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沈知语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这样也正和她意,如果林烨真去夺命峰,最多也就是个空壳,他不会想到她真实的身份,这样她能更安全一些。
夜晚,更深露重,一片漆黑却涌动着薄雾,潮湿的天气在北方非常少见,也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明意轩,暮夕慢慢睁开眼睛,为何又醒过来了,活着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不可能逃出去了,只要栎阳和念念平安,她的心愿就已经了了,又何必拖累别人呢!
“暮夕。”隋弋见她醒来甚是高兴,放低声音和她说,“夕儿,振作一些,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相信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
暮夕并未说话,眼泪顺着眼角低落,开始的一颗两颗,后来一串两串,都落到枕头上。那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苏承皓戒备森严,单凭几人之力怎么能救她出去。如果栎阳带兵打过来,苏承皓也不会放过她,若是失了清白,还如何苟活于世。
隋弋看着她空洞的眼神,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因为说出来也都是自欺欺人。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直接说比较好,“暮夕,栎阳和林烨有一个比较好的主意,他们想让你服用假死药,但是服药的前提必须你有足够活下去的意念,如果你万念俱灰,这药给你吃进去,估计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暮夕听完,眼睛慢慢聚了些神采,“假死药?”
“对啊。”隋弋看她说了话,心里着实是放松了一些,“栎阳说,让苏承皓亲手把你送出去。当你‘离世’的时候,苏承皓会让你葬入皇陵,到时候,我们去皇陵救你,要比在皇宫里把你带出去省劲的多,所以,暮夕,你一定要坚强,尽快把身子调理好,身体有了根基才能服用假死药,这几天你要伪装一下,假装一直昏迷,我会给你下药,让御医在诊脉的时候,只能看到你的病越来越重,这样就能麻痹苏承皓了,几天之后,你就可以‘病死了’。”
“给我一点儿吃的。”暮夕又重燃了希望,既然有办法,她一定要试一试。
隋弋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粥,这是他的饭食,特意留下的,不敢和御膳房再要吃的东西,害怕会引起怀疑。
就这样在隋弋的看护下,沈暮夕的病越来越重,御医也是束手无策。这日,皇宫却一片忙碌,御医在明意轩进进出出,宫女太监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苏承皓坐在大殿中央,神色不郁,明黄色的龙袍到显得格外扎眼。刚才隋弋派人通知他,沈暮夕抢救无效去世了。
他非常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所以把所有的御医都找来了,没想到会诊的结果,依然是不治身亡。握着拳的手有些发抖,心里却是五味繁杂,在他心里沈暮夕比别的女人特别,他一直觉得喜欢她,可她现在去世了,他除了惋惜,并没有太痛心,或许他是真的留不住她。
这时,沈暮夕的遗容已经整理好了,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苏承皓看着床边的隋弋伤心欲绝,轻叹一声,“明日按皇后规制葬入皇陵;今晚十二宫女太监守灵,明日辰时直接送入皇陵!”
吩咐完之后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她很安静,若不是脸色苍白,胸口没有呼吸起伏,她就像睡着了一样,最终他摇摇头离开了。
隋弋见苏承皓走了,他拉上屏风,把这里圈成一个小小的空间。坐在脚踏上,望着床上安静的暮夕,心里忽然感慨万千,若是她真的死了,他会怎样?
总觉得她是少年时候的一个梦,而且是一个无法企及的梦,他觉得他一直在等待,却从未等到花开,也许他真的不适合触碰感情,也许应该留住少年时光的那些静好,只要能伴着她前行,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外面忽起风雨,雨打屋檐的声音,平添了些悲伤的氛围,隋弋静静的坐在脚踏上,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看着暮夕,记忆渐渐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那年她五岁他十岁,他第一次去少阳山,见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的摆石头。
隋弋挣脱母亲的手,跑到她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师兄,快来…”那女娃看见陌生人,眼神惊恐的往后退。
隋弋摸摸脸,在神农谷的时候,那些小丫头都喜欢他啊。
“隋弋,你敢欺负夕儿!”林烨跳了出来,把小小的暮夕挡在身后。
隋弋看见林烨,挽起袖子,挥着拳头,“叫表哥,要不我打你满地找牙。”
“哈哈哈…”林烨好像听到了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你还是叫我一声师祖吧,我师父是渐行真人,我的辈分比你高两辈。再说,你能打过我吗!”
“师兄…”暮夕拉住他的手,稚嫩的声音带着些害怕,“师父说不让随便打架,我们走吧!”
林烨狠狠瞪了隋弋一眼,牵起她的小手,向树林深处走去。
隋弋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心里竟升起阵阵暖意…
外面更鼓的声音让隋弋回神,唇边露出笑容,那个时候只是觉得,那个小女孩好漂亮。后来他央求母亲把他也送到少阳山,母亲没同意,只让他一寒一暑可以去两月。后来他们都长大了,这么多年,与林烨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与暮夕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出这么多事。
天边出现的光亮,盖住了大殿内的烛光,隋弋从脚踏上起身,把手按在她的胸口,那一丝温度还在。从怀中拿出一瓶薄荷油,蘸了少许抹在她的上唇处,防止她冬眠过度不好苏醒。
“吉时已到,皇后入棺!”
外面司礼太监的声音传了进来,跪在大殿守灵的宫女和太监纷纷起身,打开大门拉开屏风。
隋弋眼看着他们把暮夕抬入棺椁,又看着他们封棺,心中的压抑,让他痛不可言。如果有一天暮夕真的离开了...想到这,隋弋的眼圈有些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