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书院的儒生?
李刀三人有些惊奇,他们倒是知道明月书院,自圣人坐化之后,儒道一直备受关注,明月书院自然成为了各大内门弟子的座上宾。
就最开始消息得到证实,内门弟子都不一定能见到明月书院的院长,自然而然涉及方方面面,明月书院也被明月城所有人关注。
没办法,圣人坐化这件事太大了,最起码听起来就觉得不是一件小事。
只是让他们惊讶的是,明月书院的人,为何要邀请宋知书过去做客?
下意识三人觉得是明月书院的人,想要与李青舟牵扯关系,所以才会来邀请宋知书的。
而对于宋知书而言,他一直都想见一见儒家的人,如今莫名其妙送上门来,自然不会拒绝啊。
“敢问阁下先生是何人?”
宋知书起身作礼,随后询问。
“宋先生去了就知道了。”后者微微一笑,没有把话说明,只是邀请宋知书。
“好。”宋知书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李刀三人道:“李师兄,有些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先按照我方才说的去做,而且还有一点,这段时间守规矩做事,能不出去尽量不要出去,就在明月城待着。”
“我们风头正盛,指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安分守己,胜过一切。”
宋知书严肃叮嘱道,他总觉得有些不安,他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但有了这样的感觉,还是要小心点。
“好。”
李刀五十多岁,可能确实平庸,但年龄上的增长,让他懂得一个道理,做人要听劝。
他牢记宋知书所言,给予肯定的回答后,宋知书这才安心离开,没办法儒家的事情,他必须要快点了解,对自己来说有巨大益处。
与三人告别,宋知书跟随着后者前行。
这名儒生很平静,不怎么说话,只是时时刻刻露出笑容,宋知书跟在后面,虽然想问很多东西,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如此二人一前一后,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来到明月书院。
踏入书院内,一阵莫名的宁静使人心安,整个书院弥漫着一股清香味,让人心旷神怡,书院之外,还是嘈乱的街道,而书院之内,却有神力一般,隔绝一切凡俗之事。
铛。
轻微的钟声响起,更让人心安无比,一切的烦躁,在这一刻仿佛烟消云散一般。
“宋先生,请。”
儒生带着宋知书来到一处别院,越过玄关,宋知书便看到一位老者,正站在湖边,注视着春水清湖,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诗情画意。
此时此刻,宋知书内心更加好奇,但还是按耐住心中困惑,直到来到老者身后,年轻儒生这才开口。
“先生,宋先生已经来了。”
他朝着老者作礼,随后看向宋知书道:“宋先生,这位便是明月书院的院长,文渊先生。”
他开口,向宋知书介绍,而宋知书却不由露出惊讶之色,尤其是当周文渊转过身来时,宋知书更加惊讶了,他昨日在街道当中,遇到一位老者,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没想到是明月书院的院长。
“见过文渊先生,昨日之事,实属晚辈鲁莽,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宋知书立刻作礼,他不知情,还以为对方是因为昨日的鲁莽而喊自己过来,仔细想想,昨日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莫名其妙,而且也有些不尊老者,有一定过错。
听到宋知书开口,周文渊抚胡一笑,看向宋知书道:“不必如此拘束。”
“小友,先不急着说这个,老夫回答你几个问题。”
周文渊面色温和,看起来格外慈祥,他伸出手请宋知书在一旁的茶桌落座,而后缓缓开口。
“小友可曾记得昨日问过老夫五个问题吗?”
周文渊出声,一旁的儒生则为两人沏茶。
“记得,只是昨日之事,是晚辈鲁莽,不知天高地厚,请先生海量。”
宋知书出声回答。
“不用,我为读书人,自然有为人解惑之职责,既你提问,那老夫今日就好好回答你。”
周文渊显得大度,他看向宋知书,缓缓出声。
“你第一问,君子有惑,该如何?”
“老夫答你,世人皆有惑,愚者困于惑,君子解于惑,明智者,不存惑。”
周文渊开口,为宋知书解释道。
听到对方耐心解答,宋知书也就没有继续谦虚,而是立刻问道。
“不明智者呢?”
他询问道。
“惑存于心,心困于念,若不念则可不困,若不困,则可不惑。”
周文渊淡淡出声,告知宋知书解决办法。
“多谢先生赐教。”
宋知书稍稍思考,随后露出恍然大悟,起身朝着周文渊一拜。
“你第二问,君子有怒,该如何?”
“老夫答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周文渊出声,这是他的回答,简单直接。
不等宋知书开口,周文渊继续出声。
“君子遇不公。”
“老夫答你,以直报怨。”
“君子生怯弱。”
“老夫答你,君子不生怯弱,公道正义,是君子最强利器,上罚君王,下惩奸佞,帝王也好,仙人也罢,道,大公无私也,”
“何谓君子之道。”
“老夫答你。”
“出身卑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心存正义,既是无敌,天地大道,护其周全。”
“君子,不畏强权,君子,两袖清风,君子,为天地公道而行,仁爱天下,百家佃户,种粮施善,为君子也,仙人帝王,心存不善,不为君子也。”
“这便是君子。”
“你明白吗?”
周文渊出声,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似黄吕大钟,在宋知书脑海当中炸响,荡去一切困惑与烦恼,莫名之间,有一种明悟大道的错觉。
他不语,坐在书院当中。
周文渊的每一句话,他都认真聆听,对于君子之道,他有了不同的看法,也有不同的见解。
而且脑海当中的大学经文,也逐渐浮现而出,再去默念,再去熟读,莫名之间,有说不出的感觉与见解。
良久。
足足一个时辰,宋知书静坐一个时辰,这期间周文渊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宋知书有儒家正儒之姿,所以这一番话不仅仅是回答宋知书的问题。
还是引导宋知书踏入儒道的契机,并且在宋知书内心留下君子的种子,未来宋知书有何理解,这是他管不了的,但善念已经种下,这就是好的开始。
终于,宋知书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明悟了太多道理,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曾经的困惑,读书的迷茫,在这一刻全部解开了。
“多谢文渊先生,晚辈明悟了。”
宋知书朝着周文渊深深一拜,他露出喜色,这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他确实明悟了,两世为人,宋知书都有些迷茫,毕竟他不是真正的读书人,所以古文经典,他也只是能理解其表,无法理解其意。
有一定自己的见解,可是不多。
然而周文渊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儒者,这番话不重要,可能换一个年长一点的人都能说出来,真正不同的是,周文渊身为儒者,他亦有儒家正气。
方才那番话,他动用儒家正气,传递的不是道理,而是他的精气神,如此一来,宋知书才会有巨大的收获。
不然换旁边的儒生,就算讲的再好,也做不到周文渊十分之一的能力。
儒家的本领,就在于这里,为人解惑开智。
这就是为何有无数强者喜欢找儒家强者谈论一般,可以得到不少收获,解开心中困惑,收获人生道理,明悟大道。
周文渊很满意宋知书的表现,他看得出来,宋知书确确实实明悟了道理,这很不错,是一块璞玉,好好雕琢,儒家又能多出一位了不起的存在。
只不过,周文渊觉得还可以细细雕琢一番,读书人第一次顿悟,意义很大,吸收和收获的东西最多,所以周文渊打算下点猛药。
“你明悟了什么?”
“说来听听。”
周文渊出声,让宋知书将自己明悟的道理说出,然后根据宋知书说出来的东西,进行指点引导,将好的留下,不好的辩论祛除,帮助宋知书彻底明悟儒家之道。
“这......有些不好吧?”
宋知书略微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自己才刚刚明悟一些道理,直接说出未免显得自己有些显露。
“直说即可,只不过你现在处于明悟状态,确实很难说出心中的感悟。”
“这样,你说一说你心中的儒家之道,君子之道,老夫可以为你参考引导。”
周文渊笑着开口,刹那间的顿悟,一时之间说不出来很正常,需要细细体悟,所以让宋知书说点自己对儒家的看法,以及君子的看法,这样也好。
听到这话,宋知书稍稍沉思一番,随后他看向周文渊道。
“请先生赐教。”
既然周文渊这样说,宋知书正好看看对方如何看待前世经文,顺便让对方帮自己讲解一下,这样收获更大。
“好。”
周文渊抚了抚胡须,眼中含笑,面带慈祥,让宋知书出声。
“先生在上,晚辈认为,君子亦大人,既如此,便有一定见解,还望先生不要见笑。”
宋知书作礼,既然对方都这样了,那就直接说出吧。
“好,老夫倒是好奇,你的大学之道是什么。”
周文渊笑着回答。
而宋知书深吸一口气,而后开口。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宋知书缓缓开口,他将大学诵念而出,显得格外认真,他在默念,同时也在进行新的理解。
但宋知书没有注意到的是,周文渊的脸色已经变了。
不止如此,宋知书周围弥漫出一缕缕浩然正气。
不,是整个书院弥漫出一缕缕浩然正气,朝着他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