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朱雀之力
“你......你要背叛妖皇陛下？”
乌树终于反应过来。
孔方看似是在给自己指路，实际上句句都没向着自己的主子东妖皇。
“我怎会背叛陛下......”
孔方有些懊悔，不该这么急切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起码铺垫的久一点，或许就不会引起乌树的怀疑了。
乌树这人，终究是可信度太低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了。
“我今日所拥有的荣耀，全是妖皇陛下所赐，我南客一族素来知恩图报，又怎会做出反叛之举？”
乌树点了点头。
事实确实如此，孔方为人思维缜密，恪守规矩，处事果决，凭借过人的能力，让生性多疑的东妖皇都深深佩服，所以在内侍长的位置上稳稳坐了数百年。
已经到了一人之下的位置，叛变实在说不过去。
孔方又打起了感情牌：“乌族长是明理之人，你我几番合作也甚是愉快，我敬重乌族长的为人，不忍一代谋匠就此丧命，所以才会想出这大不敬的计策。”
“可不曾想竟然乌族长认为我有反叛之心......也罢，乌族长尽管将此事禀告陛下，就当是我孔方看错人了！”
乌树尴尬不已，竟不由自主的觉得理亏。
“孔大人，是小的错了，我怎敢挑拨您和陛下的关系，还望大人饶恕我不敬之罪。”
不敢，而不是不会，这个细节让孔方不由一声冷笑。
到底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不过也是个明智的主。
放跑了阿精，东妖皇得知以后必定震怒，乌树十死无生！
结局已定，也没必要再树下孔方这个强敌了。
乌树又思虑半晌，抬起头望着阴影中的孔方，无奈说道：“我听孔大人的。”
......
江辰随莽须回到花妖族地，一路上可把他郁闷了。
赶路不累，等人挺辛苦。
花妖族人不善行走，走起路来两条长腿打桩似的在地上插来插去，时速突破十码都算是飙车了。
走了几个时辰，月亮已经高挂头顶，大队人马才回到万花谷中。
一进谷中，江辰看到了难得的奇景。
参天古树，枝繁叶茂，茂盛的花海中，漫天的荧光在空中飞舞。
而远处密如城墙的树影后，竟不停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又走一阵，江辰发现这些荧光竟然不是虫子，而是体型极小的人形精灵。
这些精灵一直围着江辰，叽叽喳喳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语言。
“这些也是花妖族？”
莽须摇头说道：“只是一些依靠花妖族而生的花灵，算是我们的奴仆。”
闻到这些花灵身上的花香，江辰猜测，花灵应该是以花粉为食，和蜜蜂蝴蝶差不多的功能。
但是除了花香，江辰还闻到了另一种熟悉的气味。
而且味道很重。
阿精也警觉的皱起了眉头。
莽须和一众花妖族，却对这气味置若罔闻。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儿？”江辰好心提醒。
“花妖族向阳而生，可一到日落之后便目不能视，嗅觉全失，仅能凭借辨声和触觉了。”
莽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闻不到，询问江辰：“有什么不对吗？”
江辰无语道：“那你家八成是失火了。”
听到火字，莽须瞬间警觉了起来，可是目不能视，纵然惊慌失措也只能原地抓狂。
火，可是植物的天敌！
远处的红色光亮，加上浓重的焦炭味儿，这绝逼是林子着了啊。
那群花灵仿佛听懂了江辰的话，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它们在说些什么？”
莽须侧耳听去，头顶的花株渐渐合拢，枝藤满布的脸上，几条花蔓扭在了一起，像极了一个人在皱眉。
“它们说你能灭火？！”
江辰一愣。
防火老子会，灭火......还是算了。
花灵们依旧在叽叽喳喳，不过这次的倾诉目标变成了莽须。
莽须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它们说这火是你放的？”
江辰觉得这些花灵一点都不可爱了。
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自己什么时候放火了？
“你别听这群小东西瞎说，我这两天可一直跟阿精在一起，压根没离开过鼠族地界。”
江辰推了推阿精：“你倒是说句话啊？”
阿精竖起耳朵，出神的望着远处，喃喃说道：“起风了。”
“起风就起风了呗，多大点事，我在问你话呢！”
“你说什么，起风了？”江辰反应过来，感觉一阵寒风扑面而至。
远处的火光，也更加旺盛。
肆虐的向着万花谷奔涌而来。
“我建议先躲一躲！”江辰看了看莽须，拉起阿精拔腿就往谷口跑去。
却被那群花灵挡住了去路。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江辰回头求助莽须：“真不是我放的火，咱们先撤，等火熄了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大火依仗风势，眼看转眼即至。
还不赶紧逃命？
莽须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突然大吼一声：“灭火！”
一众花妖族闻令，迅速摆开阵势，将脚下根须绵延至地底数丈，硬生生把地下的水源吸了上来，再借助手臂的枝蔓将水喷了出去。
这操作，高压水枪啊这是。
见到这个情景，江辰的心放了下来。
可马上又悬了上去。
上千道水柱自半空中瓢泼而下，接触到火光的一刹那，不仅没能压住火势，反而烧的更加汹涌。
不怕水的火？
江辰立即想到了体内的离火本源。
难不成，这火真是自己放的？
阿精也小声提醒道：“会不会是你白天驱散毒雾的火烧到了这里？”
“应该不是吧？”
其实江辰心里也没底。
看这火的特性，像极了离火。
但要说是自己白天放的那把，有点夸张，毕竟万花谷距离银鼠族地隔了几十里地呢。
中间还隔有荒地河流，理论上是烧不到这里的。
不过仍然有这个可能。
如果真是自己白天放的火，那江辰不能坐视不管。
要是真的是离火本源搞出来的乌龙，那自己应该能够做点什么！
江辰叮嘱阿精注意安全，独自一人冲向火海，一探究竟。
热浪袭人，烤的江辰睁不开眼。
周围的树木和花海，已经化作一片焦黑。
江辰抬起胳膊，护住双眼，留出一条缝隙，观察火势。
体内的离火仙灵并没有发出感应。
不是离火。
妖界中难道还存在堪比离火的东西？
江辰凝神，望向火海深处。
此火散发红色光芒，焰心却是金黄色，隐隐还有电流般的光效一闪而过。
是雷电！
雷电爆炸引发的火灾。
可是这帮花灵为什么说是自己放的火？
这玩意儿自己可收拾不了。
还是走吧。
身后却突然升起点点流光。
那群花灵不知何时跟着江辰来了。
“别吵了，这火真的跟我没关系......”
江辰不耐烦的打断花灵们的吵闹。
花灵们反而更加活跃，围在江辰耳边，差点被震到耳鸣。
江辰拱手对这群花灵拜了一拜：“我真的没有办法。”
莽须的头顶落了一只花灵，引导着他来到江辰身边。
江辰诧异的看了看莽须：“这次怎么跑这么快？”
“我说过了，上天很公平，夺去你一样东西，必然会赐予你其它。”
莽须回答道：“黑暗夺去了花妖族的视力和嗅觉，却赠与了我们入夜疾行的本领。”
江辰难以想象一棵植物是如何疾行的。
“你疾行一下，让我掌掌眼？”
莽须哭笑不得，如此生死关头，花妖族万年基业都将不保了，你还让我给你表演？
“改日，改日吧。”
莽须头顶的那只花灵飞到莽须耳边，鸟鸣般说了些什么。
“你确定？”
那只花灵上下飞舞，似乎是在点头。
莽须意味深长的看向江辰。
江辰感觉这眼神怪怪的，盯得自己很不舒服：“你刚说确定什么？”
莽须突然伸出一条成人手臂般粗细的花藤，将江辰推向了火海深处。
江辰在空中飞行的途中仍没有回过神，他怎么也没想到莽须会对自己出手。
“莽须，你大爷的！”
一声大骂之后，江辰扑棱着手臂，急忙调动体内灵气，希望可以借助御气之术稳住身形。
但惊慌失措之下，别说御气飞行了，估计气沉丹田放个闷屁都是奢望。
江辰跌入火海，如同干柴烈火，火势瞬间爆升，激情澎湃。
“啊！”
“疼！疼！”
此时的江辰，就会说这俩字了。
雷电带来的天外之火，凶残异常，瞬间就把江辰的皮肉烧开，就像烤了七成的羊肉串，滋滋冒烟，嘎嘎流油。
阿精耳聪目明，听到江辰的惨叫，连忙赶了过来，来不及犹豫就要冲过去救人。
却被莽须拉住。
阿精怒道：“是你？”
莽须不语，算是默认。
阿精努力挣扎，却被莽须用枝藤缠住：“阿精你的性命，比他珍贵。”
挣扎不动，却又不甘心，眼睁睁看着江辰在火海中哀嚎，纵然阿精对他并无真情，也见不得这残忍的场面，嚎啕大哭起来。
那群花灵聚到阿精面前，叽叽喳喳，似在安慰。
阿精听不懂，更听不进去，一个劲的大哭。
江辰尚未失去知觉。
但这才是最可怕的。
被火焚烧过的皮肉，正在被体内某股力量缓缓修复。
每当江辰感觉要玩完的时候，修复之后的躯体再次感受到烈火焚身的剧痛。
瞬间又清醒了过来。
就像永远烤不熟的肉，却能感受到火烧的疼痛，被翻来覆去的炙烤。
生不如死。
人在极度绝望和痛苦的时候，往往会尝试通过回忆来分散注意力。
江辰想到了那群如花似玉的老婆。
可不仅没能缓解肉体的疼痛，心里也难受了起来。
江辰竟然流下了一滴不甘的泪水。
江辰感觉体内的灵气正在大量流失。
肉身损坏，灵气修复，再次损坏，再次修复……
陷入了死循环。
江辰已经在火中躺了半个时辰，头脑依然清醒。
只是痛感不再那么强烈。
这过程就好像是在……淬体？
但灵气马上就要耗尽了。
一旦身体无法自行修复，结果还是个死。
早死晚死的区别。
但说来奇怪，自从莽须把江辰推入火海，火势便不再蔓延。
就烧江辰一个人……
莽须也觉得惊奇。
那么多百年甚至千年的古树，都经不住这烈火焚烧片刻，江辰却支撑了这么久。
看来花灵让自己推江辰下去或许是对的。
只是花灵怎会知道江辰顶得住这异火？
阿精已经不再哭泣，疲惫得瘫坐在一旁，无助失神的眼眸里，全然都是燃烧的火光。
终于，江辰蓝量见底。
本就不多的灵气储备，在修复了十余次后，宣告宕机。
随着修复能力的减弱，火势也渐渐小了下来。
这更让莽须感到不可思议。
这火好像具备灵智，在和江辰玩耍一样。
江辰强，它就烧得旺盛。
江辰弱，它也随之温柔。
阿精也能在火海中辨认出江辰的位置，眼中又渐渐有了光彩。
缓缓站了起来。
银鼠族敏锐的洞察力使她可以隐约看到，并不是火势变小了，而是流向了江辰的身体。
江辰正在将这汹涌的烈火吸入体内！
或许说是烈火正在主动进入江辰身体更为合适。
江辰亲身感受到火焰由四肢百骸钻入，体内的离火本源也开始躁动，在经脉间奔腾，似乎是想压制住这股陌生的力量。
两火相遇，分外眼红，在江辰的身体里暗斗了起来。
天雷异火乃自然之力，本身就是是凌驾六界，诛仙灭神的恐怖力量，炸裂后燃起的异火亦是毁天灭地的存在。
但离火本源似乎比它还凶！
一次次的主动迎向天雷异火。
天雷异火也不畏惧，试图将离火本源吞没，然后再将江辰焚烧殆尽。
但天雷异火或许不知道离火本源是什么。
离火本源，源自朱雀。
万火之祖朱雀！
朱雀腾而为天，降而为地，天之四灵，与其他三灵共创天地，维系乾坤秩序。
寓意不灭与永恒。
江辰的身体忽然膨胀如皮球。
两种异火交融，不知是天雷异火融入了离火，还是离火融入了天雷异火。
把江辰的躯体当做了战场，旗鼓相当，你来我往。
渐渐的，江辰膨胀的身体又恢复如常。
林中的大火灭尽。
最终天雷异火败北。
但它焚去了离火仙灵中的杂质，让江辰体内的微弱本源更加纯正。
一声尖啼，伴着赤红色的光影冲上天空，翱翔振翅，巨大的朱雀影像映红了夜空。
不远处，一只正在逼近万花谷的大鸟突然停了下来。
是奉了东妖皇之命前来探查的孔方。
孔方怀疑乌树所说的真实性，所以亲自前来。
顺着滔天的火光，孔方一眼辨认出万花谷的方向，化出孔雀真身。
可大火却突然消失，接着又有一道朱雀的光影直冲九霄。
孔方发现，血脉中南客一族根深蒂固的骄傲突然就荡然无存。
心底生出一种卑微如尘埃的渺小。
南客一族是孔雀血脉，孔雀是百鸟之祖凤凰的后裔。
而凤凰，不过是朱雀的信仰之力显化。
换言之，凤凰是孔方毋庸置疑的老祖宗，但在朱雀面前，甚至不如一根毛。
区区沙砾，怎及江辰半分？
孔方降落地面，血脉驱使着他恭敬的朝江辰走去。
江辰的身上，到处都是烧伤的痕迹，说是焦炭也不为过。
但他的头脑却无比清醒。
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是浑身无力，十分疲惫虚弱，体内灵海空空如也，已经无法修复肉身。
阿精连忙奔了过去。
但那群花灵飞的要比她快。
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丝毫铺垫。无数花灵飞蛾扑火般，化作漫天星辉，落入江辰的躯干。
江辰的身体出现一个明亮的虚影，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直到完好。
空中的朱雀盘旋数周之后，俯冲而下，回到江辰体内。
江辰渐渐恢复了力气。
一跃而起，就像一座矗立的小金人。
阿精欣喜不已的跑过来，拉住江辰，破涕为笑：“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江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握了握拳头，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好像有种奇怪的感觉……”
阿精突然转过脸，捂住双眼：“你……羞死了……”
江辰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被火烧没了，此时正是赤裸状态。
虽然不雅，但这线条挺性感的。
“老子的乾坤袋！”
江辰突然想到，转身就在废物里刨了起来。
可到最后，江辰只扒出了那只铜炉。
乾坤袋和里面的灵石都没了。
妈蛋妈蛋！
莽须突然睁开双眼，惊喜的望着四周。
他能看见了！
但他的惊喜并不是因为他能看见。
而是他感觉到了周围的微弱灵气。
“天地灵气回来了！”
远处的花妖族众，也是一阵欢呼雀跃。
除了江辰。
就这点灵气，至于激动成这样？
对于没有丝毫灵气的妖界来说，这点灵气并改变不了什么。
太过稀薄。
莽须却满足得不得了，来到江辰身边，先为自己刚才的举动道歉，解释是花灵让自己推江辰进火海的。
江辰哪能信？
花灵说你就信？
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
但江辰不想跟他计较。
他在意的是自己的灵石。
于是开口说道：“我灵石都熔在这万花谷了，你打算怎么赔我？”
“灵石！”
阿精附和道：“对，灵石！”
莽须一脸尴尬：“灵石这稀罕物我赔不起，可又不是我熔了你的灵石……”
江辰摆摆手：“算了，我认栽，就让我扶贫了。”
莽须又问道：“你没骗我，你真的有灵石？”
“嗯。”
莽须传令：“布下阵法，千万不要让灵气跑出万花谷！”
这没出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