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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的脸色难看,济尔哈朗等人的脸色更难看,之前刚驱赶了布木布泰回宫礼佛,这边马上有人要重请太后临朝,这不是“啪啪”自己打自己脸吗?
最关键的是,如果太后真的临朝,与博洛就是天然的政治同盟,这样一来,朝堂权力再次划分,济尔哈朗等人还有啥好果子吃?
干脆回家洗干净脖子,等人来摘脑袋算了。
洪承畴陪笑着上前一步,“……端重郡王久困敌营……或许不知,皇太后这些年辅佐皇上、心忧国事,已经是心力交瘁,且年事渐高……咱们做臣子的,总不能不体恤她老人家的身子骨吧……再则,太后虽尊贵,可皇上已经亲政,总不能再在皇上龙椅之后添扇屏风吧?”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难以回怼。
可其中最犀利的,却是“久困敌营”和“咱们做臣子的”。
博洛身份再尊贵,那也是做了三年多的俘虏,虽说没有人怀疑博洛会投敌,可南面能让你回来,谁能保证,没有暗中交易?
洪承畴话中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白,别折腾了,安心做个臣子,这样,对大伙都好。
没等博洛争论,福临便开口了,“端重郡王心忧国事,朕心里清楚……可洪爱卿所言也不虚枉,皇额娘辅佐朕时日已久,朕怎么忍心,让皇额娘继续替朕劳心呢……。”
“皇上……!”博洛大呼道。
可福临强硬制止,“朕知道端重郡王一心为国,之前困于敌营,更是为朝廷受了不少委屈……朕欲晋升端重郡王为亲王爵……不知诸爱卿可有异议?”
这下,济尔哈朗当先开口,“皇上圣明。”
洪承畴、范文程等人随即附和。
博洛目瞪口呆,正想开口,不想,福临连连点头,并起身上前,挽着博洛的左臂,亲热地道:“哥哥……哥哥先回府休养,明日,加封旨意便会送到府上……朕日后仰仗哥哥之处还多着呢!”
博洛满肚子的话,愣是被堵在了喉咙口,不得不谢恩之后告退。
……。
博洛一夜间,成了和硕端重亲王。
随后博洛上书,以欲一洗前耻的名义,自荐统领新军。
这要求不过分,福临也没法回绝,同为爱兴觉罗氏,总得讲些情面嘛。
否则,京城一众守室,那还不得闹将起来?
特别是博洛已经得到多尔衮一系蛰伏宗亲和官员的拥戴,福临再怎么着,那也得顾忌一些,如今战事正急,内部还得先以稳为上。
在济尔哈朗和洪、范等人的筹谋之后,福临封授博洛为平南大将军,同时将新组建的十万新军分为四部分,分别为健锐营、火器营、虎枪营、神机营,授博洛为健锐、火器两营总统。
福临洛加紧训练健锐、火器两营,以三个月为限期,到时率军驻守天津三卫。
博洛到来引发的骚乱,由此迅速平静。
可谁都明白,顺天府中,这一池池水,暗流汹涌。
……。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看看我……都看我!”站在三张八仙桌叠起的“高台”上的刘放,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台下黑压压的人潮,大声喊道,“都晓得我是谁吧?”
“你不就是衡阳镇的留一手嘛。”有好事之人,在台下人群中嚷道。
这声音引发人群一阵哄笑。
刘放也不生气,他仰头打了个哈哈,指着声音的方向大声道:“没错,我就是衡阳刘放……三个月前,我还是巡检司一差役,无品无衔……可现在,我再问问你们,我是谁?”
“就算你站得高……还也还是留一手!”好事之人在台下大声嚷道。
声音再次引发人群一阵哄笑。
“没错!”刘放依旧不生气,他大声道,“我还是衡阳刘放……但,我还是吴王殿下亲封的昭勇将军、轻车都尉、衡阳卫指挥使!”
台下哄笑的声音渐渐平息,无数羡慕的目光,让刘放飘飘然,得意起来。
“知道我是几品吗?”
“三品!”刘放瞪眼大喝道,“你们应该知道,知府才是正五品吧……可咱是三品官,知府老爷见了咱,那也得恭恭敬敬地称咱为大人。”
“知道咱立了啥功吗?”刘放得意地朝自己比了比大拇指,“鞑子的什么亲王、郡王,咱一把砍了仨……厉害吧?”
这下台下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羡慕,变得火热。
“认识咱的,都知道咱没啥本事……就一知,咱做人讲义气!”刘放显然已经放不下比向自己的大拇指了,他的声音更加高亢起来,“有了好事,咱第一想到的就是你们这帮子父老乡亲们……咱能做的事,你们一样做得到……看看,这一身官袍,你们也能穿得!”
这下,台下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热。
是啊,一个混子能混到这地步,咱为何不能?
人们都在这么想。
刘放大手一挥,“别说咱不给你们机会,在场但凡是十四到四十的,或者家中有这年纪的,都可来衡阳卫参军……机会就在眼前,一眨眼就没了,咱要的人数不多,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刘放煽乎的本事确实有一套,加上他猴子戴冠,现身说法,着实鼓动起一帮子人,疯狂地涌向西侧入伍点,一时人满为患。
……。
池二憨没读过书,可吴争在始宁镇考取秀才之前,池二憨与宋安是吴争的书童。
但凡书童,陪读时间一长,总也认得几字。
所以,池二憨在此时的北伐军将领中,倒不属于文盲之列。
池二憨在看地图,他的眉头紧皱,凤阳城及周边,敌军的数量是己部数倍,就算加上刘放的那支乌合之众,与敌也完全不成比例。
这仗,难打啊!
可难打归难打,池二憨从未想过,对少爷阳逢阴违。
百思不得其解,池二憨用力地一拍案台,下了决定,不管了,先进至临淮,与李过会合了再说。
这时,刘放昂首挺胸、志得意满地进来了。
说实话,池二憨心里也瞧不上刘放这厮。
倒不是说池二憨在意出身,而是觉得刘放太无礼数、太不识轻重。
但池二憨这人,不仅面相老实、诚恳,而且内心也老实,他不善于是指责人,更擅长拿手中家伙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