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虎却摆了摆手,说出一番话来:“不必,新船下水的时候,五艘船上的两百五十门火炮,一门不少的全部给你配上,上次是我大意了,丢船我也有责任。你现在要给我拿出一个稳妥的方案来,怎么样保证咱们的船再不被人抢走。”
如果后世有人对你轻描淡写的告诉你,我这有250辆99A,你结婚我开来给你做婚车,你一定会认为自己遇到了一个疯子。
丁德举现在就是这个想法:“雷少爷莫不是在开玩笑?虎蹲炮佛朗机虽然也算炮,但在海上作用有限。何况是这么大的船,至少也要12磅的炮。”
雷老虎默算了一下:“十厘米的口径,炮弹大概9磅左右吧。”
丁德举明显有点泄气:“9磅?那也太小了,到时候别人够得到我,我却够不到别人。而且遇到好一点的船,这么点炮弹根本砸不动。”
其实他都不意外了,如果雷老虎真能拿出两百多门十六磅,十八磅炮,他才真的是惊恐了好不好。
雷老虎当然不能让自己未来的水军大将心寒:“如果人家开一次火,咱们的炮能开十次火呢?如果人家的炮打两里,我们的炮能打四里呢?”
丁德举已经快被他搞出神经病来了,直接叫了出来:“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你马上就知道了。你有门路,去买艘可以出海的船,等船到了之后,咱们出海去试炮。”
十厘米口径的火炮已经试制了两门出来,连炮车都一起做好了。
但雷老虎不敢在老山试了,这东西动静太大,开上一炮,怕是南京城都知道了,现在只能想这个办法。
丁德举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任,雷老虎也没告诉他这是钢厂自己的产品,只说是别人送过来的样品。
有钱就好办事,两千两,人家船老大就带着自己人下了船,连船上的东西都全部送给了丁德举。
船型就是丁德举开惯了的福船,他甚至连半个时辰都没用,就将船开动了起来。
开到雷家庄码头,早已准备好的雷老虎,老马,王二狗,马铁锤,李长生等相关人员就呼啦啦的跳了上来。
“不错,虽然小了点,但也够用了。”
听得雷老虎这番评价,丁德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就这位心够大,这船用雷家庄的说法,长度也有二十多米,载重差不多一百五十吨了,不管在那里都算得上是中型福船,你以为谁都像你,上来就敢搞八十来米长,载重千把吨的大家伙。
要是雷老虎对风帆战舰了解多一点的话,肯定也会被自己的狂妄吓一跳。
要知道世界上最大的风帆战列舰长度也不过六十多米,但是人家的载重可是六千来吨,船员上千,火炮一百多门。
不过这种风帆战列舰长宽比一般在四比一左右,吃水深达八九米。
而雷老虎的船,为了速度,将长宽比拉长到了七比一,为了在长江中航行,吃水也只有四米,为了航行的稳定性,相应上层建筑也就少得多了,整个船的自重和载重都被削弱得不成样子。
船壳只有一层,内部加强结构也是能省就省,一切都是为了减轻自重,提高速度。这也是这船为什么成本才万把两的原因,除了大量应用了机械,提高了制作效率外,就是将偷工减料做到了极致。
真要让他玩那种几千吨的战列舰,他现在卖了裤头都搞不起。
说到底,他现在搞的就是个壳子超大的简装版本,根本不适应这个时代的远洋海战。
每次看到两边加起来的五十个炮窗,丁德举都很怀疑,要是一边的火炮同时开火的话,这船会不会直接散架了。
丁德举的思绪被两辆正被吊上甲板的炮车打断了。
只朝它们看了一眼,丁德举就再也转不开自己的目光。
炮口并不大,丁德举以自己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了,雷老虎并没有骗他,这个口径,炮弹确实只有九磅左右。但炮管却是出奇的长,外表不是平常火炮的黑色,而是银亮色,光滑圆润,好像是有高手匠人特意打磨出来的,光看这外表的光洁程度,炮管里面的口径精度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这是哪个疯子,炮管外面都费这么大功夫打磨,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雷少爷真的肯为这种面子功夫付钱?
丁德举却不知道,这只是雷少爷的恶趣味,黑呼呼的炮管看起来太Low,镀铬他现在又搞不定,只能让车工将炮管车圆之后,马上抹上一层防锈油。
后续水兵们要达到雷少爷的要求,只怕每天光是打磨炮筒上的锈迹就要骂娘了。
但不得不说,这种银亮色,让这两门炮成了全场最靓的崽,所有人见到它的第一眼,都要被它这奢华的外表所折服。
炮弹,发射药,子筒全部吊上了船,丁德举这时候才发现,这种看起来牛逼到爆炸的火炮,居然就是他最讨厌的佛朗机。
“所以雷少爷说它能在别人打一发的时间打出十发,就是因为它是佛朗机?”
他本来脾气就不好,觉得自己被骗了,说话更是没有好声气。
马铁锤看他如此质问雷老虎,马上上前一步,准备教训教训他,即使被雷老虎伸手挡住,眼睛还不停的往他瞪。
“确实是佛朗机,不过你就不看看,我们这个佛朗机,和你以前用的佛朗机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你这个佛朗机比别人家的特别亮一点。
丁德举在心里吐槽,手却是忍不住伸了过去。
他是用老了炮的人,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这种佛朗机子炮是完全塞入母炮的,他自己试装了一个子炮,将它轻轻推入母炮中,按照往常的经验往炮尾一看,却是吓得手都一抖:炮尾子炮和母炮之间的那个缝隙,如果他不凑近了去看,根本就注意不到。
这跟他以前看到的,子炮和母炮结合的地方能塞进一根牙签的情形完全不同。
他不信邪,又装了一个子炮,将前面那个子炮从炮口捅出来,将这个新装的子炮塞了进去,结果那个缝隙依然是细如蚕丝。
“这是何人所作,居然能将子炮和母炮做得如此精准,每个子炮大小居然不差分毫?”
站在后面一排的老马踩了脖子高高扬起的王二狗一脚,提醒他现在还不是在丁德举面前暴露雷家炮厂的时候。
丁德举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这个我现在不能说,你就说咱们这炮发射速度是不是能快十倍?”
雷老虎心眼不小,但也不能让手下人随意质疑自己。
丁德举服气:“佛朗机本来就以发射速度见长,只要子炮足够,比其它火炮快十倍不好说,快个五六倍却是轻而易举。”
雷老虎拍了拍那长长的炮管:“你再看看这炮管,觉得它能打出三四里地吗?”
丁德举经验丰富,仅凭目测,就知道这种长炮管对射程有多大的加成:“如果是普通的佛朗机,光是漏气就要损失一半射程,但雷少爷弄到的这种佛朗机,已经算得上是严丝合缝了,漏气损失的射程怕是一成不到,加上这么长的炮管,发射药够好的话,完全可以打出三四里地。”
一群人信心满满,扬帆出海,准备到海上找个小岛,好好的体验一下雷家庄的最高科技成果。
要知道,为了保持如此高的精度,不管是母炮的镗,还是子炮的车,最后几刀都是老师傅一点点的往下刮的,刮上一刀,就要往标准模具中塞进去看间隙,生怕搞多了一点,导致整门炮从优等品变为合格品。
毕竟生产一门合格品,只有死工资可拿,而一门优等品,所有工序按照重要程度,奖金从500文到二两不等,够大家给家里孩子买上几件好衣服了。
这种做法,虽然雷少爷多花了点奖金,但工匠们对质量的要求,也达到了苛刻的地步,谁都不想做那个害群之马,万一要是在自己手里出了错,光是工友们丢掉奖金的怒火,就能让你菊花发紧,坐立不安。
另外一个缺点就是,子炮的生产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这两门火炮配套的子炮也只有二十多只,如果真跟人打起海战来,十多发炮弹怕是放个屁的功夫就没了。
出了长江口,就是丁德举的自家后院,费了一天功夫,就找到一个无人的小岛,此岛上没有淡水,自然没有海盗海商来光顾。
丁德举熟门熟路找了个可以停靠的地方,众人动手,用滑轮将炮吊到岛上,用铁钎将炮车固定,然后又搬来石头,搭了个掩体,一切准备就绪。
这次试炮轮不到马铁锤了,李长生作为炮兵司令,当仁不让的点燃了加长的引线。
众人一脸期盼的望着引线,不多久,一声巨响传来,众人将脑袋从掩体中伸出来,看到的情形却是让所有人一脸呆滞。
“大意了,没想到火炮加大,后座力也变大了,靠着铁钎根本扛不住这么大的后座力。”
看着从半空中掉下来摔得歪歪扭扭的炮车,众人都是一脸晦气。
刚才的发射试验很精彩,整辆炮车都被后座力掀得飞上了天,炮弹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王二狗不甘心:“要不咱们搬点石头将炮车压住,总要试过才好。”
雷老虎翻了个白眼:“试个屁,靠着石头硬压住,所有的后座力就全部靠着炮管和炮车硬扛了,试也试不出好来,先想办法解决后座力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