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应运答道“吴王,我到杭州府之前,刚刚结束与延平王的一场水战,战事起因是延平王麾下水师,为筹措军资,劫掠北伐军旗下商船……。”
“战况如何?”李定国急问道,至于起因是什么,他并不关注,他只关注战斗结果,因为这很重要,而且李定国是真的好奇,两强相遇,谁胜?
此时,因黄应阅述和自己的判定,李定国的心里,其实已经将自己势力的排位,降到了郑森和吴争之后。
所以,他太想知道,郑森和吴争究竟谁更厉害些。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但不经意之中,李定国更希望,吴争赢。
因为,李定国太“鄙视”郑森了,近二十万大军,攻一个不足二万守军的福州城,打了半个月居然没打下来?到最后被周边清军合围,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因为,李定国太“不待见”郑森了,已经三次派使者前去,希望郑森能念在同朝为王的情份上,两家联合出兵,收复两广,可次次被郑森拒绝。
这样的人,确实是李定国非常厌烦的,在李定国看来,黑白,是非,对错,忠奸,无比分明!
要打就打,不打拉倒,汉贼不两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休要扭扭捏捏,装大尾巴狼。
而吴争,也正渐渐被李定国的内心,划入了郑森一类人之郑因为吴争执掌着如此精锐虎贲,竟无北伐进取之心。但郑森和吴争相较而言,李定国更倾向于吴争,因为吴争是他不熟悉的,也是他认为吴争还年青,血气还没有衰弱到无治,简单地,还“有药可救”。
这就是,距离产生美!
“据吴王讲,双方战平,虽有伤亡,但主力未损。”
李定国“弑了一口凉气,“他竟真能在海上与郑家水师打成平手?”
黄应岳“不止如此,吴王虽这么,可属下退出来时,吴王幕僚私下对我,其实是吴淞水师胜,击溃了郑家水师一部主力,缴获了近五十艘主力战船。”
李定国瞪眼道“那人不会是吹牛吧?!”
黄应运摇摇头道“属下当时也认为这不可能,可那日后,属下私下在大将军府不少官员处打听过,法几乎一样,未有大的出入……后来属下也想明白了,以郑家水师一向的强悍,如果不被打败或者不被强力威慑,是不会轻易罢战言和的,所以,这事恐怕是真的。”
李定国思忖着,微微点头,“黄先生此话有理,李某也认为,以郑森的心性……啧啧,如何来,吴争确实厉害!陆战水战皆是翘楚啊。”
出这一席话,是因为李定国绝对信任黄应运。
许多人,见一面就可生死相停
李定国与黄应运,都是这一类人。
所以,李定国是个大老粗,而黄应运是个破落生员,二人阶层完不同,却能一见如故,歃血为盟,誓志扶明抗清。
也由此,李定国认可了,素未谋面的吴争,拥有着他无法企及的实力。
但,想让信任吴争,这依旧很难。
黄应运同样清楚,李定国再豪爽,在身系数万人性命的位置上,也不会莽撞到,一朝决定听从吴争东进。
黄应运没有继续强劝,虽然二人一见如故,但性格还是有极大差异的,黄应运明白,再劝下去,就会遭到李定国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心向了吴争,这会弄巧成拙。
“王爷,吴王势力之强大,不见不知道,但更让属下震撼的,是吴王麾下的三大学院。”
李定国惊讶道“不是,吴争不过就是个秀才吗?况且,李某辖下数府之地及大西军控制的十几府之地,不也开科取士了吗?”
李定国确实敬重读书人,虽然他自己是个大老粗,他在辖地举行了生童考试,对考中秀才者,发给赏钱三百串,以此鼓励年青人好好读书,若以后恢复江山,就让他们去做官。
这在李定国看来,他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了。
“吴王确实只是秀才。”黄应糟点头道,“可他的奇思妙想,改变了整个江南……王爷怕是不知道,吴王辖下绍兴杭州嘉兴松江这四府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找不到活路,只要自己肯做事,便可以活得很好……为王爷举个例子,属下当时想私下逛逛杭州城,以印证吴王僚属对属下的话。”
“那,我上街,随便走入了一家酒肆,见店中客人不多,我便点了几个寻常菜肴,上了一壶酒……酒足饭饱之后,我突然想试试,就告诉店伙计,身上没钱……王爷可知道,属下遭遇了什么吗?”
李定国呵呵笑了起来,“吃饭给钱,经地义,你想吃霸王餐,就得准备好挨揍!”
黄应运摇摇头,正色道“非也。属下告诉店主,是从贵州逃难而来的,因身上盘缠耗尽,肚中饥饿,这才起了无赖之心。可店主并没有象王爷所的,殴打于我。”
李定国脸色一变,依旧笑道,“原来你是遇见了好人,这么来,这店主有古孟尝君之风。”
“非也。”黄应运摇摇头。
李定国一怔,“究竟如何?”
“店主听了属下述,他立时就挽留属下。”
“是要挟你为质吗?”
“不,店主要属下以工代酬。”黄应运苦笑道,“甚至店主听,属下家中有妻子,更劝属下将妻子一并接来杭州,只要肯在他店中做事,所得工钱不比属下逊一分。”
李定国一愣,突然道“且打住,妇人也可出外做事?”
黄应运喟叹道“王爷怕是不知道,在江南各府,妇人一日所赚工钱,皆高于寻常男丁。”
“这是为何?”
“少女刺绣,妇女裁缝,老妪浣洗帮佣……王爷啊,在江南没有一个人,是无用的。”黄应岳,“吴王辖下之地,最缺的是人口,周边各府的百姓,都在往东涌集……王爷,江南如今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