓峰指着夏云墨道:“若是你想要找个好对手,他更加合适。”
燕十三道:“哦。”
夏云墨以指为剑,随手一点,剑光已经将河岸边的合抱之木已拦腰而断。
这一指看似简单,但出手的时机、速度都是无可比拟的,
更何况以指为剑,光是这一手,就足以值得燕十三重视。
燕十三的眼睛一亮,道:“果然是个好对手。”
夏云墨笑道:“若是可以,燕兄不妨到岸边休息两日,我们两日后再战。”
先前,燕十三使出第十五剑,已是身心俱疲,若是他现在和夏云墨斗起来,十成武功,最多也只能发挥出七成。
纵然是天下无敌的第十五剑,也要大打折扣。
燕十三思考片刻,便颔首道:“好。”
……
接下来的两日里,四人都在岸边休息,偶尔讨论剑术。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他们这几人中,即使是武功最差的铁开诚,也是天下少有的剑道高手。
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理解,往往一番交谈下来,都是受益匪浅。
同时,燕十三也告诉了众人,他找到这第十五剑的过程。
他以夺命十三剑闻名江湖,对于夺命十三剑的理解自然是远超常人。
所以,他在很早之前,就找到了它的第十四种变化。
可是,他依旧不满意,因为他知道夺命十三剑还有另一种变化。
他知道,前面的第十四剑,都不能战胜谢晓峰,所以他一直在找出最后一种变化。
只可惜,他没有找出来,便听闻谢晓峰的“死讯”。
天下间,已经没有人再是他的对手。
因此他埋名沉剑,他那一日中,沉的不只是剑,还有关于第十五剑的念头。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未曾找过第十五剑。
可正是因为他不曾想过,所以他就找到了第十五剑。
这一剑是剑法中的“神”,代表死亡的“神”。
“神”是看不见,找不着的。
“神”要来的时候,就忽然来了。而想要“神”来,就必须放下,得进入“无我”之境。
这就是顿悟。
欲要拿起,必先放下。
这种道理很难领悟,更难做到。
……
两天的时间终于过去。
清晨,还是一片雾蒙蒙时,河岸上就已经站在四个人。
夏云墨和燕十三遥遥相对,一人黑衣,一人白衣。
而谢晓峰和铁开诚则是在远远的望着。
燕十三喜欢黑衣,他已经很久没有穿上这一套衣服了,上一次穿上这一件衣服还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燕十三喜欢黑『色』,崇拜黑『色』。
黑『色』所象征的,是悲伤、不祥和死亡。黑『色』也同样象征着孤独、骄傲和高贵。
它们象征的意思,正是一个剑客的生命。就像是大多数剑客一样。
夏云墨也喜欢黑『色』,同样也喜欢白『色』。
他不喜欢在这两种颜『色』上,添加其他的东西。
黑『色』,死亡高贵的黑『色』。
白『色』,纯粹无暇的白『色』。
现在,两个一黑一白的身影,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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