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皓垂着眼帘让人看不到他在想什么,沈国安的话有两个意思,第一,表明了心迹,他不会投靠老七;第二,让他扶持沈冰蓉。将来,他若真的登上帝位,沈家一位皇后,一位皇贵妃,朝中还有谁能和他们沈家抗衡。但是,他现在非常需要沈国安的扶持。他虽说掌管户部,不缺银子,但老七手中的兵权却是他的心腹大患,从老七手中拿到兵权才是当务之急。
苏承皓沉默,沈国安自然不说话,他知道苏承皓在考虑,如果他答应,那么他登基之后,沈家在朝中就是独树一帜,他沈国安就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端妃的母族根本不值一提。
苏承皓终于放下茶杯,权衡利弊之后,还是暂时答应沈国安,一切等登上帝位再说,“丞相,不得不说,暮夕是一位非常好的王妃,她很贤惠,从少阳山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给冰蓉解除禁足了。”
“如此甚好!”沈国安知道他是妥协了,随即起身,一揖到地,“老臣告辞了,端妃的弟弟买官卖官,聚敛钱财,圈地为王,在当地无恶不作,实属罪大恶极,老臣已经掌握确凿证据,相信皇上会秉公处理!”
苏承皓起身,把他送了出去,直到看不到他,才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端妃的弟弟是他们刘家唯一的男丁,也是刘老爷子晚年得子,年龄和老七差不多,从小娇生惯养,不学无术,如果把他弄死了,他们刘家就绝后了,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看来过几日,他要把玉玺的拓片给父皇看看了,从少阳山回来,端妃就拦着他不让见父皇,这是不是能让她罪加一等!
太阳渐渐偏西,和煦的日光虽不太温暖却很明媚,既然答应丞相扶持沈冰蓉,这样子怎么也是要做做的。到了沈冰蓉的园子外,他却不自觉的想起了沈暮夕,那个安静如水却满目忧郁的女子。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他来找沈冰蓉,她会不会难过,还是会无所谓。这一刻,他竟有些嫉妒苏栎阳,若是他先遇到她,今天的局面会不会不一样!苏承皓摇摇头,想把这些可笑想法甩出去。
既然他在少阳山遇到了北帝,那么苏栎阳会不会遇到南帝。南帝又能给他什么?他半路退出的原因,到现在也不清楚,也不知他会采取什么行动。如果苏栎阳将来当上南磬国皇帝,将是他最为强劲的对手。
虽是初秋季节,但是南磬国隶属南方,天气还是比较炎热。苏栎阳从少阳山回来已经一段时间,这几日根本无心政事,满脑子都是沈暮夕,不知她过的好不好,也不知苏承皓有没有为难她!
画架上是他为她画的画像,画中的她正在垂眸下棋,一手执着棋子,另一只托着腮,明媚的容颜安静婉约。这样的她仿佛荷花,安之若素却又幽香入骨。注视着画像,舍不得移开目光。他的那些仇恨和她没有关系,他只想和她一起看日出看日暮,母妃会不会成全他们?看了良久,提起笔在画像题了一行字:喜欢看你的笑,但愿,时光,如初见。
“王爷…”
李鹤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苏栎阳回神,不由得苦笑,放下手中的笔,缓缓开口说道,“进来回话。”
李鹤推门而入,“属下见过王爷!”
“免礼吧。”苏栎阳敛了情绪,回身坐到椅子上,示意李鹤坐到他的身边,“找本王可是有事?”
“王爷可曾看到上阳山的军队?”李鹤自然是看到画架上的那幅画,王爷自从认识了沈暮夕,已经不复原来的杀伐果决了。
苏栎阳从怀中拿出令牌,放到他的手中,“令牌你先拿着,这件事,本王还得进宫问问母妃。一切待本王从宫中出来再说!”话落,起身向外走去。
李鹤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起身,这些时日看的明白,王爷已经无心政事,每天对着沈暮夕的画像发呆,刚才瑾姝送来的情报肯定是关于她的,王爷就算为了沈暮夕的事儿,找了华贵妃,她也不会同意王爷迎娶沈石的女儿。
苏栎阳出府后直奔皇宫,当他到祥华宫的时候,华贵妃正在假寐。听到他来了,让丫头服侍着从软榻起身,到了外间大殿,看到儿子孤单的站在那里,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她放柔的声音,问道,“栎儿,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苏栎阳见母妃出来,急忙掀起衣襟跪在地上,“请母妃屏退左右,儿臣有话要说!”
华贵妃挥挥手,服侍的丫头鱼贯而出。华贵妃转身坐下,看着他这架势就知道,又是为了沈暮夕来的,她硬着心没让他起来,“栎儿,你若是想说迎娶沈暮夕,那你免开尊口吧。母妃是绝对不会同意你迎娶沈石的女儿,你死了这条心吧。”
苏栎阳倔强的跪在地上,看着华贵妃的目光有着些许恨意,“母妃,如果您执意不肯,儿臣愿卸去所有光环,带着夕儿隐居山林,放下所有的仇恨,从此不再过问世事。”话落,从腰间解下印玺,双手捧着高举过头。
“你…”华贵妃为之气绝,美艳的双眸满是绝望,说话的声音也凄厉起来,“就算她的祖父和父亲是你杀父仇人的帮凶,是害这天下分裂的罪魁祸首;就算他的母亲出卖你的母亲,把你的母亲逼上死路,你也要迎娶她,是吗?”
苏栎阳不可置信的看着华贵妃,俊美的面容竟是有些扭曲,“母妃,您说什么?”
华贵妃平和了心态,把他扶了起来,轻声叹息,“栎儿,随我来。”
苏栎阳跟在母妃身后,穿过寝殿,里面竟然还有一间密室。华贵妃把密室的门关好,转动桌子上的笔架,一面墙体竟然向两边划开,里面露出一幅画像。华贵妃从香笼中拿出三支香,跪拜之后把香递给了苏栎阳,“栎儿,给你母亲行礼。”
苏栎阳接过香,心中竟是五味陈杂,从未见过亲生母亲,如果母亲活着,她会希望他活在仇恨中,还是希望他放下仇恨过简单快乐的生活?把香插入香炉中,苏栎阳又磕了三个头,起身站到了母妃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