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技不如人,罗成只能认命了。
好在雄天的年龄,确实要比自己大上两个月,这声天哥叫着还能接受。
知道雄天的神力后,罗成自然不敢再去挑战,他将目光看向姜松,笑问道:
“听说姜大哥也是用枪的,可否指教一二?”
雄天在旁边调侃道:
“贤弟啊,你可别小看了姜大哥,他的实力在我之上,就怕你到时候受打击。”
要说力量,罗成已经不敢和雄天比了,但在枪法之上,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罗成练枪多年,天赋异禀,连罗艺都大为惊叹,姜松再强,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吧!
是以罗成说道:
“不怕,正要见识姜大哥枪法。”
跟着雄天、罗成过来,姜松的心情已经好多了,便是点了点头,答道:
“好,那就来试试吧!”
姜松没有拿自己的素白亮银枪,因为他对力量的掌控,远胜于雄天。
不管用什么样的兵器,都不会影响到他的枪法,这就是高手的自信。
只不过在战场上,如果没有趁手的好兵器,就容易折断和损坏。
见姜松答应,罗成顿时满面期待。
他觉得自己和雄天的比试并不公平,有的人天生神力,这是能比的吗?
虽然和其他人比起来,罗成也是天生神力,他的力气并不小。但不比不知道,一比起来,他和雄天差距太大了。
姜松取了一柄普通长枪。
这是罗成平日里练枪所用,没什么特殊之处。
二人目光相对。
罗成紧握五钩神飞亮银枪,吸了一口气,欺身上前,喝道:
“姜大哥,小心了。”
姜松轻轻点头,却没有任何行动,看着罗成逼近,依旧稳如泰山。
这次雄天成了旁观者。
他知道,姜松的枪法在于快。
往往能够后发先至。
但姜松的快,并非盲目的快,同样兼具力量,甚至可以将力量控制到极致。
既能破衣而不伤人,也能一枪洞穿胸膛。
罗成已经杀了过来。
五钩神飞亮银枪上,点点寒光闪动。
随着枪锋越来越近。
姜松终于有了反应,他手中长枪陡然发出,那是快到极致的进攻。只是一挑,将罗成的枪偏转方向,他的枪又到了罗成身前。
这波操作,直接把罗成看呆了。
虽然他刚才犹豫了下,但姜松的枪也太快了吧,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怎么可能?”
罗成看着身前的枪锋,方才眼前流光一闪,他就被姜松抵住命门。
如果是在战场上,他已经凉了。
此刻的罗成,当然心有不甘,毕竟枪法是他最擅长的地方。
随即,罗成咬牙道:
“不行,姜大哥,我们再来一次。”
姜松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将长枪收了回来,在枪法一道上,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此刻的罗成,已经意识到了。
方才雄天所言非虚。
可能在力量上,姜松也比不上雄天,可是他的枪法造诣,简直堪称恐怖。
面对这样的对手,罗成没有任何自傲的资本。
但同时,姜松也是罗成见过,枪法最厉害的人,他心中战意磅礴激发。
这次,罗成打算拼命了。
他要看看,自己不留余力的出手,能在姜松这撑过多少招。
至于击败姜松,罗成没有这么狂妄。
随即。
罗成屏气凝神,他目光直视姜松,将长枪摆出架势,蓄势而动。
“姜大哥,小心了!”
当罗成提醒一句,便是愤然向前攻去。
罗成的速度很快,并且出招相当刁钻,仿佛真的要和姜松拼命。
而姜松,看见罗成的姿态,非但不觉得紧张,反而更加期待了。
也是手中长枪扫出,将罗成攻势架住,又直逼罗成面门,想要一击破敌。
可罗成也做好准备,没有像之前一般不堪一击,也迅速做出变招。向后撤了一步,又将姜松的攻击格挡,转身又杀向前去。
这般变招,让姜松眼前一亮。
但比试还没结束,他当然不会手下留情,旋即枪身一个回转,杀机再起。
罗成连忙挡住,同时发现一个空挡,觉得机会来了,正欲突破过去。
然而,让罗成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姜松的枪,已经到了他心口。
看着抵住胸口的长枪,罗成知道自己又输了。
这是母庸置疑的结果。
但和方才相比,罗成的进步不可谓不大。
竟然撑过了三个回合。
这下子,罗成将五钩神飞亮银枪一方,自己也是坐在地上,摇着头说道:
“不打了不打了,姜大哥的枪法也太厉害了,让人防不胜防,好似我往哪里出枪,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根本无法施展。”
雄天听到这话只想笑。
罗家枪的根本,就是姜家枪的部分。
虽然罗艺征战沙场多年,也有几招自创的枪法,但基础还是一样的。
姜松可是习得姜家全部枪法,要看出罗成出枪意图,简直不要太容易。
当然了,以姜松的枪法造诣,哪怕单纯的眼力,也足以判断出这些。
只见雄天笑着说道:
“早和你说了,姜大哥的实力,比我更强,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罗成摇着脑袋道:
“你们两个都是怪胎,一个力量这么强,一个枪法练到这等程度。”
被罗成吐槽着,雄天、姜松都大笑起来。
又过了会,罗成站起身来,走到雄天和姜松身边,好奇的问道:
“姜大哥、天哥,你们是从哪来的?”
雄天颔首道:
“我们都是从南阳而来。”
听到这话,罗成眼前一亮,同时好奇道:
“南阳?天哥你认识南阳侯吗?”
见罗成如此激动,反而是雄天意外了:
“这……认识倒是认识,但南阳侯可是反贼,你堂堂北平王世子,这么好奇干嘛?”
只见罗成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
“天哥此言差矣,南阳侯怎能算是反贼呢?当初兴兵是为忠孝王报仇,而今被朝廷加封南阳王,一切皆有其因果。
要我说啊,天子无道,就算起兵讨伐也是替天行道,有什么不行的?”
看着罗成义愤填膺的架势,雄天一阵哭笑不得,这小子玩这么大的吗?
不过,连罗成都敢说这种话,本就身为反贼的雄天,又有什么好畏惧的?
他微微颔首,笑道:
“你这话却有些道理,如果天子圣明,百姓安居乐业,谁又无缘无故想去造反?”
罗成和雄天,针对这个话题,友好议论着。
片刻后。
话题从伍云召造反,转到雄天身上:
“天哥,你的武艺是跟谁学的?”
雄天看了罗成一眼,澹然答道:
“便是你方才说的南阳侯。”
罗成一愣神,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同时不太理解的说道:
“怎么可能?天哥你明明是用戟的,人南阳侯是用枪的,人家怎会教你?”
对此,雄天叹了口气,喃喃道:
“贤弟有所不知,当年我就是学枪的,奈何力气太大,长枪发挥不了我的长处,侯爷就让我改用戟了,如今果然顺手多了。”
罗成:“……”
虽然不知雄天所言真假,却总觉得他在刻意炫耀,吹嘘自己力气大。
对于雄天的说法,罗成下意识觉得不信,可犹豫之后,他还是凑近了开口:
“天哥,你方才说得是真的?”
雄天与罗成目光相对,也不再玩笑,而是肯定的点头,认真答道:
“这当然是真的,以后你有机会去南阳,我定将你介绍给侯爷。”
罗成连连点头。
他听说过伍云召的事迹,却不曾真正见过伍云召,确实有几分仰慕之心。
随即,罗成又发现一个盲点:
“对了,天哥你跟着南阳侯习武,难道前段时间,南阳与朝廷敌对时,你也在其中?”
对此,雄天只是轻轻点头,同时做了个不可声张的手势,他并不准备吹嘘自己。
闷声发大财才是真的。
罗成连忙轻声道:
“原来如此,天哥你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再有第三人,哦不,姜大哥也算一个,不再有第四人知道。”
紧接着,罗成又看向姜松,问道:
“姜大哥,你的枪法又是跟谁学的?”
姜松澹然答道:
“是我娘传授的。”
这倒让罗成意外了,他并未听说过什么女性枪法名家,顿时惊讶道:
“那你爹呢?”
姜松依旧平静,吐出两个字:
“死了。”
罗成很尴尬,连忙转移话题:
“姜大哥节哀,原来伯母的枪法如此高超,以后有机会,我定去南阳拜会。”
说起这个,姜松心中一沉,缓缓道:
“我娘也去世了。”
罗成:“……”
天可怜见,罗成是真没想到,他不过随口一问,竟然问到了如此答桉。
“对不起,姜大哥。”
罗成连忙道歉,他并非没有眼力见的人。
可姜松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不必道歉,这件事和你无关。”
罗成只觉得,姜松指的是方才这件事,雄天却明白,姜松还有更深的意思。
等气氛缓和了一会,罗成又说道:
“若是有机会的话,我真想跟着你们一起去闯荡江湖,一直待在北平府,实在是太无趣了,我爹连战场都不让我上。”
按照罗成的想法,他肯定不愿埋头苦练,反而更想去战场上厮杀。
雄天安慰道: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等你实力够强,自然能做你想做的事情。
其实以你现在的水准,去游历四方也够了,怕是没几个人是你对手。”
这都是实话实说。
虽然罗成今天,接连败给了雄天和姜松,却不代表他实力孱弱。
只是雄天和姜松太强了。
像单雄信、王君可这等武林人士,肯定不是罗成的对手,这是显而易见的。
本来自信心受到打击的罗成,在雄天的鼓舞下,也是有些意动,问道:
“天哥此言当真?”
雄天一摊手,说道:
“我骗你做什么?”
——
雄天三人,在此间又待了一会。
等到天色略微昏暗,罗成回北平王府去了,雄天和姜松则是去往客栈。
罗成刚到王府,便是看见了秦氏。
“娘,你怎么在这?”
突然的偶遇,让罗成有些惊讶。
秦氏则是笑问道:
“成儿,今日你都和姜松、雄天在一起?”
罗成点了点头,不知道秦氏怎么这样问?
只见秦氏旁敲侧击道:
“今日玩了一天,可有聊到家中情况?”
罗成一愣,答道:
“姜大哥和天哥都是南阳人,姜大哥爹娘都去世了,至于天哥,孩儿却不知道。”
“都去世了?”
这个回答,让秦氏有些愕然,便又问道:
“他是怎么说的?”
被秦氏追问,罗成想了想答道:
“孩儿问姜大哥,他的枪法跟谁学的,他说是和他娘亲。
孩儿便问他爹呢?姜大哥说是死了。孩儿说要去南阳拜会他娘亲,他又说他娘亲也去世了,姜大哥确实不容易。”
秦氏发出一声叹息,想不到姜家姐姐已经去世了,这孩子怨气啊!
但听罗成的称呼,能看出他和雄天、姜松处得不错,秦氏便开口道:
“行了,为娘没什么事,你先进去吧。”
罗成摸不着头脑,向着王府内走去。
待罗成走了,秦氏也到了后院之中,她就一个人坐着,等待罗艺归来。
罗艺身为北平王,虽然有着极大的权力,同样也要负责整个北平府大小事宜。
等天色再晚些,有家仆进来禀报,是罗艺回来了,秦氏终于站起身。
过不多时,罗艺出现在院子里。
“夫人,你怎么在此坐着?”
罗艺进来问道。
秦氏没有回答,而是平静的说道:
“今天成儿归来,告诉我,那孩子爹娘都死了。可见姜家姐姐已经去世,至于他爹,活着也不如死了,这样想倒也没有问题。”
罗艺顿时沉默无言,他没有反驳秦氏的话语,只是有些恍忽的说道:
“桂芝当真去世了?”
秦氏冷哼一声,反问道:
“那孩子有诓骗你的必要吗?”
罗艺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说道:
“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
见此,秦氏也发出一声叹息,说道:
“本来我想着,若是姜家姐姐尚在,便让你亲自走一趟,向姜家姐姐赔礼道歉,将姜家姐姐接过来,以她为长也无妨。
但现在,姜家姐姐已经离世,这桩事情又如何说得清。姜松已经到了北平府,你这个当爹的,纵然被记恨,也得受着。
谁叫你这些年所为,确实对不起他们母子。让他们孤儿寡母,受了这么多罪。”
听得此言,罗艺点了点头,说道:
“夫人说的是,明日我就去见他。”
——
翌日。
罗艺和罗成一起来到客栈之中。
其实罗成有点想不明白,自己老爹究竟要干什么,非要找上门来。
明明是北平王,却非要搞得微服私访一样。
等到了客栈。
雄天和姜松已经起身,他们正在后院练习,习武本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看见二人,罗成便是喊道:
“姜大哥,天哥。”
姜松与雄天同时看来,他们都没有想到,罗艺竟然也一起来了。
一时间有些尴尬。
而罗艺缓了缓,对身边罗成说道:
“成儿,你和雄壮士先出去下,为父有些事要和姜壮士商量。”
罗成神色一僵,今天难道不是他来找雄天、姜松二人,怎么被罗艺反客为主了?
雄天倒是自觉,拉着罗成往外走,说道:
“行了,咱们出去歇会。”
罗成本想说点什么,奈何他的力气和雄天相差太远,完全无法反抗。
便是半推半就的走了。
到了外面,罗成还有些茫然,说道:
“天哥,你这么着急干嘛?”
雄天耸了耸肩,答道: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罗成顿时翻了个白眼,无语至极道:
“明明你就比我大两个月。”
而在院子之中。
罗艺和姜松对视着。
上一次见面,罗艺不知道姜松的身份,也根本没有朝着那方面想。
现在,知道了姜松是自己的儿子,罗艺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复杂。
姜松看了一会,见罗艺不说话,便是率先道:
“若是王爷没事的话,姜某还要练枪。”
罗艺闻言,顿时叹息一声:
“松儿,这二十多年来,是为父对不起你们母子。今日我找上门来,不求你能够原谅为父,只求将这件事说清楚。
当初我和你娘亲,本欲一起离开姜家,谁能想到半途遭遇兵祸,你娘亲不知所踪,为父几番寻找,也没有找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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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为父心灰意冷,刚好有人前来招兵,为父便是参军而去。又是数年之后,因为战场立功,被秦家赏识,欲将妹妹嫁给为父。
当时你娘亲不知去向,为父以为她出事了,便答应了这桩婚事,也就有了现在的妻儿,后面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为父成了北平王。
等天下太平之后,为父又派人探寻,这才得到消息,你娘亲原来回了姜家。本来这时候,为父也可派人与你母子相聚。
但为父顾忌赘婿之事,也担心姜家知道我另行娶妻,会有所责难,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让人去打扰你们母子。”
罗艺低着头,也不敢再看姜松了,继续道:
“人生在世,本该求个问心无愧,但我罗艺所为,对你母子何其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