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
张义翘着二郎腿,用目光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显然入世不深,不太适应这位于总管看自己的眼神,不由得怯怯看向站在一旁的老爹王宸。
良久,张义才开口说道:“叫什么名字?”
“王……,王晟。”王晟回答的声音细若蚊蝇。
“叫啥?”张义又追问了一遍。
王宸看着着急,就代儿子答道:“王晟。”
张义瞥了王宸一眼:“让孩子自己说。”
王宸连忙用胳膊肘捅了下儿子,王晟这才闷声说道:“王晟!”
张义见孩子老实,也失去了问话的兴趣,就让魏峰带对方去找箫管家登记名册。
等房间里只剩他和王宸时,这才站起身:“王捕头,令郎府上收下了。每月有三贯的工钱,年节还有赏钱。”
王宸此时的心情尤为复杂,真不知道该感谢这位于总管呢,还是该记恨这个张义。
他有心再把孩子叫到身边叮嘱两句,让其防着点于总管,可又怕孩子那个实诚性子,再说漏了嘴反招来祸事。
念及至此,王宸只能将繁杂心思暂且压下,向于则成拱了拱手。
“小老儿,代犬子谢过于总管。”
“举手之劳而已。”
张义顿了下就继续说道:“想来县衙还有诸多公务等着王捕头处理,于某就不多留你了。”
稍后,他就目送着对方离开。
两人一番接触下来,张义没试探过一句,更是没有用言语威胁。
不过,他相信对方是个聪明人,知道王宸进入萧府意味着什么。
“总管,老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名护卫走进房间。
“好!我知道了!”
张义忙整理思绪,跟着来人去了后院书房。
“老爷,您找小子?”
“嗯,坐下说话。”
不等张义坐稳,萧思礼就继续说道:“刚才三叔六叔来过,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让咱们多出些力。”
“他们打算怎么做?”
“是这样的,上京的几座官仓,归南枢密院户房主事耶律乘筹统一管辖。他们两位的意思是想借用隐刺的力量,抓此人的错处,最终达到要挟的目的。”
张义几乎都不用去想,就判断这是一招臭棋。且不说耶律乘筹有没有错处可抓,就算是找到了,也无法利用此事去要挟对方。
“老爷,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隐刺是有监督百官的权利不假,可也不能这么用啊。一旦让皇上知晓此事,怕是后果难料啊。”
萧思礼不等对方说完,就伸手打断:“你说的这些,老爷我又岂会不知?这正是叫你过来的目的所在,想让你想个万全之策,既要把事情办了,又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那两位长辈呢?怎么说都在上京多年,这点人脉关系总会有的吧?还至于私下里搞这些?”
张义简直无法理解,二人顶着萧家长辈的名头,难道连一个户房主事都摆不平?
萧思礼闻言,就狠狠说道:“你是不了解他们啊,他们两个……。”
说到一半就收住话头,继而吩咐:“你小子拿个主意出来就是了,其他的也别问了。”
其实不用对方说,张义也从其反应猜个大概,那俩多半属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张义索性双手一摊:“老爷,小子连人都没见过,您让小子怎么想办法啊。”
“哎!”
萧思礼无奈的长叹一声,就陷入了沉思。
张义不敢打扰,只能在一旁静静等待。
良久,萧思礼下了艰难决断似的,用手捶了下桌案:“这样!反正要回家族复命,你干脆陪老爷去一趟上京。”
“去上京?”
张义心里有千般不愿,自己探查边关防务,打算整理成册送回老家呢。你一下给我支到上京了!
他连忙说道:“老爷,那巡视边关的事情怎么办?小子已经和刘墨刘将军约好了啊。”
萧思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
“他们一日不达成愿望,就不会离开析津府。他们不离开这里,整日的在这里捣……,嗯……,你怎么能安下心处理公务?”
见于则成还要说些什么,他索性挥手赶人:“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后天一早随老爷我一起出发。”
“哦!”
张义不情不愿的拱了拱手,就起身出了房间。
他刚穿过月亮门,打算回自己房间,就见魏峰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
“郎君,那两个盯梢的又来了!”
“特娘的,没完了是吧!!!”
张义咬牙骂了一句,就吩咐道:“去!叫上几个兄弟,把那俩块料抓到地牢去!”
魏峰有心劝说几句,让对方冷静。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拱手应是。
张义回到自己房间,就把整理的小册子拿了出来,看着之前记录的边关守备情况,心情才稍微好过了一些。又拿起笔,在上面补充了些文字,这才重新将其藏好。
等魏峰回来复命,已经是半炷香过后了。
“郎君,人已经押到地牢了。你看……。”
“走!带我过去看看!”
张义撑着桌案起身,跟随对方就去了地牢。
此时,两名负责跟踪张义的探子,已经被捆绑在行刑架上,口中大声喊着冤枉。
“官爷,冤枉啊!我们都是普通百姓啊!”
张义给魏峰使了个眼色,就示意对二人用刑。
实践证明,没有什么是比一顿皮鞭更管用的了。
“官爷,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
张义在二人身上反复打量:“说,跟踪我的目的是什么?”
“上官说要掌握您的行踪。”
“只是行踪吗?”
二人连忙点头称是。
张义用手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的说道:“也不尽然吧?”
不待二人解释,他就阴恻恻的说道:“怕是还另有企图吧?比如,想要暗害于某!”
“没有!没有啊!我二人只是接到跟踪的命令,绝没有其他心思。”其中一名汉子知晓其中利害,连忙矢口否认。
“是吗?”
张义轻哼一声,就拿起从二人身上搜出来的匕首。一边用手指刮擦着刃口,一边轻声说道:“那你二人带这个作甚?”
说完,就将匕首拍到桌案上。
“自我介绍一下,本官乃是西京大同府国子监教谕,堂堂正正的朝廷官员!知道刺杀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吗?那是要夷三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