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迁想起了那天夜里在御书房,她也是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地望着他。
“你在做什么?”白九霄问,并走了进来,来到窗口,看了看外面。
大概是以为他割下剑穗扔给外面的谁。
宁时迁默了默:“我见你那个剑穗太丑了,想送一个新的给你。”
白九霄有些意外,转眸看向他。
微凝眸光,望进他眼中,似是在想他的话是真是假。
收回视线,她走到桌边坐下:“宁四,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拿帕子包着那剑穗割的。
若嫌丑,直接一扯便能扯掉,何须用匕首,更何须要拿帕子包起来。
“公子,你在黑云外这里呀,怎么还没下去用早膳?”石磊出现在门口。
在他身后,顾隐也跟着一起。
大概是见两人气氛不对,顾隐走了进来:“怎么了?”
石磊跟在后面。
宁时迁抿唇,索性实言。
“我有一只觅蜂,此觅蜂,非彼蜜蜂,是寻觅的觅,可用来追人行踪。方才我准备喂点花蜜给它,它忽然从巢中飞出,飞到了你的房间。”
“觅蜂靠引蜂粉追踪,说明你的房间里面有此物,我便跟着它进了房,发现它在你的剑穗上盘旋,说明引蜂粉是下在剑穗上的,恐追踪你的人通过觅蜂寻到你,我就处理了这枚剑穗。”
宁时迁不徐不疾说完。
他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跟她说一下,让她有个堤防。
昨夜那四人,他本留了一个活口,想问出他们的幕后之人,可那人宁可自尽,也不愿说出来,可见背后之人不是一般人。
他不知道是谁,她自己是当事人,或许能猜到是谁,以后能有所警惕。
“难怪公子昨夜问我有无用引蜂粉。”石磊恍然大悟道。
白九霄眼梢轻掠,瞥了石磊一眼,转眸看向宁时迁:“若是如此,你大可以跟我说,做什么要鬼鬼祟祟?”
“我没有鬼鬼祟祟。”宁时迁俊眉微拢。
“你未请擅入就是鬼鬼祟祟,而且,还说什么嫌它丑,想送个新的给我,心中无鬼,又何须要编这样的谎言?”
宁时迁凝着她的眼睛:“所以,你不信?”
“不信。”白九霄淡漠道。
宁时迁:“......”
石磊:“......”
只有顾隐瞬间觉得心里平衡了。
看来,也不止他一人被她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哦。
宁时迁有点无奈,心知她应该是吃了断肠的苦,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
“行,”宁时迁转眸吩咐石磊:“去取一支召回香来。”
方才他将剑穗扔出窗外,觅蜂也追随过去了,他当着她的面将其召回来。
“是!”
石磊领命离开,片刻就将召回香取了来,并将其点起,拿在手上。
宁时迁指指窗口,告诉白九霄:“觅蜂。”
白九霄凝眸望去。
觅蜂跟寻常蜜蜂长得基本无异,所以才具有极高的隐蔽性,不易被人发现。
觅蜂飞向那支召回香,盘旋两圈落在石磊的手上。
宁时迁拿出小竹筒,拾步过去,准备将其装进去。
白九霄也起了身,先他一步将石磊手中的召回香接了过来,那只觅蜂当即就从石磊手上飞开,飞向她的手边。
宁时迁以为她要验证,所以就任由她去。
白九霄坐回到桌边,猛地一掌将那只觅蜂拍在桌上,“啪”的一声大响,桌子都被震得一晃。
宁时迁、石磊、顾隐都惊呆了。
尤其是见她将手掌拿开,那只觅蜂已然成了被拍扁的尸体。
石磊差点哭出来:“你竟然杀了觅蜂!”
“谁知道引蜂粉是不是你们弄的?谁知道日后你们会不会用此物来追踪我?”白九霄在桌上捻灭那根召回香,掏出帕子揩了揩手,面无表情道。
宁时迁知道她后面一句话才是重点。
她就是怕自己被追踪,因为她有秘密,不能为人知晓。
“若非它,我也发现不了你被人下了引蜂粉,你却杀了它。”宁时迁道。
白九霄瞥了觅蜂尸体一眼:“一会儿我会厚葬它。”
三个男人:“......”
“黑云外,这觅蜂真的非常珍稀,非常难得,非常难养,你不知道有多宝贵,你......”石磊气得肝都疼。
“开个价吧,我赔。”白九霄道。
石磊汗:“无价的,觅蜂是无价的,你赔不起。”
“那怎么办?它已经死了,我赔命?”白九霄问。
石磊气到无语:“你这人怎么......”
“既然追踪你之人养了觅蜂,一次未得手,就可能会有第二次,你杀了我的觅蜂,就再没有东西给你检测了。”宁时迁开了口。
白九霄默了默:“其实也简单,你们不是有引蜂粉吗?你们三个每人身上也弄一些,到时,人人身上都有引蜂粉,看对方的觅蜂能追踪谁?”
宁时迁:“......”
石磊:“......”
顾隐:“......”
“另外,”白九霄捻起那还剩一大截的召回香,“还有这东西,到时,我若看到觅蜂,就燃起此召回香,勾住它,将其活捉,然后赔给四王爷。”
三脸无语。
想得倒是挺美。
*
宁时迁下楼用早膳,顾隐也跟了过去,坐到他对面。
“没吃饱?”宁时迁以为他还要再用一次早膳。
“这黑云外太有意思了,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太有性格了!”顾隐眸光中透着隐隐的激动。
宁时迁眼波微敛,端碗吃粥。
“你跟下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你不觉得她这里跟我们一般人不一样吗?”顾隐指指脑袋。
宁时迁低垂眉眼,夹了一片咸菜:“所以呢?”
“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她了。”
宁时迁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瞥了他一眼:“你见过人家几面,就说喜欢?”
“这跟见几面没关系吧?要不然,怎么会有一见钟情这个词?”顾隐反驳道。
宁时迁没理他,默然用膳。
“只是有个问题,虽然皇上说过,我可不必守暗卫门断情绝爱的门规,但我觉得,他也定然不会同意我喜欢一个大赵女子。”顾隐甚是苦恼道。
“......”宁时迁无语了片刻,轻嗤:“想得可真远,人家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