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隐的话刚说完,突然一人从人群中冲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水直直泼向他的脸。
因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顾隐身上,而顾隐的注意力又在宁书宴身上,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顾隐更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完全猝不及防,等意识过来,想伸手去挡,已然来不及。
那盆水就不偏不斜全浇到了他的脸上。
众人都惊呆了。
顾隐自己也被浇懵了。
是户部尚书万邡!
万邡泼完水,自己也吓得不轻,当即扔了铜盆,扑通跪地,埋首瑟瑟发抖。
拿水泼帝王,并不是他敢干,也并非他愿意干的,是三王爷宁书宴让他这么做的。
他有贪赃枉法的把柄在宁书宴手上,没办法拒绝,只能照办。
石磊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拿了干净的帕子上前给顾隐。
顾隐也随即意识过来不妙,尤其是感觉到面上胶水沾住的那种紧绷感突然没了,他大骇。
这水里一定加了融胶的东西!
面上一松,他连忙伸手去捂,却只捂住了一边,另一边的面皮完全脱落下来,垂挂在脸上。
全场震惊。
石磊吓得手里的帕子都掉了。
顾隐更是脑子一嗡,不知道该怎么办。
完了!
“看吧,我说错了吗?现在还说自己是皇上、不是顾隐吗?”宁书宴一脸激动,指着顾隐问。
顾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几个原本要带宁书宴去天牢的禁卫也都傻了眼,不知道还要不要执行这个冒牌皇帝的命令。
场下一片哗然。
然后便是讨伐声四起。
“顾隐,你也太胆大包天了,竟然敢冒充圣上?”
“皇上哪里去了?”
“为何你要冒充皇上?”
“皇上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
“皇上为何不在宫里?”
“皇上是不是已经遭你毒手,所以,伱才戴面皮假装是他?”
“对,你是不是谋害了皇上,乔装易容取代了他?”
见众人越说越离谱,顾隐只得出声否认。
“不是不是,皇上有急事外出了,很快就会回来,就是恐大家瞎猜瞎想,才让我暂时扮他。”
众人显然不信。
“能有什么急事急成这样?”
“就是,皇上刚登大宝,不至于会这般不知轻重,而且跟相府千金的婚事也在即,这种时候能有什么急事,让他丢下江山社稷,丢下婚姻大事?”
“是啊,显然是顾隐狼子野心,想李代桃僵,坐了这帝位。”
“对啊,就算皇上真有急事,也可以跟大家言明,大家都会理解,这样偷偷摸摸除非是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对,就是这样,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此事确实是皇上的主意,他确实偷偷离宫了,从他瞒着大家,不让任何人知道来看,说明他去做的事是见不得人的事。另一种,就是顾隐杀害了皇上,妄图顶替皇上,坐拥桑临江山。”
宁书宴看着群臣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慷慨激扬,甚是满意地弯起了唇角。
看来他听到的小道消息是真的。
宁时迁去了大赵。
这种时候,这么关键的时候,他抛下桑临这边的一切,跑去大赵做什么呢?
他也让人打听了大赵那边的情况,据说这段时间大赵那边发生的唯一的一件大事是,九公主白九霄嫁给青篱太子。
穿回来的消息还说,曾有一男子当众拦下送亲队伍,就在念南梨园门口,约白九霄下婚车进念南梨园里面一叙,念南梨园的人守在门口,不让看热闹的人进去,而此男人和白九霄在里面谈了很久。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是不是宁时迁,但是有一点很明确。
念南梨园是桑临在大赵的据点,且,宁时迁在大赵做暗桩的时候,就是落脚在念南梨园。
所以,他怀疑,宁时迁去大赵,应该是跟这件事有关。
只是,这个“有关”的关系是什么,他还不知道。
或许是跟白九霄做什么交易?
当然,这些现在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不在京中,他拆穿了他,拆穿了顾隐装他!
这还得感谢他父皇。
若不是他听到他父皇跟文德说起顾隐口技仿声的事,他都想不起来这一茬儿。
于是,他派人去查顾隐。
发现自从宁时迁称病那日起,顾隐就不见了踪影。
所以,他才觉得龙翔宫里的宁时迁应该是顾隐所扮。
刚刚万邡泼的那一盆水是他让的,那不是普通的水,是加了溶胶药的水。
戴面皮得用胶粘,胶遇此水,能快速失去粘性。
一切顺风顺水,都按照他期待的方向发展。
大家的反应也是他期待的。
“我没有对皇上不利!”顾隐还在跟大家否认。
“你又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对皇上不利!”
“是啊,现在皇上不在,就凭你一张嘴,谁知是真是假?”
“石磊可以作证!”顾隐指着石磊。
石磊点头。
但百官中还是没人愿意相信:“谁知道,石侍卫跟你是不是一伙的?”
“就是,千防万防最难防的就是身边人,谁知道身边人是人是鬼!”
石磊:“.”
顾隐也是无奈:“那就等皇上回来。”
人回来了自然就能证明他的清白。
“可如果皇上已被你谋害,还怎么回来?永远也回不来了。”
“是啊,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你这分明就是缓兵之计,故意拖延,国不可一日无君,难道让我们一等就等个一年半载。”
顾隐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群钻牛角尖的东西!
“皇上不可能那么久才回来,不出五日,不出五日一定会回来!”顾隐笃声道。
他算了算去大赵的脚程,打马前去,打马回来,也应该回来了。
“五日?你是想趁大家给你的这五日脱身吧?”
“对,五日能做很多事情,能发生很多变故,你就是在行缓兵之计,然后筹谋逃走。”
顾隐无语至极。
不想跟这些认死理的人说话了,说了也白说,根本没人会听,也没人会信。
而且,显然,这些人都是带着目的的,或者说是故意的。
明明平时都是通情达理、能耐非凡、献计献策的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