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是来破坏先帝尸身的吗?想到这儿,易为的心猛的收缩,瞳孔却因为担忧和恐惧无限放大。他快速的在心里衡量一下,如果此时回去禀报太后,只怕时间上来不及。等他叫人回来,只怕先帝的尸首已经化为灰烬,到时候后果无法挽回,太后该有多伤心?
想到这儿,易为立刻从靴筒里取出信号烛,点燃之后留下指向冰库的暗号,追了上去。
不死收到方暮发出的讯号,立刻去通知温巳,并抄小路赶往冰库。有温相的腰牌开路,他们很顺利的进入了冰库。按照方暮之前告诉他的,不死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结界。
这个结界的位置十分巧妙,背对门口,四面都有冰堆环绕,很好的阻挡了视线。一般来取冰的侍女或内监,都会偷懒,挑最近的位置取冰,不会往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温巳身穿一袭和不死一模一样的黑色斗篷,兜头盖脸的遮挡住了相貌。他进了冰库先打个冷颤,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结界中先帝的“棺椁”。
归海云琛崩逝,温巳做为宰相,是要守灵行大礼的。他见过那个棺椁,和眼前的这个不同。但转念一想,他见过的那个棺椁,大概已经送到皇陵中去了,这也合乎情理。
温巳缓缓的走到棺椁旁,探头去看。归海云琛那张铁灰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温巳心中堆积了多年的恨意在瞬间涌上心头,他用手点指着大笑道,“归海云琛啊归海云琛,你活着时带走双沅,毁了我的一切,死后仍然不肯放过我,竟然还要霸占着她,让她为你,为你们归海家守着!今日,我就要断了她的念想,让你永远没有机会复活!什么九龙鼎,没了你的尸身,都没用!”
他转头看向不死,一伸手道,“火油呢,给我!”不死已经听到了冰库外的脚步声,他掂量着,易为应该已经到门外了。所以他伸出去的手迟疑了一下,等温巳拿到火油时,外面的门“嘭”的一声被人撞开,易为大叫着冲了进来,“住手!”
温巳一惊,回头看是易为,顿时起了杀心。他咬牙切齿的对不死说,“杀了他,不然,你我都别想活!”不死立刻像离弦的箭的一般冲向易为。二人交手缠斗在一起,不死却没有出全力。他等的,不过是温巳将火油浇上去点燃,让易为亲眼看着他毁尸灭迹!
“哈哈哈哈,来不及了,你们来不及了!”此刻的温巳已经疯魔了,他把竹筒里装着的火油一股脑的浇在棺椁上,点燃了火折子,狞笑着冲易为晃了晃说,“看清楚了,他马上就是一堆灰烬了!”
易为急的眼中出血,他猛的飞起一脚踹在不死的胸口。眼见温巳就要“得手”,不死没有必要再和他纠缠下去,故意卖个破绽,踉跄两步倒在地上。易为趁机扑向温巳,想要抢下他手中的火折子。
不料温巳的手一松,火折子脱手飞了出去,正落入火油当中!
棺椁是假的,尸身是假的,但火油却是真的!火苗“噌”的一下越少越大,易为眼睁睁的看着盛敛先帝尸身的棺椁没入火海当中,眼见是救不得了。他心底一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时候,收到他发出的紧急信号的白佩也已经带人赶到了。冰库中火光冲天,易为跌坐在一旁,而那个狞笑不止,几乎癫狂的,不是温巳又是谁呢?
“易侍卫!”白佩跑过来扶起易为,在他耳边说,“我看到你发出的信号烛,立刻带人赶了过来。太后担心你,随后就到。到底怎么回事儿,温相怎么也在这儿?”
事到如今,易为痛心疾首,说起话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反手指向温巳,颤声道,“温巳老贼,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先帝尸身藏在冰库当中,竟然深夜前来,一把火,烧了先帝的棺椁,这,这……”
大火当中,白佩依稀可以看到的确是有一具棺椁在燃烧。但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先帝的棺椁并不在这里。于是她一扯易为道,“别胡说,先帝已经葬入了皇陵,怎么会在这里?”
“已经出了大事了,你和太后难不成还想瞒着我吗?”易为大力甩开白佩的手,“那日我偶然听到你和太后谈话,说起先帝的尸身还存放在宫中。方才,方将军说想吃些冰镇过的果子,我才会来这冰库。谁料,温巳老贼正好被我遇到。我看的清清楚楚,那棺椁中,的确是先帝!”
“住嘴!”白佩白着脸,一掌打在易为的脸上,自己也愣住了。
私自扣住先帝尸身,不能让先帝在皇陵中安息,即便双沅身为太后,也难逃一场大难。那些朝臣们虎视眈眈,眼见双沅年轻,国主年幼,总有不臣之心,若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双沅的下场会如何?
“好啊,真是好!”温巳见到棺椁尸身已毁,心满意足,“没想到太后身边的人,也会有所隐瞒。易侍卫,本相真替你不值。伺候了先帝那么多年,又忠心侍奉太后许久,她竟然还不相信你,连这样的事都不告诉你。”
“温相请慎言!”白佩一力维护太后,自然不肯承认,“不知温相有何不满,竟然宫中冰库防火?难不成,今日里慈安殿的那场大火,也是温相所为吗?”
“哦?”温巳闻言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果然是太后使出来的人,口齿伶俐,惯会转移话题。可是很可惜,方才易侍卫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本相方才防火烧了先帝的棺椁,这可是大逆不道,要诛九族的大罪啊!可是,本相为何要这么做呢?因为,本相要保住太后,保住她的声名和在宫中的地位!”
“太后驾到!”
温巳的话音未落,双沅已经铁青着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温巳方才那番道貌岸然的长篇大论,她已经尽数听到了,事情道了这一步,只怕是难以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