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内。
李渊自从关中退走,就打定主意,待在太原按兵不动。他也知道,虽然李元霸很强,但面对雄天,却没有一点优势。
这种时候,天下变化无法预料,能够稳住一方土地,已经很不容易了。
便在这种情况下。
关于雄天的消息,送到了李渊面前。
在书房之中。
李渊看着进来的亲卫,好奇道:
“有什么消息?”
来人略显迟疑,连忙开口道:
“启禀老爷,是关中的消息,伍云召与薛举在扶风郡大战。在薛举麾下,有一员妖道,竟然藏着手段,成功算计了雄霸天,如今雄霸天不知所踪。”
本来还算澹定的李渊,当他听到这番话,先是一顿,接着表情难以控制的扭曲。他瞪大了眼睛,长出一口气,片刻后才恍忽道:
“你方才说什么?”
亲卫不敢怠慢,正欲老老实实从头描述:
“是关中……”
而李渊眉头一挑,沉声道:
“说重点!”
亲卫赶紧答道:
“消息中说,雄霸天不知所踪。”
“雄霸天竟然失踪了!”
李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桉,一阵难以言喻的欣喜,已然从他心中涌现。因为对于李渊而言,雄天的威慑,让他无比忌惮。
虽然此刻的李渊,未必想着争霸天下,但只要雄天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现在,雄天失踪,本来悬于心中的局势轰然落下,李渊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稍微缓了一下,李渊马上说道:
“快传令下去,让世民他们,都过来议事!”
此刻的李渊,虽然还不确定,接下来应当如何是好。但他明白,之前伍云召能够横压天下,就是因为雄天,而今雄天失踪,这是影响天下的变故。
现在看来,还是一片风平浪静,但是在不久之后,这天下必然发生大动荡。
过不多时,众人都聚集在书房之中。
他们的目光,皆是有些疑惑向着李渊看去。这时候,李渊如此匆忙的召见他们,肯定是发生大事了,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等众人到齐之后,这些都是李世民的亲信,以及儿子李建成、李世民,再加上女婿柴绍,反正都是李渊自己人,不需要遮遮掩掩。
很快,不等众人发问,李渊便是说道:
“人都已经到齐了,其他废话老夫也不多说了,方才有中原急报传来,伍云召与薛举征战。
其中薛举麾下有一道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雄霸天失踪了。虽然老夫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没有了雄霸天消息。”
如果只是伍云召,天下人未必畏惧,虽然伍云召算是一员强将,却称不上天下无敌。
但是,加上雄霸天就不一样了,这位是真正的无敌。在此之前,每个人都心有余季,要是雄霸天杀上门来,他们应当如何是好?
现在,李渊竟然告诉他们,雄霸天不见了?
刘文静愕然道:
“主公方才所言当真?”
李渊肯定的说道:
“这消息应当假不了,或许在不久之后,其他地方也会传出。雄霸天实力无敌,要是他当真还在,不至于故弄玄虚。”
这时候,李世民眉头紧皱,恍忽难以确定道:
“天哥……当真消失不见了吗?”
众人皆是一阵感慨,表明此事难以置信。
最终,等各自安定后,李渊也直入主题,无比坦然的说道:
“反正消息已经传来,接下来老夫会让人前往确定,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答复。
而此番,召集尔等过来商议,就是为了考虑,如果雄霸天当真失踪,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众人思索。
亦是此刻,李世民率先说道:
“父亲,若是天哥当真失踪的话,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天下纷争,大乱未止,哪怕依旧留着大隋之名,但朝廷早就名存实亡了。
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泱泱天下,本就该有能者居之。若是天哥尚在,我等或许只有臣服一条路,但现在,或许能够拼一拼。
有元霸在此,孩儿相信,这天下也不是毫无可能。如今局势,便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哪怕我们不起兵,其他势力也不会熟视无睹。
如此一来,到时候我李家反而成为另类,为其他人所忌惮。在这种情况下,不是退让就能轻易解决的,唯有父亲将此事考虑清楚!”
虽然只有短短时间,但李世民却说得格外清楚。没有了雄天影响,他的想法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完全不一样了。
听到这番话,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其实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像李世民这样,如此坦然直接的表明态度,还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
包括李渊,他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哪怕他早就知道,李世民年少老成,对于天下局势的判断力,亦是别具一格。
但如此真切的感受,还是有些蒙圈。
沉吟之后,李渊开口追问道:
“世民,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要知道,李世民和雄天,也算有一番交情,但雄霸天才失踪,李世民就想着争霸天下,与伍云召等人为敌,如此态度,令人摸不着头脑。
而李世民却想得很清楚,道:
“方才孩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是天哥还在,我李家纵然起兵,亦是难以成功。而天哥不在,天下大乱,我李家与伍云召也没有关联。
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我李家若不抢占先机,也会被卷入动乱之中。与其被动受敌,还不如主动一些,争雄天下。”
等李世民说完,李建成似乎也考虑清楚,表情郑重许多,一丝不苟的说道:
“父亲,孩儿也觉得,应当早做准备。若是伍云召不能镇压天下,各方势力绝不可能无动于衷,他们一定会伺机而动,抢占时机的。”
不只是李建成,在场其他人,也都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大隋的威严,已经被伍云召或者说雄霸天彻底打破了。
当杨广放弃关中,狼狈不堪的逃入蜀地,他的身份已经完全不同了。虽然在杨广的视野里,他依旧是大隋皇帝,但要号令天下,却没有那么简单。
在朝廷威严大幅下降,天下四方皆不安定的情况下,蠢蠢欲动的绝不止一两家。
这是一个机会,其中好处难以估量。
因为一旦成功,就能成为新的天下之主,谁又不想尝试龙椅的滋味?
在此之前,因为雄天还在,这是一条锁链,一个限制,压制了其他人的野心,让他们不敢蠢蠢欲动,而此刻,封印解开,一切都将无法限制。
看着郑重的众人,李渊目光再一次恍忽,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有这一天。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造反的问题,他只是想做好自己的唐国公。
然而,局势风云变幻,令人难以预料。
眼前的道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天下……争一争又何妨?”
沉默间,李渊终于是开口了,他已经下定决心。
——
蜀地,成都城内。
自从离开大兴,杨广张皇失措逃到这里,他便是将成都作为新的都城。
从大隋至尊,天下之主,落得这般境地,对于杨广的打击自然不小。他虽然有着雄心壮志,但现在宏图伟业没办法施展,便是痴迷酒色之中。
短短时间,杨广已经在蜀地,征召了几批宫女了。每天换人玩新花样暂且不说,便是大乱斗也稀松平常,算是杨广的常规操作。
因为雄天的存在,让杨广格外绝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拯救大隋,才能让一切回归原有的轨迹。
可是,他根本无计可施。
正当杨广颠鸾倒凤,享受人生的时候,殿外传来的脚步声,吸引了杨广的注意力。
他眯着眼看向外面,若是来人不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桉,他绝不会手下留情。无非是一句话的事情,杀个人而已。
很快,一道人影进来,显得无比激动。
杨广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看着,来人打了个冷颤,赶紧解释道:
“启禀陛下,是关中传来的消息,雄霸天失踪了。”
这个消息倒是简单许多,也是简明扼要,告知了杨广他最想知道的东西。
果然,当杨广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显得茫然无措。那表情,好像是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听错了,他开口说道:
“当真是雄霸天失踪了?”
来人肯定道:
“消息已经确定过了,而且关中传来消息,伍云召已经在收拢防线,可见消息不假。”
这下子,方才还觉得自己被打扰了雅兴的杨广,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这种激动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雄霸天……雄霸天,这奸贼,他终于死了,他罪该万死,他死有应得!”
杨广歇斯底里,完全不加控制的大喊道,对于杨广来说,雄天才是真正的死仇。虽然他同样痛恨伍云召等人,可如果没有雄天,杨广也不会落得这般境地,成为一个笑话。
至于报信的人,听着杨广之言,下意识挑起眉头,他当然知道,失踪和死了,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情况。可是,杨广都这么高兴了,要是他再站出来反驳,怕是自讨苦吃。
因为以前,已经有人感受过激怒杨广的恐怖,一不小心,小命就没有了。
这人只能连声附和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杨广笑眯眯,心情不要太好,他听到雄天出事的消息,仿佛就看到自己重整旗鼓,杀回大兴城,重新统御天下的场景。
他依旧是天下之主。
“来人,传令下去,朕要召开朝议!”
其实这段时间,杨广已经旷工很多次了,但他现在,却迫不及待想要召集群臣商议,他要尽快回到大兴,他要将那些反贼惩处。
像伍云召、罗艺这些乱臣贼子,杨广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这就是如今杨广的想法。
他就是这么记仇,之前的事情,实在太刻骨铭心了。
就这样。
成都群臣睡梦恍忽的来到行宫之中。
现在已经是夜中了。
他们不明白,杨广到底找他们干什么,实在太过匆忙了。但杨广又是皇帝,哪怕他们心里不爽,这时候也只能忍着了。
在其他地方,杨广的威信已经逐渐丧失,但是在成都城内,杨广还是有一点影响力的。
只不过,像杨广这般继续肆意妄为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仅剩的一点威严,都要消散殆尽了。
不管怎么说,群臣尽数汇聚行宫。
虽然因为匆忙,众人稍显散乱,但他们也不敢违背命令,都已经到齐了。
杨广坐在龙椅上,他脸上的表情不加掩饰,这是发自内心的欣喜。得到这样的好消息,杨广自然不会让自己难受。
宇文化及进来,就在观察杨广的表情,当他看见杨广如此高兴,其实已经有所估计了。看来杨广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
果然,等群臣到齐后,杨广直接说道:
“诸位爱卿都到齐了。”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表情各异,因为在此之前,愤怒的杨广,哪怕参加朝议,也是怒斥他们这群废物,连反贼都对付不了。
而今,竟然叫他们爱卿,还真是令人意外。
话音未落,杨广继续说道:
“相信诸位都能猜到,朕方才得到一个好消息,那反贼雄霸天已经死了。
没有了雄霸天,这天下,谁还能阻止大隋重振。那些乱臣贼子,都罪该万死,朕一定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这天下,从始至终都只有朕一个天子,没有人能够替代。朕一定要回到大兴,让大隋变得比以往更加强盛,从古自今无人能及。”
听着杨广大声嚷嚷着自己的野望,群臣也都露出来震惊的表情。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杨广如此激动,如此欣喜了。
原来是雄霸天出事了。
这确实一个好消息,之前雄天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们心中。他们之所以退守蜀地,也都是雄天的缘故,而不是畏惧伍云召。
如果雄霸天当真死了,区区伍云召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