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迁脸色大变:“断了十一脚趾?”
“是的,京城都传开了。那个陆副使也已经出发了,阵仗搞得很大......”
石磊话还没说完,就听“咔嚓”一声,宁时迁手里挑灯芯的竹签被折断成了两段。
“公子......”石磊吓住。
宁时迁略略垂眼。
“没事。”他坐了回去,淡声道。
得想个什么法子跟十一见上一面才行。
上次溪妃所言,他一直耿耿于怀,薛贵让宫里的眼线去查看,眼线回并无异常,他还是不放心。
如今又被白九霄残忍断去一趾,那小子那么怕痛,怎受得了?
“公子,那我们需要做什么?”石磊问。
宁时迁收回思绪。
“让薛贵飞鸽传书给父皇,大赵已偃兵,另,告诉他,我的腰牌一直在身上,未曾掉过。”
“真的吗?”石磊震惊。
“假的,黑云外帮我拿到了腰牌。”
原来如此。
“黑云外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石磊赞叹。
*
九王府,书房。
白九霄坐在书桌后,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执着朱笔,低垂眉眼,专注地批阅。
仝泉在边上研墨,不时轻抬眼梢偷睨她。
她公务的时候,特别不喜人打扰,所以,他话不敢讲,连研墨的动静都不敢弄大。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最后一本奏折批完,白九霄放下朱笔,他才开了口。
“王爷,石五怎么处置?无论怎么严刑拷问,他就是不说自己是谁的人?”
白九霄活动着酸痛的颈脖:“石五是谁?”
“就是跑去跟禁卫说,王爷擅自出府、不在府中的那个家丁。”
白九霄这才想起这个人。
端起桌上的杯盏浅啜了一口茶水,淡声开口。
“杀了吧,敢大明大白站出来背叛本王,说明是个死士,背景应该已经抹干净了,既然严刑拷打都问不出什么,便问不出什么了,留着也没用。”
白九霄将杯盏放回桌上:“杀的时候,让全府的人集合观礼。”
“是!”仝泉领命。
“还有,派几个生脸暗中盯着念南梨园,尤其是掌事薛贵,看看他平素都跟外面的哪些人往来。”
桑临的暗子溪妃都打入了大赵的后宫,连桑临的四王爷都潜伏在了大赵的梨园,大赵还有多少桑临的暗哨?
她想,一定不少。
必须一一揪出来!
宁时迁是皇子,跑腿的事,定然不会是他干,盯薛贵就行。
而且,她会经常跟宁时迁见面,总不能盯到自己头上。
这个男人,她自己盯!
仝泉虽不明白为何要盯梨园的人,但想着他家王爷做事从来都是有原因的,便也没有多问,只管领命:“是!”
“切记,只需监视,有任何情况随便禀报,不得打草惊蛇。”
“明白!”
*
京城的街道繁华热闹,人来人往、商铺林立、路边小摊绵延,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
宁时迁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脑中一直在想,怎样才能见十一一面。
“公子,喝茶吗?新店开张,喝茶送点心,还有优美琴声相伴。”
路边上一家装修极为奢华的茶楼正在揽客,见到宁时迁,其中一个年轻女伙计便迎了过来。
宁时迁生怕对方上手,后退好几步,拒绝:“不用,谢谢。”
“公子确定吗?我家姑娘弹的一曲《问画》可是一绝。”
宁时迁微微一怔,愕然看向对方。
对方朝他含笑微微颔首:“公子,请。”
宁时迁随她入了茶楼。
茶楼里客人不少,装修跟外面一样奢华,墙上挂有精致团扇,横梁悬有精美字画,甚是高雅。
女伙计直接将宁时迁迎上二楼的一间雅室。
雅室里,白衣素净的女子坐在窗边正在调试琴弦,见到他进来,当即起了身,水眸欣喜激动。
“凉衍。”
凉衍是宁时迁的表字。
“曲歌,”宁时迁眼露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刚在窗边,远远地看到街上人群中好像是你,便让紫苏下去拦你,怕你不进来,让她说出你作的那首《问画》,还真是你!”
紫苏退了出去,并带上雅室的门。
曲歌雪衣轻曳,走到另一张放满茶器茶具的条桌前,拂裙坐下,抬手指指自己对面,示意宁时迁坐。
宁时迁看着她,上前,撩袍坐下。
曲歌轻挽了衣袖,开始弄茶。
“这家茶楼是我开的。”
宁时迁更是意外。
“堂堂相府千金,跑到大赵来开茶楼?”
曲歌嗔了他一眼,伸出素手轻轻碰了碰桌上的水壶,见是凉的,便提壶放到边上的一个小炭炉上烧着。
“还不是因为你,见你来了大赵,我便央求父亲也要来,父亲不同意,我就去求了皇上,说来大赵做他的暗子,皇上都答应了,父亲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得应允。”
宁时迁:“......”
“是不是很惊喜?”曲歌笑靥如花灿。
宁时迁凝眉:“是惊吓!你是觉得我来大赵是来玩的,还是觉得做暗子很好做?”
“哎呀,说是暗子,还不就是一个由头,我又没经过专业的训练,皇上知道的,他也没指望我真能做点什么事出来,就是见我央求,遂了我的愿而已,你就当我是来见世面的好啦。”
“大赵终究是敌国,哪有来敌国见世面的,下午就回去。”
“回不去了,我是奉旨来的,回去就是抗旨。”曲歌笑道。
宁时迁头疼。
“你几时来的?”
“来了有些时日了,忙着找铺子、装修,准备等都安定下来了,就去找你,没想到就碰上了。”
见小水壶里的水沸了,曲歌拿起一块布包着提手拎起来,将里面的沸水撞进放好茶叶的茶具里。
娴熟地洗茶,倒掉,重新撞入新水。
“那溪妃的事听说的吧?父皇还派了其他人来吗?”宁时迁问。
溪妃到底听命于谁。
曲歌眸光微闪:“没听说派其他人来,溪妃的事,听是听说了,但我不关心,所以知道的也不是很详尽。”
宁时迁便没再多问:“不关心最好。”
曲歌笑:“你放心好了,我就规规矩矩地开个茶楼,既不惹事生非,也不触犯王法,不会有事的。”
将倒好的茶水递给宁时迁时,曲歌看到了他腕上的那根银绳。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