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府,罗艺正在等待消息。
当他知晓,朝廷有可能调动大军围剿北平府的时候,便是果断派出暗子,探查具体情况。
如果杨广要对北平府出手,就不可能只有李渊一人,肯定还有其他兵马策应。
不过,罗艺并未着急。
越是紧急时刻,就越要小心谨慎。
但未等消息传来,先有人进来禀报,竟然是雄天来了。得知消息之后,罗艺面露诧异之色,显得很是疑惑。
毕竟他知道,如今朝廷大军进剿南阳,连伍天锡都落入敌手,为何雄天又来了北平府?难不成,南阳的局势已经稳定?
罗艺捉摸不透,但雄天来北平府,总不是什么坏事,刚好杨广将要调兵围剿北平府,有了雄天这个强援,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收起心中万千思绪,罗艺站起身来,说道:
“竟然是霸天贤侄来了,快请他进来。”
过不多时,雄天便是来到罗艺面前,雄天身穿铠甲,与之前的重甲有些类似,只是更加精致,也更加合身了不少,显得威风凛凛。
见是雄天,罗艺当即上前说道:
“贤侄,你怎么突然到了北平府,真是让老夫始料未及?”
雄天便是抱拳,笑着说道:
“叨扰王爷了,请王爷见谅。”
听得此言,罗艺连忙摆了摆手,问道:
“贤侄这是哪里话?老夫只是好奇,先前南阳传来消息,要请徐道长南下帮忙,如今贤侄却上来了,实在让人意外。”
在罗艺面前,雄天没有藏着掖着,坦然说道:
“实不相瞒,在下北上而来,正是徐道长的提议。
王爷也知道,我那结义兄长被鱼俱罗拿下,如今鱼俱罗用我兄长要挟,将我南阳大军挡在麒麟关外,真是进退两难。
所以徐道长建议,让我北上北平府,如此才能创造机会。鱼俱罗这老贼忌惮于我,若是我在南阳,他多半会坚守不出。
如果他得到消息,我已经离开南阳关,自然蠢蠢欲动。如此一来,才能将我那结义兄长救出,南阳的困局才能解决。
同时,徐道长已有预估,那昏君多半会乘此机会调兵遣将,要围剿北平府。不知王爷现在是否得到消息,北平府请来如何?”
等雄天说完之后,罗艺恍然大悟,也难怪只有雄天一人归来,罗成、姜松全都不见身影,他们应当还在南阳关。
至于雄天最后一句话,罗艺很快点了点头,说道:
“徐道长果然料事如神啊,正如贤侄所言,老夫已经得到消息,昏君下令调动太原李渊,将要出兵北平府。
老夫猜测,这应当只是其中一路兵马,先前昏君举办武举,选拔天下武状元。如今,已经尘埃落定,或许大兴城会出一路兵马。
除此之外,昏君是否调动其他兵马,如今尚未可知。但老夫已经让人去打探消息了,不日间将有消息送回。
…
只不过,那昏君多半不曾想到,贤侄你竟离了南阳关,跑来北平府了。本来老夫还有些担心,而今有了贤侄,北平府无忧也!”
说着说着,罗艺脸上就露出笑容,显得很高兴,雄天到来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雄天则是谦虚道:
“王爷谬赞了,如此说来,我赶到北平府,确实是因缘际会了。这昏君想要调集重兵,先将北平府镇压,我绝不会让他女干计达成的。”
南阳的事情,雄天没办法改变,毕竟伍天锡在鱼俱罗手里,被要挟的感觉真难受。但是到了北平府,他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这一次,雄天要彻底打破杨广的幻想。
罗艺也是笃定道:
“贤侄的实力,老夫自然是相信的,此番那昏君来势汹汹,老夫也做好了万全准备,以为如此就能拿下北平府,真是痴心妄想。”
二人皆是笑了起来。
数日后。
罗艺让人探查的消息,终于是送了回来。
看到上面的内容,罗艺眉头一皱,便是让人将雄天请了过来,准备好好商量一番。
雄天看着罗艺,疑惑问道:
“王爷是在顾虑什么?”
只见罗艺取出情报,说道:
“这是昏君调动兵马,分为三路,分别是太原李渊一路,以及大兴一路,由新科武状元孽世雄为首,还有裴仁基之子裴元庆为副帅。
另外,则是渭西王焦本忠一路,此人乃是大隋老将,实力非同小可。”
等罗艺说完,雄天心中思绪良多。
因为他听到好几个熟悉的名字。
若是李渊领军的话,李元霸会不会跟着来,此番是否要和李元霸一战?
孽世雄、裴元庆?
这两个名字,就更让人古怪了,雄天倒不是觉得陌生。只不过,二人本该是生死仇敌,结果现在却混到了一切,让人猝不及防。
而且,如果雄天没记错的话,他前几个月回南阳关,路上便遇见了孽世雄。如果不是孽世雄跑得快,多半是雄天箭下亡魂。
怎么这厮跑去了大兴参加武举?
竟然还成了新科武状元。
果真是世事无常,让人始料未及。
反倒是罗艺最后报出的名字,让雄天有些意外。他知道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是多个演义杂糅在一起的结果。
那这渭西王焦本忠是何许人也?
罗艺看出雄天的疑惑,很快解释道:
“贤侄有所不知,这焦本忠善使一柄大刀,实力非凡,当年征讨北齐战功赫赫。只不过并未参加伐陈之战,所以如今记得的人不多了。
哪怕是老夫全盛时期,面对这焦本忠,也是稍逊一筹。
当然,老夫知道以贤侄的实力,对付这焦本忠不在话下。但是,此事不能掉以轻心,这些老将都有着自己的杀手锏。”
雄天恍然,他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这焦本忠,确实不能低估了。罗艺在他那个时期,也是排名前十的悍将,焦本忠实力更在罗艺之上,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
只不过,以为这样就能对付他,那还是想太多了。胜负与否,此刻猜测并没有什么意义,还是要到战场上打过才知道。
北平府在得到消息后,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朝廷调遣数十万大军,哪怕罗艺相信雄天,也相信北平府的将士们,但该有的准备一样不能少。
同时,朝廷大军迅速调动,便是在北平府境外聚集。在进攻北平府之前,他们也得做好战前安排,免得各自为战,无法协同。
很快,三路兵马齐聚。
各家主将前来议事。
在一处大帐之中,李渊带着李世民、李元霸和柴绍,焦本忠带着其子焦行海,孽世雄则是和裴元庆。
李渊看见焦本忠,显得有些惊讶,虽然他出道的时候,已经焦本忠沙场末期,但他们也算同一个时代的人,当然不会陌生。
一个沉寂三十年的老将,竟在此刻登场,要说李渊毫无反应,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焦本忠年纪不小了,到底剩下巅峰期多少实力,已经尚未可知。
“李渊见过渭西王!”
没有多想,李渊先行拱手。
而焦本忠目光看来,落在李渊身上,紧接着看向他身后,便是微微点头,说道:
“唐公客气了,这三位都是唐公的公子?”
李渊赶紧介绍一番,答道:
“最年长的,乃是老夫之婿,剩下二人乃是老夫二子及四子,带他们来沙场之上长长见识。”
焦本忠赞叹道:
“唐公的二位公子和佳婿,皆非常人也,日后定为我大隋栋梁之臣。”
各自寒暄几句,便是进入正题。
焦本忠没有客气,他是大隋老将,虽然杨广没有任命他为三军主帅,但他的官职和爵位是最高的,这点毫无疑义。
只见焦本忠朗声道:
“诸位,此番我等各自统领一路兵马,将要围剿罗艺,今日便将此事商量妥当,免得真正用兵之后,发生什么变故。”
孽世雄有些不忿,他可是新科武状元,是杨广钦封的荡寇大将军、镇军侯。更是奉杨广之命领兵前来,怎么到了这里,却要听这老家伙的?
要知道,孽世雄出身草莽,本就是无法无天的主。在他这里,除了朝堂上杨广,没有什么高下尊卑,自然不会管焦本忠往日威名。
很快,孽世雄便说道:
“渭西王说的不差,本帅也觉得应该商量妥当。既然我等三路大军汇聚于此,便该考虑清楚,接下来是分兵呢,还是一起进攻?
若是一起的话,总不可能一路兵马三家主帅,总得选一个出来带头的?”
孽世雄所言,意思显而易见,焦本忠看了孽世雄一眼,其中闪过点点冷意,但他并没有直接发作,而是沉声问道:
“那镇军侯有何意见?”
孽世雄无所畏惧,他自信满满的说道:
…
“本帅乃是陛下任命的讨贼大元帅,现有陛下虎符在此,若要三军合一,本帅以陛下虎符为主帅,自然是名正言顺。”
看着狂妄的孽世雄,李渊都有些无语了。
刚见面就想着争权夺势,哪怕是新科武状元,也未免太过狂妄了吧。
这是完全没把李渊和焦本忠放在眼里。
包括裴元庆,也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孽世雄,他和孽世雄只是普通同事。
上次输了,裴元庆虽然没什么怨念,但他肯定是不服气的。明明自己胜券在握,结果却中了孽世雄的算计,现在想来,多少有些可笑。
在焦本忠身后,焦行海想要动手,却被焦本忠按了下去。
虽然他也不爽,但一个深受朝廷忌惮的老将,好不容易有了战场杀敌的机会,却得罪陛下面前炙手可热的新科武状元,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李渊身后,本就暴脾气的李元霸也想发作,但最后,被李世民拉住了。
李元霸一旦上头,其他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唯有李世民说的话才有用。
焦本忠和李渊都选择了沉默。
孽世雄更加洋洋自得,他就喜欢这种感觉,昔日他只是一个响马贼寇,而今一步登天成为天子的亲信,有谁敢来招惹他?
而焦本忠和李渊,往日里身份何等尊贵,现在却不得不在他面前低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当然了,虽然孽世雄很嚣张,也很得意,但他此刻并未太过放肆。
而是故作严肃,慨然道:
“既然渭西王和唐国公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样说定了。接下来三军合一,由本帅统一指挥,一并进讨北平府,才能不负陛下期望。”
焦本忠眯了眯眼睛,忽然豁然开朗,说道:
“那就如镇军侯之言。”
既然焦本忠都这样说了,李渊短暂沉默之后,亦是点了点头,说道:
“镇军侯有何吩咐?”
孽世雄朗声道:
“好,如今朝廷三路大军齐聚于此,距离北平府迟尺之遥。现在北平府罗艺,多半已经得到消息,我等不必分兵而战。
不如聚集精锐之师,一鼓作气杀入北平府,将逆贼罗艺拿下,向陛下复命!”
李渊不语,看向了焦本忠。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是在向焦本忠示好,他们是一伙的,孽世雄只是局外人。
果然,焦本忠点头的同时说道:
“也好,若是分为三路大军,难保不会被罗艺逐个击破。罗艺亦是一代名将,他镇守北平府功勋显赫,可没有那么好对付。”
既然焦本忠赞同,李渊亦是配合。
虽然孽世雄是新科武状元,但李渊觉得,相信孽世雄不如相信焦本忠。当初焦本忠纵横沙场的时候,孽世雄还不知道在干嘛呢。
三方都达成协定,各自统领本部兵马,在战场上由孽世雄统一调度。
大军一起向北平府进发。
议定之后,焦本忠与李渊皆是告辞而去,包括裴元庆也没有留下。
孽世雄看着众人离去背影,脸上露出狂笑。
他终于感受到位高权重的感觉了。
而焦本忠和李渊,二人离去后并未分散,反而是齐聚一处。李渊说道:
“王爷,今日这新科武状元好大威势?”
焦本忠不屑的笑了笑:
“这又何妨?只要能为朝廷排忧解难,老夫暂且忍他一忍亦无关紧要。只不过,若是他不能统领三军,老夫也不会袖手旁观。”
李渊坦然道:
“王爷所言非虚,老夫也是这般想法,必要时,还是要王爷来主持大局。”
对于李渊来说,他并不想太过招摇,这个时候,让焦本忠顶在前面,无疑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