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庄后花园悬崖边,一望无垠的雾色令人心旷神怡,可面对如此美景,英招却无心欣赏。
“还真是个险峻之地,以我的目力只能看清眼前三尺。”英招暗暗思索道。
“哇!这、这该怎么走啊?”看着眼前的一切,钱少均不禁脱口叫道。
“闭嘴!”幻羽瞪了钱少均一眼,来到英招身边:“英兄,栈道如此之险,有把握吗?”
“我先下去探探路,否则一旦出错便万劫不复。”英招思索片刻,说道。
“你们竟然独自逃跑,大防哥哥可还在他们手上呢?”英招与幻羽说话之际,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
“谁说不救安护长了,小六留下正是为了这么目的!”来人正是温琳,幻羽对她厌恶至极,没好气的回应道:“你不留下救安护长,难道也想先走?”
“琳儿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留下也只会成为大防哥哥的累赘!”瞬间,温琳变成了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还真是虚伪,既然担心安大防,就该为他留下!”黑衣女子嘲讽道。
“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没资格在这里说到三道。”说着,温琳还一把搂住钱少均的胳膊,撒娇道:“是这样吧,钱掌柜?”
“对,这位姑娘说得太对了!”钱少均哪受得了这等温香软玉,想也不想便帮温琳说话。
“都住口!”一同而来的灰衣人冷声说道:“只要自己愿意都可以走,不过你们再喋喋不休,怕是谁都走不了!”
“哼!”温琳、黑衣女子不约而同的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麻烦先照顾一下这位姑娘!”英招将背上的嫣然拜托给幻羽,便消失在雾色之中。
紫烟楼长门殿,原本藏于石床下的金银珠宝早已被搜刮一空,江风通过墙壁的缺口不停灌入使得室内阴冷无比,只有佟博点燃的火堆周围有着些许暖意。
“为什么要来这里?”司若水双腿盘膝,一面调息,可就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观星室内皆被黑雨所侵,再待下去真的会死!”佟博只是微微一笑,便话锋一转:“倒是院主不禁让卑职见识了冰,更见识了劲。”
“何意?”司若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冷冷反问。
“若是卑职没看错,院主在与赵斐交手之际,缓缓将寒气渗透进其体内,凝聚成冰伏于虎口处,待需要时再通过内力呼应使其炸开。”佟博笑道:“这便是劲。”
“你似乎很喜欢观察别人的功法?”司若水虽并表现出诧异的神色,可心中却也对佟博稍稍有了些许不同的看法。
“哎,这都是被逼出来的!”佟博无奈的探了一口气,可司若水瞧他说话之际却是一脸严肃,无奈戏谑之色。
“逼出来的?”司若水不禁脱口问道。
“就似方才那边,若是不能看出对方的弱点就会死,那为了活下去,自然要极力挣扎。”佟博说道。
“你的身法也是源于观察吗?”司若水突然想到鬼面曾使用过的身法,却真如他所说,无法与佟博相比。
“算是吧!通过观察对方的出手,再进行极限闪避。”佟博说道:“这样可以最大程度节省体力,可却需要精神高度集中,若精力难以为继,此身法便会失效。”
“观察对手,极限闪避。”司若水喃喃几声,脑海中灵光一闪:“洞察步!”
“此身法核心便是随机应变,所以卑职一直未曾想好叫什么!”佟博笑道:“院主还真是才华横溢呢。”
“那你又为何要故意做一次错误的推演?”司若水突然话锋一转,冷声质问道。
“院主此话从何说起?”佟博没想到司若水会突然有此一问,愣了一息,开口问道。
“安护长在做护长前,与你一样也是巡夜护卫。”司若水说道:“同为巡夜护卫,你不可不了解此人冲动的性格。”
“即便卑职了解,可钱少均那软弱的性格也会被针对。”佟博反驳道:“况且比起大防,陆勤那伙人应该更了解自己阁内的人。”
“前几次推演之时,你的神色沉着。”司若水继续说道:“可最后一次,脸色却出现了古怪的笑容,虽然只有瞬间。”
“哦,是吗?”佟博笑道。
“有这种神情,应该是找到了克敌制胜的办法。”司若水盯着佟博:“可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胜了又如何?”佟博反问道。
“如何?”司若水听着这一问,陷入了沉思,因为她不明白佟博为何会问出如此问题。
“没想到这女子虽然冷冰冰的,却擅长观颜之术,难道这就是天赋吗?”想到此,佟博莞尔一笑:“推演靠的便是对阁内情形的熟悉程度,以及后续消息的传递,院主以为这两点能比得了陆勤吗?”
“紫烟阁本就是陆勤的产业,在这两方面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司若水虽然不甘,却也承认。
“所以这场推演对决若是在紫烟阁内继续进行,失败是注定的。”佟博顿了顿,笑道:“可重要的是,失败的时机!”
“不但故意推演错误,连时机也是故意选在这个时候?”司若水震惊。
“院主可曾发现陆勤有什么不对吗?”佟博笑着问道。
“面部表情倒是一如既往,可随着推演时辰的推移,他双手的手指会不停转动。”司若水思索后说道。
“这便一种焦虑的表现,并不是认为自己会输,而是被无休止的拖入推演之中。”佟博点了点头,以示赞同:“所以在陆勤准备离开之际,卑职故意试探,阻拦他,结果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这种焦虑恐怕也是拜那封遗诏所赐吧!”司若水似若有所悟。
“与其说是遗诏,倒不如说是他自己。”佟博一针见血指出:“若心中坦荡,又如何会焦虑?”
“陆勤也是可笑,若在你与陆少云分出胜负后直接离阁岂不方便,又何必再进行推演对决。”司若水问道。
“好胜心的驱使,让他无论也不肯就这样灰头土脸离开。”佟博笑了笑:“最后虽然看似赢了面子,却输了里子。”
“只是被赵斐这么一阻,卑职与院主便是处于一个十分危险处境了。”佟博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我们该如何离开?”司若水明白佟博的意思。
“院主明鉴!”佟博点点头:“陆勤走了快有一刻时辰,而我们没有陆玄领路,怕是连紫烟楼都很难离开。”
“所以你想赌一赌?”仆面而来的江风,让司若水明白了佟博的用意。
“是呢,若想离开只能游过这茫茫江水!”佟博眼神变色坚毅起来:“若体力不继,则会葬身鱼腹。”
“那也比葬身紫烟阁要好!”司若水说道。
英招已经走了近六十息,也仅仅走出数丈,越来越浓郁的雾色,加之脚下不稳的感觉,使他怀疑这条路能不能安全出阁。
“这条栈道竟然没有护栏,且视线如此之差,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安全通过呢?”英招一边缓缓前行,一边思索着。
“对了!只要运用盲人之法,以木棍点低式的方法探路,便不容易踩空了。”英招突然想到了这个妙法:“嗯!就这么办。”
“嗖!”英招只觉一道劲风向自己袭来,本能足下一动,跃了下去,在要完全落下那一刻,右掌抓住了栈道边缘,躲过了这一击。
“呼呼呼!”一个白影便如劲风一般,一击不中后,身躯回旋而来,手中利剑直指英招。
“好快的身法,竟然不弱于我。”英招虽然震惊不已,可身形也未一丝停顿,右飞抓甩出,扣住崖臂之上,身形呈弧形而上。
“叮叮叮!”二人身形交汇的瞬间,剑与左飞爪闪电般交手数招。
“嗤嗤!”英招的左手面上顿时出了两道剑痕,而对方却毫发无伤。
“那便看看谁的身法更快!”英招足下生风,踩在摇摇晃晃的栈道上竟然如履平地,虽然浓郁的雾色成了对方藏匿天然屏障,可凭着自己敏锐的嗅觉,依旧朝着白影的位置袭去。
“嗷嗷!”雾色中传出了阵阵吼叫,加上山谷的回应,使得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了英招的耳朵。
“可恶!用这种方法扰乱我的判断!”英招只是稍稍迟疑,便失去了对手的踪迹。
“想不到还有被别人袭杀的一日。”英招心中暗暗吐槽,身体紧贴崖壁,双手飞抓分别防御着左右两个方向。
“上面!”三息过后,英招一跃而起,飞抓扣住对手长剑,第一次看清了对方的样貌,五短身材,四肢粗壮,好似猩猩的面颊边垂着几根白色毛发。
“是你?”英招吃惊的同时,微微分神,可对方却一点未留情面,长剑猛然从飞抓中抽出,飞起一脚。
英招不急闪避,被一脚踹中腹部,整个人斜向落在栈道之上,而白影也缓缓落下并未继续追击。
“啧!好痛,你出手还是这么不留情面,朱厌!”虽然英招及时用内力护住腹部,可依旧痛得他呲牙咧嘴。
“英招!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躲过我的白猿三杀剑!”朱厌将长剑收入背上的剑鞘。
“已经失踪很久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同为试药人,英招见到了失踪许久的朱厌,不禁好奇心大盛。
“这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没死成,总要找个地方生活。”朱厌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令英招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听说你也离开那边了?”
“早就想离开了,这次终于有了合适的契机。”英招对于现在的状况很是满意。
“既然如此,便算通过了考验!”朱厌说道:“想离开这里,便由我来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