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首成与王果离开洛阳,前往青海.
为了抢时间,武则天在他们临行前,召到上阳宫,说了一句:“用了勿得耽搁北方战事,急去。”
“唔。”两人大声答道。
急去,很急,答完了,立即离开,翻身上马,带着侍卫,向西狂驰。
看着他们离开,武则天这才露出笑容。
唐朝权利的核心,一是相权,二是军权。
李威为如何改善一旦人君昏庸,国家败亡绞尽脑汁,实际李世民已打下了一个很好的雏形。那就是唐朝的相权分配。
杨坚取周立隋,对关陇贵族十分忌惮,沿袭了北朝三省六部制,中书制诌,门下审驳,尚书执行。然而宰相皆在尚书省议事,中书门下不能掣肘。因此权臣杨素担任尚书令时,杨广都感到忌惮。裴寂担任仆射时,被人目为周公。
李世民做了改革,将政事堂设于门下省,突出了门下审议封驳权限。比如魏征即以门下省给事中多次驳回李世的亲笔诌旨。按照他的制度,凡皇帝命令,必须政事堂决议后才能通过。未经政事堂通过的,是违制的诌书,各地机关不能承认。皇帝也不得用朱批,只能用墨笔,封袋也改用斜封,称之为斜封墨敕。历史上李裹儿就是多次用这个斜封墨敕卖官卖爵的。实际是不舍法制的授命。
政事堂者,君命不可枉道于人,反道于地,覆道于社稷,无道于黎民,否则皆驳回。已有了制度化议君监君的权利。又为了权臣专政,集三省宰相于门下省政事堂集体议政,轮流秉笔纪录,六部及御史台高级官员均可参加,集思广益,群策群力,用此来分散权利。
然而李治没有继续好这项制度,李世民的制度民龘主了,也琐碎了,到了李治手中,能进入政事堂议事的大臣渐少,政事堂权利渐渐集中,为后来出现李林甫与首相制打下了基础。
宰相依然握手驳批权利,并且比李世民时权利更大,所以想要抓权,必须从各个宰相开始。
接下来就是军权。
郭正一只担心青海继糜烂,可没有想过,一旦黑齿常之召回洛阳,朝廷又改变主意,让程务挺前去北方主持防务,而将黑齿常授予一个职高权轻的闲职,留在洛阳养老怎么办?
这次武则天没有得逞。
黑齿常之隐约感到不妙,但不知道有多不妙,让刘氏前去岭西通知李威。
裴行俭很早就想到了,在他预想中,认为陛下会在五月底结束战事。比实际的战事结束提前了大半个月。有可能李威没有做得很好,有可能裴行俭疏忽了谋夫城墙的高大。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天气酷热,到了六月,呼罗珊地区很热,李威带去的全是北方士兵,不适应这种天气,也会有瘟疫发生的可能。
所以必须要在五月底将战事结束,然后坚守城池,能守就守,能攻秋后再攻。那么李威必然调头观看国内的动静,也会领悟。若是这点都领悟不了,只能等着太后将青海军队拿下来。然后不顾岭西局势再度糜烂,率军返回青海,驱逐李孝逸与王果。那么等于是公开违抗父命,割据青海。为了防止两位老人家不拿这个做借口,另立新皇,只好攻入洛阳,做下弑父弑母的悖逆行径。
也对黑齿常之做了通知,可是消息反馈到洛阳,他又在家中养病,得到北方战报,已过了一段时间。信是到了青海,刘氏已经[首发]离开。只是听他的命令,黑齿常之派人潜入逻些城,对没禄氏送信去了。
听到李首成与王果离开,裴行俭心中还有些担心。
自己是送信给了黑齿常之,时间偏晚,也怕皇上没有想出来。
李首成与王果知道时间很紧急,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太阳没出来就开始出发,太阳落山后才到附近驿站里停下,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鄯州。到了鄯州城,没有坐下来,李首成立即喊黑齿常之与变师德前来受旨。青海士兵却说黑齿常之去了鄯城。
作为武则天的心腹,老太监知道太后迈出关健的一步,于是赶向鄯城。然而到了鄯城,士兵禀报,黑齿常之去了宛肃城。又赶到宛肃城,黑齿常之又去了积石山。李首成终于发怒了,这也太巧了吧,让士兵去请黑齿常之立即到宛肃城受旨。老太监跑不动了。
一等又是十天过去。
李首成急了,又喊来青海将士询问,这一次回答,却是黑齿常之从积石山借莫门道去了河州。李首成差点气晕,虽说唐朝只占领了河东青海,可也是一块不小的地盘,这样兜来兜去的,兜上三个月也未必能见到黑齿常之的面。
愠色地说:“难道你们黑齿将军想拒旨?”
这个罪名不能乱加的,李谨行离开青海,薛仁贵又死在雁门关,青海十几万将士皆归黑齿常之一人统领。朝廷怎么能不忌惮?这一回,等于说黑齿常之想造反。
眼前这个副将吓得变了脸色,说道:“不敢,黑齿将军已经[首发]接到消息,马上骑快马赶过来了。”
“大约几天?” “三四天,四五天吧。”
“洒家再等等,不,我去浇河城去等他。”两相碰面,节约时间。
又与王果来到浇河城。等了三天,浇河城的长史进来禀报,说黑齿常之回来了,让他去拜见。
“拜见?”李首成差一点跳起来。
长史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黑齿将军是这样说的。”
李首成与王果对视了一眼,莫明其妙。难道黑齿常之真想造反?也不象啊,自己说拒旨,那是加大帽子的,黑齿常之虽手下兵多将广,但他是一个胡人,想造反是自取灭亡。
心里猜测着,依然带着侍卫来到府衙 黑齿常之迎到衙门口,一身素袍,看到他们来了,打老远的伏下说道:“臣叩迎钦差。”
李首成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悦地问道:“黑齿常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让洒家拜见你。”
“臣不敢,但有一人 李内侍必须拜见。”
“谁啊?”
“进来便知。
李首成不解地跟着黑齿常之走进府衙,看到府衙正堂上坐着一个人,满面严霜,立即伏下去了。岂敢不拜!
李威习样马不停蹄,才刚刚到达浇河城。
若是没有张虔勋与程务挺与上争功事件发生,这一次有可能让武则天得逞了。但已发生了,怎能不警戒?
河北军队丢失问题不大。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但青海却不能再失,丢失了青海,宰相要么没有用,要么是母亲的心腹,北方军队母亲控制起来,羽林军控制起来。自己手中仅有一份大义,有什么用?青海将士,是自己未来最重要的刀子而且也关系了很有可能一两个月后西域的战争胜负以及岭西未来的走向。
但那时呼罗珊大局未定,也到了关健时候,不能回来,只能写一封信,让黑齿常之做好提前的防备。呼罗珊粗定,没有来得及主持波斯的圣火礼,风尘彳卜仆地带着一队人马,悄悄赶回青海。也回来得及时,否则黑齿常之再不好找借口拖下去。
见到了李威,李首成知道太后的计划得逞不了,于是装傻卖疯,伏下说道:“奴婢参见陛下。”
“听说你来青海下旨,是何旨意啊?”
“太上皇下旨,让黑齿将军任单于道大总管,主持北方防务。”
姿历不同黑齿常之是大总管,临到程务挺与张虔勋只能是安抚使。安抚使权利也不小,但与大总管还有些差距的。
“你是何日从东都动身间? ”
“奴婢是六月戊寅(六月二十一)从东都出发的。”
“那么是何时到达鄯州的?”
“是七月辛丑(七月十六)到鄯州的。”说完了,他额头上漆出细微的汗珠。
“你这个老奴婢 走得挺快的,从洛阳到鄯州居然仅花了二十几天时间。”
王果脸色也变了说到现在,皇帝不但没有让他们起来,还称呼太后身边最当红的太监为老奴婢,有些不妙,很不妙!
“启禀陛下,北方政局糜烂,奴婢一路不敢耽搁。”
“李首成,往日我待你如何?”
“陛下对奴婢十分赏识。”
“那你为何如此回报于我?”
“奴婢不懂”,李首成说到这里,身体略略有些发抖。青海是皇上的命根子,自己来挖皇上的命根子,今天皇上动怒,有可能都能将自己杀死啊。但是想不明白,皇上此刻应当在岭西,按照邸报上写的,都有可能到达呼罗珊腹部,怎么跑到青海来了?
“不懂,是吧?来人哪,将这个老奴婢拖出去掌嘴二十。”
若是别的太监听到后,一定会将武则天招牌拿出来。李首成很精明,不反抗,只是哀求道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哪里管得上他,李威不回来,也许大家不明白,就是明白了,心中没有底气。一回来将原委说了出来,那个将士不是义愤填膺。走过来几个侍卫,将他拖出府衙外,当着众人的面,左一个大嘴巴子,右一个大嘴巴子狠狠刮了下去。
事情远远到此没有结束。李威又俯视着王果:“听说这段时间你很得意?”
王果惧怕地说道:“臣不敢,侥幸得到一些升迁。
“为了升迁,你居然敢置我于死地。”
“臣那敢呐!”王果吓得满面大汗,有了这条罪名,皇帝就是此刻将自己诛杀,也不过份。
他猜测得很时,李威是动了杀心。不警戒,看一看,张虔勋背叛了,令狐智通背叛了。再蔓延下去,就是黑齿常之忠心不二,母亲手若是伸到青海,青海诸将士背叛,青海还是必失!
“是不是不服,等会儿,我会让你心服。不过你这个胆大妄为之徒,不杀你,我们大唐也不会安宁。来人哪,聚将,我要杀他一个心服口服!”
刀子抢得及时,保住了,可刀子是用来杀人的。
先小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