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队,”东子把桌子上一块用证物袋装着的石头递到男人面前,“这是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已经把上面的血迹采集,送回去做对比了。”
“而且现场并没有找到死者的外套。”
顾然宇点了点头,“根据走访,死者李维生性懒散,嗜酒好赌,家暴妻女,在小镇里的风评并不好。”
“我和顾队去学校的时候就觉得死者的继女,张可心,很可疑,”沈洛托着下巴,“她明明跟我说,她当天并没有看到死者,但是她的手臂上和手心里都有伤痕,伤痕很新,明显就是最近才造成的。”
“而且她的老师和同学都说她在学校并没有受伤。”
“那就是在家里受伤的喽?”唐一鸣接着说道,“她回家的那条路也不是什么坑洼小路,总不可能蠢到自己来个平地摔吧?!”
沈洛嘴角抽了一下,平地摔?干笑了两声,对着唐一鸣竖起了大拇指。
“而且我发现,这个张可心啊,”放低了声音,手拢在嘴边,故作神秘,“我发现她很有可能早恋。”
“你是政教处主任吗?还管人家早不早恋。”唐一鸣毒舌技能持续上线,“不早恋的青春是不完美的青春。”
“看来你的青春并不完美。”
“那是因为我青春永驻,不像你,一直在那里悼念你逝去的青春。”沈洛装作一脸深沉的样子,“还有,替我向你的祖先,阿基米德,问个好。”
“我.......”
“咳咳......”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唐一鸣丝毫没有骨气的禁了声,坐在座位上不甘心的挤眉弄眼。
“刚刚我看了下案发现场周边的视频,并没有发现死者的踪迹,也就是说明,死者也许是从我们并不知道的小路走到现场的。”顾然宇沉声道,“排查所有可能到达现场的路,尽可能的寻找目击证人。”
“到镇里的诊所和药店走访一下,看看案发当天有没有见过张可心。”
说完,有力的手指敲了敲唐一鸣面前的桌面,后者变脸似的立刻恢复正常,板这一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两个人率先离开了屋子。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沈洛抻长了脖子看着两人的背影,对着身旁魁梧的男人打了个响指,“东子,你知道这俩人搞什么名堂吗?”
“不......不知道啊......”东子回过神,看向她的一瞬间又迅速移开视线,眼神闪躲,轻咳了两声,几次想要开口但又憋了回去,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人干着急。
“那个......洛洛啊......”
“怎么了?”沈洛倚着桌子,“别磨磨唧唧的,有事说事。”
“就是,那个......”
东子挠了挠头,皱着眉头斟酌着要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就是,就是我刚刚回去送血样的时候,听见一些关于你的,呃,传言,”看着对面女孩一脸懵逼的小脸,连忙摆摆手,表明态度,“不过我们都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
沈洛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我......”东子支支吾吾的把他听来的说了出来,时不时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看沈洛的表情,就怕她直接翻脸。
沈洛两手插兜,平静的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谢谢啊。”
“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沈洛满不在乎的拍拍他的肩膀,根根分明的乌黑睫毛下的杏眼泛着淡淡的寒意,“你放心,这种阿猫阿狗,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
“就像,满级玩家回到新手村杀怪一样。”
挑了挑眉,冲着东子扯起一抹微笑,“安啦~”
另一边,顾然宇修长的手指上一只点燃的香烟,猩红的火光异常显眼,眼眸深邃,“事情都办完了?”
“嗯,我已经叫派出所的同志把那几个人都抓起来了,涉嫌赌博和......”唐一鸣顿了顿,“妨碍执法。”
“怎么也得拘留个十天半个月。”
“很好。”顾然宇把还未燃尽的烟掐灭,随意的丢到一旁,声音冷硬又充满命令的口吻,“这件事谁也不许说。”
“可是,师父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唐一鸣挠挠头,一脸的纠结。
“合法手段,有什么不好的。”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里握着不知从哪拿出来的打火机,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殷红的火苗照亮了刀刃般锋利凌厉的侧脸,继而松开手,明明灭灭的火光看上去脆弱又无助。
“他们犯法,这是事实,我只不过是让他们提前进去而已。”
“这是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早日改过自新,这也是作为警察的职责,不过,这样也是便宜了他们......”
吹起衣衫的冷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却远远没有男人的语气让人觉得寒意刺骨,“回去查查他们有没有干过其他违法的事,既然进去了就得让他们好好反省一下,如果有可能,这辈子都别出来了。”
唐一鸣看着他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阴人,莫名的觉得有些渗人,摸摸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颤颤巍巍的,“那个,师父,我先回去了。”
“嗯。”
得了准许,唐一鸣像是脚底抹油了似的,飞快的跑走了。
妈呀!太可怕了!师父黑化了!
沈洛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丢到床上,把刚刚充满电的手机拔下来,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
“帮我个忙......”
~~~~~~~我是剧情分割线~~~~~~
“这是小镇上唯一的诊所,”沈洛站在诊所门口,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从李维家到这里,刚刚走的那条路是唯一的路。”
“我记得刚才走来的时候路过了一家挺大的超市,咱们一会儿去那调一下监控。”
“好,那咱们现在进去吧。”唐一鸣向前走去,“不过洛姐你怎么那么肯定张可心的伤是死者弄的啊?”
“两个原因。”
“第一,她手上的伤很奇怪,”抬起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摆弄着,“她的手背并没有伤痕,但是手心有非常多而且细小密集的伤口,这种伤绝对不是自己弄出来的。”
“第二,那天我在跟她谈到李维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把衣领向上提,并且把被子抱在怀里,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这是一个自我保护和防卫的动作,只有在人觉得危险的时候才会做出的举动。”
“哎,洛姐,我们好像走错位置了,”唐一鸣四处张望着,“护士站好像不在这里?”
“我们去药房。”沈洛转过身解释道,“还记得我曾经在李维家发现的红花油吗?和它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不少纱布和碘酒,碘酒是新开封的。”
“如果张可心真的来过这里的话,那些东西也一定是在这里买的。”
“直接去护士站一个个的找,太麻烦了。”
唐一鸣恍然大悟,“对啊,没有人会喜欢舍近求远的。”
沈洛打了个响指,“是这么个道理。”
把张可心的照片拿给药房的人看,“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这不是前两天来的那个小姑娘吗?”
“确定吗?”
“确定,我还记得这个小姑娘的手啊,密密麻麻全是伤,两只手包的全是纱布,跟木乃伊似的。”
那人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儿,“你等会儿啊,我把给她处理伤口的护士给你叫来。”
“谢谢。”
过了三两分钟,一个护士打扮的年轻女孩进来了,把照片拿给她看。
“我记得,这个小姑娘啊,来的时候那个手啊,全是啤酒瓶碎渣,血淋淋的,我给她挑了好久弄干净。”
沈洛眼睛一亮,“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跨年那天天下午,大概五六点钟吧。”
“谢谢啊。”
”这个张可心一定见过死者。”走出诊所大门,沈洛异常肯定。
“死者头部有啤酒瓶碎片,而张可心身上也有,这太过巧合了。”
唐一鸣问道:“那我们现在去找她吗?”
沈洛看了看时间,“现在距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直接去她家吧。”
两人赶到李维家的时候,看到李维的妻子在放声大哭,而对面坐着的高大男人始终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顾队,你怎么在这?”沈洛走到男人身边,伸出一根手指,在两人之间指了指,一脸的疑惑,“你,欺负她了?”
顾然宇慢悠悠看向她,长腿微微曲折,不屑地发出一阵冷哼。
沈洛挑挑眉,好吧,是不太可能。
等女人情绪恢复一些,顾然宇轻咳两声,目光沉沉,“都说为母则刚,但你却把你的女儿丢在家里,接受李维的家暴,你却始终毫无作为。而现在你的女儿,张可心,很有可能是杀害你丈夫李维的凶手。”
“她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而且她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不可能!不可能!可心不会杀人的!我的女儿不会杀人的!”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声嘶力竭的嘶吼着,“你胡说!你胡说!”
“那天下午,李维醉酒回家,打骂张可心,在推搡反抗过程中不慎将李维推倒,在逃跑过程中被阻拦,慌乱之中拿起啤酒瓶击打李维头部,却因为不慎摔到地上,自己的手被酒瓶碎片割伤。”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李维妻子就像是疯魔了一样,不停的摇着头,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眼泪不停的顺着脸颊流下。
顾然宇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笑,微微侧了侧头,眼底冷意浮现,“张可心,你说,是这样吗?”
背着书包的女孩缓缓走近,把书包放到架子上,双手不自觉地发着抖,面上努力保持者平静。“你说得对。”
女人看到女孩,慌忙地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可心,可心......”
“妈妈在这里,不怕,不怕......”
张可心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的脸,不挣扎,也不说话,眼里多种情绪轮番交织,痛苦,怨恨,哀伤,懊悔,苦涩,最后化为浓浓的失望。
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是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