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云洛那受伤的手,终究还是没有握住流光剑。一晃,那水蓝色的剑便掉落在了地上。
流光剑还没来及变成黑鹿护在云洛面前,教主的剑便像云洛脖颈砍来,眨眼睛,云洛便要头首分离。
就在那剑刚刚割裂云洛皮肤的时候,倩夫人却发出了不敢置信地惊呼声:“德……泽……”
紧接着,云洛侧颈的剑便随着他的主人一起飞了出去。
云洛用手捂住那血流不止的伤口,只见教主被苏德泽撞倒在地上,而倩夫人的脖颈上插着苏德泽的匕首。
倩夫人用沙哑而破碎的嗓音问道:“为……什……么……”
但她终究没有得到回答。在问题问完的那一刻,她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死不瞑目。
为了防止其他突变,云洛顾不上自己伤口,上前学着零的样子,感受起神器的位置来。
片刻后,找到神器的云洛,悲悯地闭上了双眼。
神器在倩夫人紧紧握住的手里。
即使倩夫人遭遇非命,即使她跌倒在地,她还是紧紧握着神器,没有松手。
云洛费了全身的劲,差点把倩夫人的手指掰断,那惑人心智的珠型神器才露了出来。
也许正如倩夫人所说,真的是云洛太小了吧。她明白倩夫人的心情,但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即使死亡,倩夫人还是把对别人的操控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大概是因为神器使用过当,那颗原本应该是水蓝色的珠子,如今只呈现出淡淡的浅蓝色。
云洛把它拿到手中,想也不想地用手捏碎了它。很快,那珠子便化成点点粉末,飘散在空气中。
如同倩夫人那可以操控所有的妄想一样,飘散而亡。
苏德泽的浅笑声传了过来:“洛儿,我以为你拿到神器至少会犹豫一下了,没想你如此果断地就把神器给毁了。怎么,你对控制住别人,没有一点兴趣么?”
云洛转身,浅笑地向仍和教主一起躺在地上的苏德泽走去:“嗯,没有兴趣呢……德泽哥哥还好么?”
苏德泽摇摇头,继续笑起来:“我这么要强的人,要只是还好的程度,又怎么会躺在地上。洛儿,把你的药囊给我。”
云洛依言蹲下,把药囊递给了苏德泽。
苏德泽轻车熟路地从中挑出了止血药,向静静地蹲在一旁的云洛颈侧涂去。云洛这才想起来,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
云洛往后躲了一下,制止住给自己涂药的苏德泽:“德泽哥哥,我自己来吧。你的身体还不舒服,还是我自己上药吧。”
苏德泽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幽怨:“洛儿,你还真是小丫头。不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说他不行比什么都严重。”
云洛不明所以,却还是被苏德泽的表情给逗笑了。她弯起了嘴角,乖乖地把脖子凑了过去。
苏德泽用手指捏起了一撮药粉,小心翼翼地给云洛涂了起来。
那药粉刺激伤口的感觉,略微有一些痒,云洛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
“别动……”苏德泽扶住云洛的肩膀,专心地继续涂起药来。
云洛侧头望着苏德泽,只见他给自己上药的神情,如同在制作工艺品一样认真。
明明这个季节还不够温暖,云洛的脸颊却如火一般烧灼起来。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云洛问道:“德泽哥哥,你是什么时候让秦嬅景帮你画的抵御神器的阵法,是在我们吃饭之前么?”
苏德泽的手顿了顿:“原来秦嬅景还能画这样的阵法,难怪秦觉非刚才带着你一路杀了过来,我还以为是零他们已经来了,帮秦觉非解了神器造成的暗示。”
“诶?”云洛吃惊地转头望向苏德泽:“如果秦嬅景没有帮你画阵法,德泽哥哥,你是怎么摆脱倩夫人的暗示的?”
苏德泽轻轻推了一下云洛的头,示意她把头转回去:“大概,是因为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暗示的人吧。我的苏家的下一任家主,所以父亲从小就教育我,一定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说得话,哪怕是他和我母亲的话,都不要轻信。”
云洛不自觉地又把苏德泽推回去的头,转了回去,怔怔地望着苏德泽:“德泽哥哥,从小,是指多小?”
苏德泽见云洛的伤口上已经涂满了药粉,便收了手里的药材:“大概,是从我刚会走路,还没有学会说话那么小。”
想到那粉雕玉琢、瓷娃娃一般可爱的苏德泽,还没建立起对这个世界基本的信任,便先学会了怀疑,云洛突然抬起手来,学着零的样子,摸了摸苏德泽的头。
苏德泽愣了一下,才明白云洛是在心疼他。他笑着说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怜。如果不是我学会了怀疑,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而且,这次不也是因为我擅长怀疑,所以我们俩人的命才都保住了么?”
听了他的这句话,云洛心里更难受了。她垂下头,黯然点了一下:“虽然如此,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德泽哥哥好孤单。怀疑着所有人的德泽哥哥,好像感觉一个人站在寒风凛冽的山坡上一样,即使再难过,也都一个人挺了下去。
“刚才,德泽哥哥那么快就找到了止血的药,也是因为你受伤之后,经常为自己上药吧……”
“不是的,洛儿,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孤单……我心里有可以全然相信的人。
“洛儿,其实在紫霜教见到你之前,我是全然相信着倩夫人,相信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相信她是我这一生唯一该迎娶的新娘。”
原来,苏德泽所谓的全然相信,是相信使用着神器的倩夫人。云洛咬紧了嘴唇,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人的苏德泽,第一次相信人,却是这样的结果,以后肯定更不会再去相信了吧……
“洛儿,抬头看着我……”苏德泽的声音温柔地几乎可以滴出来水。
云洛抬起头,刚好看到了苏德泽那灿若星子的眼睛,弯了起来:“可是,在房间里,当你委屈地看向我的那一瞬间,我便对倩夫人产生了怀疑。那时候,我心里出现了一个声音……
“他告诉我,眼前这个小姑娘是你全然相信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那一刻起,我才明白了自己是被什么东西被迷惑了。也是从那时起,我便不再相信倩夫人给我的暗示。
“洛儿,我不相信全世界。但是,我相信你。”
苏德泽用手心怜惜地摸了摸云洛那仍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措不及防地侧头向她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