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来,不但雪停了,一轮明月也升了出来。fqxsw
月光很冷的,在晦涩的云层中钻来钻去。但长安这时候的月亮与一千两百多年后的月亮,并无二样。至少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不会比以后的更明亮……
城东南的一个小酒肆里,一个大汉坐着慢慢地喝酒。他前面有三个人,阴冷地看着他。三人除了正中的是汉人,另外两个皆是胡人。
中间的一位不耐烦了,使了一个眼色,两个胡人站了起来,就要抽横刀。刀没有抽出来,大汉忽然将桌子一堆,碟儿盘儿哗啦啦地掉下来,将对面三人视线遮住。
大汉身体躬了下来,暴射出去,一拳,就打中了右手的胡人眼睛,立即眼角与鼻子鲜血迸射出来。然后左腿一个飞踢,左边的胡人象一只蹦虾飞了出去。而此时,两人的横刀才抽出不到三分之一。又是一拳,右边的胡人立即佝偻下去。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快如闪电,几乎就是一眨眼功夫,两个胡人倒在地上。甚至旁观者都没有看清楚大汉踢中了左边胡人的何处,只看到那个胡人躺在地上,在痛苦地喊叫。
大汉将二人的横刀抽出来,放在手中把玩着。
正中的男子没有想到这个大汉身手居然这么好,头脑还没有清醒,已看到大汉拿着两把横刀走过来。
男子吓得脸色变得苍白,说道:“怒牛,我,我……”
大汉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好象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一只蚂蚁,一只蚱嗯……”却轻松地将左边的胡人提了起来,放在右边的胡人身旁说道:“你们是那一个种族的胡人。”
胡人不答。
大汉用横刀在他嘴上刮着,横刀磨过的很是锋利,他嘴边的小胡子一缕缕地掉下来。
“突厥人。”胡人终于害怕了对手的心狠手辣,他可是听说过的。
“突厥人也在我们大唐京城玩刀?“大汉轻薄地嘲弄着,这时候唐朝人还是很自信,尽管有了大非川之败,然而无论对其他那一个种族发动战争,都是以少胜多。
“是,是是。”
“本来想杀了你们,可你们不佩,只是脏了某的手。”大汉很自傲地将横刀重新扔给了他们。
长安的月亮与后来的月亮是一样的,长安的人与后来的人相差也不大。唐朝的游侠很有名气,可是游侠也要吃饭一些人也选择了一些灰色的职业,或者说是黑道。fqxsw
这头怒牛与对面的人皆是为了利益,产生的争端,只不过对面的男子没有想到结果如此。
酒肆里的人都认识这头怒牛,有人在喝彩:“好一头怒牛。”
“各位抬爱,”怒牛在对面男子的脸上拍了拍,重新站起来拱了拱手,又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州一坐定,两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长相丑恶的人说道:“你就是怒牛?”
“正是,“怒牛眼睛眯缝起来。虽然他身手可见识也广,这两人穿着十分普通,然而却让他看到那种上位者的气质。
“某是尚书省的一个小小都事……”
“见过,“怒牛施了一礼,刚才云淡风轻此时变得神情极为恭重。这幕情景李威是没有看到的,如看到了一定会改变他许多想法。这头怒牛,很有些象后世武侠中的侠客事实也是长安一个很有名气的游侠。可只是尚书省一个都事,就如此的恭敬。
这就是国家机器的威力前世如此,这一世依然如此。
什么侠客,什么英雄好汉,国家机器一堆,一切皆是浮云。
这才是活生生的事实,李威也许感到很郁闷,可与他对决的都是非人的一种,皇上,皇后,还有着父亲的大义,敢对他有什么想法的人,一个个都是智慧无比的猛人,当然个人的品性好坏需要抛开不谈的。李威对付的只是象怒牛这种人,甚至都不要开口,只是一个眼色,就会有人将怒牛辗成碎片。
长相丑恶的人轻淡地说道:“跟某来,有点事要说。”
“敢不从命“当然,‘,怒牛“也有他的骄傲,可他也要生活,也要吃饭,也要活下去。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他也脱不了这个俗,况且他这些人,更是不能与官斗。
三人走出了酒肆,雪虽停了,按理说天是放晴了,只是天上挂的不是太阳,而是月亮。但很冷,西北风带着呼啸的声音,似在悲咽,似在狼嚎。刮在人身上,如同刀子。即使是在十月,也是比较冷的一晚。
“某叫周兴。”
怒牛身体一哆嗦,周兴,试问长安谁没有听过,即使他协助太子将许敬宗扳倒了,可对此人,大多数百姓不抱好感的。那些刑罚……”即便是自己又如啊……”
声音很恭敬了,“见过周都事。”
狄仁杰在一边一直不吭声,恶人需要恶人磨,因此将周兴带来,果然取得实效。但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什么感想。
“某要你替某办一件事,办好了,某或者能帮助你,替你将几件案子注销了,还会给你一些奖励。
“请吩咐。”
即墨三人居然同样奇迹般再次从那个魔鬼山逃了出来。不过这三人机灵,知道梁积寿在暴怒之下,会拿他们出气,于是逃跑,即墨捉住了,可是叶毅二人逃跑了。
这二人一定会回长安,长安他们有根基,衙役未必能捉得住。秋仁杰并不是想找他们麻烦,他们有错,可梁积寿不贪婪,也不会有事情发生的。嗯破案子,大理寺堆积的沉案很多,就是依他的智慧,一辈子也别想处理完。就是处理完,新的案子又接踵而至。主要是另外一点,以狄仁杰的智慧,隐约地感到即墨三人离开太子后,居然不死心,又找上梁积寿,还有另外的隐情。
这是太子答应出征了,如不答应出征,陛下本来对殿下就有意见,梁积寿大败,陛下心情不好,与殿下矛盾会更激化。分析到了这一点,秋仁杰感到了阴谋。
智慧如此,嗅觉如此。
如果直觉是真的,此二人将会十分重要。对方有可能也会杀人灭口。其实梁积寿也会想杀人灭口,毕竟将罪过推到向导头上,与被三人诱惑,导致数千唐军牺牲是两样的。只不知这两人是如何逃跑的。
但是人终要吃饭,还得要回长安。凭借衙役是不行的,需要借助一些暗中的力量监吧……“这就是寻找这头牛的用意。
没有向太子说,当然,为了保住太子,许多人在努力奔走,但这些都是摆在暗处,连李威自己都不知。当然,还难免也会有敌人……”
此时李威还在大明宫。
拉住了母亲的手,说道:“母后,儿臣很惭愧。”
李治正被妻子弄得有些儿头痛了。刘仁轨似乎说得有道理,这是一个机会,不然正面碰吐蕃,唐朝国力正是虚弱的时候,胜还好,败更吃不消。但妻子说得也有道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这一年多来身体将将好,以前一直体弱多病,不但要出征,还是南方那些湿热多瘴的地方。可听到儿子的话,有些愕然地抬起头。
李威继续说道:“父皇对儿臣如此期望,母后对儿臣如此痛爱,可是儿臣以前却做了许多让父皇母后失望的事。儿臣很惭愧。”
母亲什么想法,李威猜测不出来的,既然母爱如此,自己也应当感动一下吧。又说道:“不过我家是天家,不仅仅是家,还是国。子女要求更严格些才是,所以昔日触龙因些说赵太后……”
武则天没有反对了。赵太后能做,她也应当能做。用手抚着李威道:“只是本宫很担心,弘儿,去了前方,你只管着指挥,切莫上阵,刀箭无眼,不能逞能。”
“是。但是父皇母后,你们也要多注意身体。”
留了下来,一道吃了晚饭,说了一些温情的话。很温暖的一幕,恐怕也是李威来到唐朝后,与父母最温暖的时候。当然代价有些沉重了,需要上前线”
出了大明宫,本来想回东宫,忽然改了主意,说道:“去裴侍郎府上。”
这一次出征,李威还是有信心的。其实只要三人中有一个人相助,这一战胜利的希望无限地接近百分之百,况且是三人。不过最大的变数,是裴行俭。因为接触的少,对裴行俭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改革了人事选拨制度,虽是改革,可上到士人,下到黎民百姓,皆是一致的好评。其他的不知。已说明了裴行俭的智力。因此,怕裴行俭因为私事,而耽搁了国事,如果裴行俭如此,后果甚至比郭待封还要恶劣。
来到裴行俭的府上,裴行俭迎了出来,道:“参见殿下,臣等候多时了。“
“你知道孤要来?”
“听闻太子回到京城,臣已预料到了殿下会来到鄙府,“说着将李威引到了客厅,客厅上燃着一些香,似兰似荷,若有若无,不知道什么香,但身在东宫,见识很广,知道这种香料十分名贵。桌子上摆着一套精美的茶具,正好是二人所用。这架势可不分明在等他到来?
“你如何知道孤一定会来到的?“李威狐疑地问,前来裴府,是刚刚临时起意的。但裴行俭这个做派,让他疑神疑鬼了。别的不知,只记得后世对此人的评价,用了四个字,多智似妖。但也不能妖异到这地步……”
裴行俭微笑,没有回答,道:“殿下,臣想请殿下写一个字,可否?”
“写字?”
裴行俭点头。
李威有些不解,然而裴行俭坐在家中,就算到他会前来,仅露了一手,已将他震住,于是说道:“行。”
裴行俭拍了拍手,婢女立即拿来纸笔,显然也早就准备好了。就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只是李威没有看到。李威几乎无语,也几乎不假思索,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字: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