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地陷石塌惊险万分,另一边同样惊天动地险象环生。
赤地熊和犀角兽两个庞然大物猛烈撞在一起,以它们为中心,方圆百丈的地面都开裂下陷,土石崩飞,树木炸裂。
这般天崩地裂的大动静与地洞坍塌同时发生,以致双方人马自顾不暇,没空注意另一边的情况。
音盏灰头土脸地带着狐狸飞出地洞,一连跳跃了数十丈才找到个相对平稳的落脚点。
“靠!差点交代在里面,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进洞了!”
她拍掉头上、身上的石灰,一屁股坐地上休息,大口喘着气。
狐狸倒还好,只是受到点惊吓,出来没一会儿就恢复了精力,跳到石头上看向不远处的战场。
【啊!果然还在打呢!赤地熊好像没力气了,犀角兽也不乐观,暂时看不出来谁占上风。】它转头看向音盏,【我们怎么办?等它们打完还是现在走?】
音盏取出所剩不多的水洗了把脸,站起来道:“当然是走,等它们打完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她开始环视四周。
地洞塌了后,石断山裂,半个山腰都陷下去,部分地面被翻出来,露出干燥的土层,探月的“蟒蛇”也不见了。
乱得一片狼藉!
但正因如此,反而有助于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音盏带着狐狸,借着断石土堆的掩护,迅速下了山坡。
只要绕一段路,避开那两大家伙就能悄然离开,再找个安静的地儿待到钟声敲响,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然而避开了兽,却遇到了人。
进到林中没多久,她听到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当即抱着狐狸跃上棵大树,凝神屏息地将自己隐藏起来。
“这样都不死!这小子还是人吗!”其中一人说道。
他手中握着剑,横在面前保持警惕,剑刃上、身上都染上了鲜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男子,背着箭矢,拿着弯弓,面无表情地说道:“别废话,快点动手!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人闻言,露出狠厉之色,提着剑再次冲了过去。
只见他将剑高高举起,剑光如虹,气势凌厉,不等近身就往下一劈,前方的空气仿佛被剑气撕裂,闪电般朝对面席卷而去。
那里站着个人,后背插着两支箭,肩膀到腹部被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衣服被血液染红,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大约是失血过多,他脸色有些灰白,连站稳都困难,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和凌厉。
音盏眸光一闪,这不是那个执着君么!
怎么弄得那么惨?
想到隔壁战场的犀角兽,音盏对他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也认出了那个背箭的男人,之前他就站在赤地熊的车轮旁,应该是南慕痕派的人,好像叫予默,就不知道那个持剑的又是何人。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虬髯大汉吐了口血沫,爆喝出声,身上的衣服应声崩裂,露出精壮的上身和结实的肌肉,接着,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身上的肌肉开始急剧鼓了起来,整个人拔高变壮,生生扩大了一圈,脖颈和肩膀增厚,变成肌肉横生的三角形,胳膊和胸肌异常发达,虬结的血管鼓出表面,只是脑袋还和之前一样大,看上去有些滑稽,又说不出的诡异。
这、这人竟然是蛮族!
音盏惊得揪了一手狐狸毛,疼得狐狸龇牙咧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好用水汪汪的蓝眼睛怨念地瞪了她一眼。
不就是肌肉变大了而已,至于那么激动嘛!
它不知道,这是音盏第一次见到蛮族中人。
她听池翌说过,在西洲有个自称蛮族的部落,会在孩子十三岁那年为他们举行“血祭”,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仪式,有些什么步骤什么手段外人无从知晓,只知道“血祭”非常残酷,每次能活下来的人不足三成,但只要挺过这一关,就能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力大无穷,恢复力和战斗力成倍增长,堪比野兽。
没想到今日,她竟然能亲眼见到这神奇的一幕。
只是西洲非常远,和南乐帝国中间还隔着中州,这人是怎么来的呢?
就在音盏思考的时候,那道剑意已经到了对方面前。
虬髯大汉完全不避让,抬起硕大的拳头,一拳轰了出去。
剑意很强。
但他的拳头更强。
这一下,竟然生生将那道犹如飓风般席卷而来的剑意击散了。
持剑之人受到反噬,猛地吐了口血,白着脸往后倒去。
予默在后面托了他一下,将人稳住,然后迅速拿出箭矢,弯弓瞄准对面,连射数箭。
虬髯大汉变身后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抬手挥臂,就将气势如虹的箭矢尽数挡住。
但音盏依旧能看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蛮族秘术虽然厉害,却有着非常大的弊端——极耗体力,每次变身后,受术者都会非常虚弱,何况这人本来就体力不济,强行变身只会加速消耗他体内的精血,只怕最后会落得个力竭而死。
可惜了,她想着,这人为什么非要来蹚这浑水呢,如果不去给大皇子当手下,就不必参加东皇猎,也就不会死了。
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那死在这里也是为之付出的代价,怪不得别人。
音盏冷眼旁观,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
之前救人是顺手,现在她可不愿为了一个陌生人暴露自己,毕竟对手是南慕痕的人,救了他岂不是和自己的计划想左……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今日流年不利,越躲什么越来什么,才刚下定决心不救人,一截水桶粗的树枝从天而降——
仿佛老天看不得她见死不救,特意用这木头招呼她似的,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音盏躲得再隐秘,这一躲闪间也暴露了自己。
予默非常警觉,当即调转箭头,朝她射出一箭。
音盏刚躲过树枝,又不得不避开箭矢,气急败坏地说道:“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只是路过的。”
予默不信,爆喝道:“什么人!出来!”
“出来就出来。”
音盏抱着狐狸从树上跳下,稳稳落在地面,瞥了眼虬髯大汉,见他杵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暴涨的肌肉汗淋淋的,显然是支撑不住了。
啧!看吧。
这就是逞能的下场。
音盏摇摇头,觉得这人真是死脑筋,打不过的话就跑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这么死了才是不值得。
“喂!”她看向予默,“咱们猎的兽,你不是应该去对付那犀角兽,杀他做什么?”
既然暴露了,替他说句公道话总可以吧。
“你是谁!”说话的是受伤的那个持剑人,用剑指着她,神色不善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不想死的话就滚远些。”
音盏眼睛微眯,脸色沉了下来。
予默心里一咯噔,作为南慕痕最信任的手下,他当然认得音盏,也清楚她是谁的人,只是对她的突然出现有些措手不及,尚未来得及组织好语言,身边的人就已经莽撞开口。
他当即觉得不妙,连忙开口阻止,“闭嘴,这位是……”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得知被花燮下套后,音盏心里一直憋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此刻被人指着威胁,顿时抽丝拉线地把火气勾了出来。
被那只黑心花欺负就算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姑奶奶面前叫嚣!
手腕一抖,银光暴涨,一道鞭子倏地飞出。
那人还保持着持剑的姿势,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得脖颈骤紧,身子被一股大力扯着往前飞。
然后“啪”的一声,以一个狗吃屎的造型摔到了音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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