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难眠。
皇宫之中,北燕国住处。
诺大的宫殿,一道身影迎窗而立,另一道身影则是坐在后方的椅子上。
“为何不跟我回去?”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严肃之意不予言表,椅子上,男子双眼深沉,面无表情,是北燕国的五皇子燕辞,此刻他的眼睛看着窗前站着的那人身上。
“回去?回到哪里去?”只听那人嗤笑一声,话语之中满是嘲讽之意,燕辞的眸色微深。
“那是你的家。”
“家?殿下可能忘记了,苏念卿已经死了啊。”那站着的男子淡淡的声音传来,让燕辞瞬间就炸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别忘了你姓燕!不是什么苏!更不是什么苏念卿!”燕辞大吼一声,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殿下说的,在下实在不明白。”男子终于是回过头来,一章英俊的面庞就这么展现在燕辞的面前,面无表情,正是苏潜默!
“好,好一个不明白!费尽千辛万苦寻到你,到最后竟只是这三个字,苏念卿,你可真是个好的!”燕辞的一双眼睛紧紧地定在苏潜默的身上,一直都是没有什么感情波动的眸子,此刻竟是酝酿着滔天的怒气,衬着他的一张脸都是多了几分的阴沉。
“你再躲,也是没用的,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那几个人什么样你也知道,要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夏恒国!”
“殿下,在下只是被赶出来的丧家之犬,何德何能请得动殿下这般呢?而且在下姓苏,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苏潜默冷静的可怕,一双眸子染了月光,透出淡淡的银色。
“姓苏?呵!他们苏家若是真将你当做家人,你又怎会是如今的这番境地?在苏家看来你就是他们的屈辱,不然当初你娘……”说到这里,燕辞忽然住了口,眼睛看向那站立着的男子,这一向是他的禁忌,一时之间,殿中寂静的可怕。
苏潜默的眸子微微一缩,却还是不说话。
“抱歉,是我过激了,只是,你必须要回去,父皇的身子已经拖不起了,既然让你回去,那就是要给你一个交代,你这般做,也对不起逝去的那位,不是吗?你的名字不正说明了她的心吗?”是啊,念卿,念卿。
苏潜默不吱声,还是沉默,燕辞看着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猜想,看着苏潜默的脸色有些怪异。
“你在这里,不会是因为那个人吧?”燕辞看着苏潜默,苏潜默看着他,眼中有着疑惑。
“谁?”
“明昭。”燕辞说完之后,脸色更加的怪异了,不过也只是一瞬。
“若不然,将她也弄过去,也行。”说这话的时候,燕辞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妥,仿佛这个人好像是一件东西一样,随随便便就能够拿走。
苏潜默的脸色发黑。
“不准动她。”
听闻此话,燕辞终于是明白了,也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想想眼前这位,除了逝去的那位,何时听过谁的话?更何况还是一位女子的话?还随时的跟在那个女子的身侧,照顾那个女子?
“你应该清楚,这并不是你准不准的问题,而是父皇准不准,父皇之所以派我前来就是因为他不想强迫你,但若是你在这边有了牵挂,无法回去的话,你知道父皇会怎样做。”燕辞的话语之中不乏警告的意味,苏潜默的脸色没有变。
“是啊,以他的手段,有什么事情达不成的。”这话语之中浓浓的嘲讽意味。
燕辞皱眉,对于苏潜默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回去,至少还能保她的平安。”
“这是威胁吗?”苏潜默笑着问道,他极少笑,但只要一笑就保准没好事儿,燕辞不理会他,顶住那让人觉着有些发毛的笑意。
“你知道,这话是真是假。”燕辞沉声说道,一双与苏潜默有几分相似的眼睛直直的与他对视着。
“给我一段时间。”
“你要如何?留在这里帮她?你知道的父皇的身子等不起,北燕等不起,这个明昭也是不会有好结果。”燕辞嘲讽一笑,仿佛在嘲笑那个冷心冷情的男人竟然会因为一个女子留在某处,为那个女子做事。
“我说了回去就一定会回去,不要去打她的注意,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许,就像是七年前的苏府也说不定。”苏潜默缓缓出声,燕辞眼睛有一抹震惊。
“她就这么重要?!”
“她救了我。”因为她,他有了一种新的生活,生活之中有了新的亲人,而她也成了他生活之中必不可少的存在。
“救了你?苏念卿,你可没有这样的好心肠。”燕辞说道,头一次露出笑容来,苏潜默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转身离去。
燕辞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人,一双眸子立刻沉了下来。
“明昭……”
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舍弃北燕国的身份地位,在这夏恒国屈居人下,他不应该受这样的委屈。
七年前,七年前的事情啊,燕辞的眼睛微微眯起,心也微微沉重,那个男人冷静到了极致,但疯狂起来也是可以疯狂到极致。
太子府竞技场之事,只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云都城,所有人对于明昭的认知又变了一层次,关于明昭,有人说她是迫不得已,有人说她做的对,有人说她是个疯子,有人说她心狠手辣,有人说她……
当让身为这件事情的主使,南赢枭也是跑不掉的,早朝之上,御史令上了数十道折子都是来批判太子,总之现在因为竞技场的事情,云都城上下,都议论纷纷。
对于太子,对于明昭。
“皇上!臣认为,太子殿下完全不将明昭将军的声音看在眼里,玩弄人性命,皇上您一直都以贤德治天下,太子这番做法实在是抹黑了夏恒国的形象,抹黑了皇上您的名声,同样,这样的太子,伤天害理,这样的储君在百姓眼中又何尝不是一个魔鬼?还请皇上为明昭将军做主,为那些冤死的人做主,为百姓们做主!”
苏潜默站在朝堂之上,一袭黑色衣袍上面绣着红白的仙鹤,一顶官帽更是衬托着他的英俊儒雅。
“胡说八道!那明昭乃是自己请命,关太子何事?还有那人全都是牢狱当中的罪犯,何来的太子伤天害理?苏大人,还望您能慎言!”一位老者走了出来,对着苏潜默一口气的反驳着。
“哦?张大人,您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明昭将军是自己去找死了?明早将军又不傻,怎能自己前去找死?分明就是太子殿下定下的规则,让得明昭将军不得不去选择!以太子之位去压迫臣子,这样的太子不要也罢!”苏潜默一声嘲讽,惊了满堂大臣,这是公然在说太子殿下不配做太子了?!
这个苏潜默好大的胆子啊!群臣悄悄地向上看去,元勤帝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他们争吵,这位皇帝从来都是这样,尤其是近两年,性子更加阴晴不定,朝臣们只觉着每日这个早朝若是没有什么事情,那就是好的,若一旦有什么事情,那倒霉的绝对不止一个人!
“老夫可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儿也不能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直都格尽职守、为国操劳、尽心尽力,又怎能作出如此之事呢?!至少太子殿下没有这般对待平常之人!”那老臣说道,中气十足,白色的胡子被他吹得一扇一扇的。
苏潜默嘲讽一笑,他个子要比那个老头子高出许多,就那么睥睨着老头子,老头子在他的面前就先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大人的意思是牢狱当中的人就不是人了吗?况且这牢狱之中的人虽然犯了罪过,但是你能说太子殿下不是以玩耍的心态去对待他们吗?你有敢说,太子殿下这般做法是天理所容的吗?!张大人,在皇权面前,我们这些做臣子只能做个被打的。”苏潜默句句紧逼,说的那位张大人哑口无言,最后看着苏潜默只是干嘎巴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大人,您这样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毕竟那是太子殿下,再怎么样也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所能够评判的,您逾越了。”又有人说道。
苏潜默横了那人一眼,轻哼一声。
“逾越?一位失了民心的储君还不准许让臣子说出忠言了?”听到苏潜默的这句话,那人一愣,瞪着苏潜默,他这是直接将自己定位成了忠臣,那么他们是啥?佞臣?!
苏潜默可不看他们那铁青的脸,直接向皇帝一拜。
“皇上,苏潜默说的句句属实,绝无私信,若是皇上觉着是臣逾越了,臣自当认罚,但是臣却不得不说出实话,况且太子殿下还是当着他国来使的面前这般做,这又何尝不是在他国面前展露我国太子的不足?
平白让他国当了笑柄,且以太子的心性,又何尝不是引起他国对我夏恒的忌惮?
还请皇上恕罪!”苏潜默单膝跪地向着元勤帝一拜。
元勤帝看着苏潜默,看了看那后方的几位老臣,那几位都是为太子说话的,都是太子的党羽,皇帝什么不知道?
“苏爱卿,言之有理。”皇帝淡淡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苏潜默脸色不变,那几个大臣脸色则是更难看。
“身为太子却不懂得贤德二字是什么,有违祖训,且喜好杀戮,自以为是……”皇帝缓缓地说着,一句话一句话,让的他们听得请清楚楚,脸色也是渐渐变得苍白,眸光不定,谁也无法揣测出皇帝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做这个太子了吧。”皇帝忽而说出来这么一句话,吓得满朝文武全都跪在了地上。
“皇上三思啊!”
“还望皇上三思啊!”
“皇上!”
“请皇上三思啊……”
废黜太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这太子乃是国之根基的一部分,废黜太子,那必定要对夏恒国产生不小的影响,甚至动摇国本!
还有一点,那太子的母家乃为第一世家沈家,太子被废黜,这夏恒哪里还有不变天的说法?!
“皇上,太子不能废啊!”
“皇上,太子乃是国之根本……。”
这一会子,群臣就列出了不能废黜太子的十几条理由,皇帝手中拿着上好的檀木串珠子,一双龙目就这么扫着下方。
最后忽然将那串珠子扔到了身前的桌子上,着清脆的响声不大,但立刻让得群臣们都闭上了嘴,噤了声音。
“朕说的话,你们有意见?你们即不满意太子,又不让朕废黜太子,那你们是想怎样?又是何居心?
嗯?
难不成你们想着,若是以后有可能这南赢家的江山都会是你们的了?
嗯?”皇帝这番话说的不阴不晴的,但是谁都不敢接茬,接了这话,那就是窥伺江山之罪,那是要灭九族的!
谁敢说话!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苏潜默脸色不变,也不怕皇帝的怒火,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的众人又是心肝颤了颤,在心中暗道,这个不怕死的!
今日明昭还有太子两人都没有来,明昭以受伤为由,在家休养,而太子则是说受了风寒,两个主角都没有来,他们在此争论不休也只能是他们争论。
各有各的理,司凯锋皱眉,他的手臂还没有好,是因为受刺受的伤,他当然也是要站在自己的女儿这边的。
因为明昭在这朝堂之上也站了脚,这几年以来,更是发展了不少的自己的人,更有着前丞相明赐在朝中的势力以及在外面培养过的一些子弟,所以也不小小瞧了明昭的阵营。
一边是太子,太子的党羽以及皇后和沈家,另一边则是明昭,这件事情到底如何,当然还是要看皇帝的意思。
“你们不要忘了,这是朕的江山。”元勤帝一双眼睛利光乍现,刺的人不敢抬头。
“太子,也太过放肆了,是有所依仗吗?”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太子的一张不就是他们这些党羽,还有那皇后还有沈家吗!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你们也不同意废黜太子,那就让他在他的府中好好冷静冷静吧,其他的事情,就交给老三和老六吧。”皇帝如此的说道,这就是皇帝给的结果。
“至于你们,太子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你们也是难辞其咎,刚刚为太子理论的,都拖下去吧。”皇帝说道,这一下子让得刚刚那些为太子争辩的人全都吓白了脸。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
“皇上微臣知罪!皇上饶命啊!”
“皇上!皇上!饶命啊!”
一下子,四五个人,包括那太子太傅都被那御林军拖了下去,他们的声音响彻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四五个大臣,文臣武将都有,皇帝这是要给太子一个警告,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可就不是这几个人能够糊弄的过去了。
而且这也是给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一个警告,皇子们拉帮结派,被皇帝逮到了,那就是一个字,死!
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皇位被他人惦记着,包括自己的儿子也不行,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可并不适合皇家。
皇家是个没有感情的地方,一个不小心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的心思该收起来都给我收起来,若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休怪朕不给你们留情面。”皇帝第一次这般说道,眼睛里有着隐隐的杀气。
“还有一点,明昭,也不是你们能动的,都给朕记住了,若是再有人动她的注意,那就用九族来换吧。”皇帝话落,没有一个人不变脸色的!
皇帝竟然因为一个明昭如此警告文武百官,明昭一个人竟是这般重要吗?!
明昭到底在皇帝的心里占据着什么重要的位置?
大太监喊了退朝,皇帝起身离去,文武百官从地上站起来,统统走向殿外。
“苏大人好本事啊,为了明昭,竟然敢公然开罪太子。”南赢赋路过苏潜默的身边,不阴不阳地说着,苏潜默看了他一眼。
“三殿下说笑了,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并没有什么私心。”
“有没有,本殿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况且,苏大人自己的心里不也明白着吗,只是,你这般帮她,却不知道她的心在不在你这里,又或者,那个女子有没有心还是一回事儿。”南赢赋说着,透着丝丝的阴沉。
“这就不劳烦殿下操心了,臣自有分寸。”苏潜默油盐不进,南赢赋盯着他看着半晌,忽然笑了出来。
“好,真是好。希望你以后也能这般想。”南赢赋深沉一笑,直接离去。
苏潜默站在大殿门口,回身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金色龙椅,多少人觊觎的位置。
但是皇帝这般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忌惮着明昭,可同时又给了明昭最大的保护,光明正大的保护,这位皇帝到底要做什么?在想什么?
他将明昭带入危险的境地,他怀疑明昭,可是又给了明昭莫大的权利,在这位皇帝的心中,明昭的定位到底是什么?!
苏潜默沉默,半晌终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他只想尽力的帮助这个女子,至少不能让她有什么危险,至少在自己还能在她身边的时候,为她多做一些事情。
皇帝的旨意马上就传达到了各处,太子被禁足太子府,手中的权力全都被剥夺,现在除了还挂着一个太子的名号,还有什么?
除此之外,皇宫之中又有着大批的赏赐被送到了镇国将军府中,那东西多得甚至比一般女子的嫁妆还要多!
这个可真是惊呆了云都城众人,眼珠子都要被惊得从眼眶脱落了!
都说皇帝忌惮明昭,可是这般的荣宠谁有过?!为了明昭,皇帝差点将太子给废了,这件事情一出,这云都城中关于皇家的秘闻之事的猜测则是又多了许多个说法。
有人说,皇帝是因为欣赏明昭。
有人说,其实这跟前太子妃有关系。
有人说,皇帝这是将明昭看作是自己的女儿。
有人说,明昭其实就是皇帝的女儿。
更有人说,皇帝实则就是喜欢明昭。
众说纷纷,谁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是皇帝护着明昭这一条,就足以让得一些心思不轨之人稍稍消停了些。
至少他们不再敢光明正大的去对付明昭,毕竟那斩杀台上,太子党羽的鲜血还在上面染着呢。
云都城中因为这个,各家也都是惊疑不定,毕竟皇帝这一招是直接打乱了他们的一些计划。
而此时,太子府中。
太子一脸阴沉的坐在座位之上,地上全都是他摔碎的东西,门口站着他的随从,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到太子这个样子,走上来劝诫太子。
“殿下,稍安勿躁,此时切不可如此啊!”
“不可?!呵!我这太子之位都要没了,还有何不可?!他竟然为了一个下贱女人生的孩子要废了自己的儿子!”太子的发髻有些乱,额前碎发垂落,一身白金交错的蟒袍上有着细微的褶皱。
“殿下!此话切不可再说啊!小心隔墙有耳啊!”男子面色微微一变,向着门口看去,当看到门口并没有人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可!不可!什么都不可!从小到大,他的眼中就只有那一个女人!若我是那个女人生的,恐怕现在连皇位都是我的了!”太子越说越过分,中年男子终于是苍白了脸色,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
“殿下,这只是暂时的,还要为大业着想啊!待到时机一成熟,我们就可以行动了!到时候殿下想要怎样不行?一切不都掌握在殿下的手中?”中年男子说道。
听了男子的话,南赢枭终于是闭了闭眼,缓了缓心神,半晌,南赢枭睁开眼睛之后,终于是恢复了以往的那个他。
“呵!是啊!我到底还是太子!我会让他明白,到底事儿才是最适合做那个位置!”说着,南赢赋起身,踩着地上的那些碎片就向外走去。
“殿下?您要去哪?!”中年男子一惊,追问道。
“放心,我还没那么愚蠢,我的太子妃也该想我了。”南赢枭大笑一声,离开院子。
男子听到太子妃时一愣,终于是叹了一口气,眼中有着那么一丝丝的怜悯。
太子妃那个清澈如水高如云彩般的女人啊……
太子府的后院,一座精致风格独特的院落伫立在这里,整体都是金色的,但是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笼子……
它的门很宽,很大,但是被上着锁,那锁竟也是纯金色的,映衬着这个小阁楼般的圆形建筑!
南赢枭打开门,缓步走进,里面幽暗,外面的阳光透过这窗缝,映射进来,朦朦胧胧之间可见这里面的摆设。
这里面美极了,墙上全都是刻着的彩画,琉璃灯是那种幽暗的紫色,中间则是一个大大的金色的琉璃灯,这琉璃灯的光芒照射在那壁画之上,就能让人看清,那上面并不是什么树木花草,也不是什么建筑美景,更不是什么山山水水,美人嬉笑,而是春宫图!
那等画面真真是让人无法直视!
而这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坐落在中间的一张大床!上面紫色的纱帐轻轻垂落,边角绣着金色的龙凤纹路,金色的被角从帐子的一角漏出来,是上好的云锦锻!
整个大床奢侈豪华,让人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会有如此…豪华的大床?!
就连皇帝的床也不过如此吧!
隐隐之中,里面躺着好似一道身影,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墨黑的长发洒落在明黄的绸缎之上。
南赢枭轻轻掀开帘子,里面的女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南赢枭如痴如醉的看着里面这个女子,而女子好似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缓缓睁开了眼睛。
眉眼如画,说的就是这样!
她的眉眼弯弯就像是天上的月牙儿,即使不笑也多了三分的笑意,天生笑面的她看起来是美好,她的目光澄澈,但是眼底深处却是隐藏着深深的死寂。
南赢赋轻轻的坐下来,覆在女子的身上,手轻轻的抚在女子的脸上。
“幽梦。”声音温柔,这哪里还是那个阴沉的南赢枭?!
女子一双水眸看着他,但又好像透过他在看向其他,南赢枭也不在意,就这么痴迷的看着她。
头埋在女子的脖颈之中,深深的呼吸着,手紧紧握着女子放在胸前的手,女子的肤色苍白,像是一种长时间不见阳光的病弱白,纤细的手腕上拴着一个银色的铁链子,铁链子的另一头则是在床柱子上。
“南赢枭。”女子樱唇微动,终于吐出了一句话,南赢枭呆住,随即眼中爆出狂喜之色。
“幽梦!幽梦!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对不对?幽梦,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幽梦……”
女子微微闭上眼睛,下一刻对上了南赢枭的眸子,此刻的南赢枭没有任何的阴沉,高兴的就像是一个孩子。
女子深深地看着他,吐出一句让得南赢枭瞬间变了脸色的话来。
“放我走。”
听着这句话,南赢枭狂喜的面色,终于一点一点的扭曲,一点一点的变了颜色。
原本的狂喜渐渐沉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他的手猛然掐上她的脖颈,额角青筋跳动,一双眸子全都是阴狠之意。
“走?你要去哪?!你是我的太子妃啊!幽梦!为什么要走?!我不准!”此刻的南赢枭满脸的狰狞,手慢慢的收紧。
女子的脸色慢慢涨红,逐渐有些发青,最后成为青紫色,她不挣扎,也不喊叫,就这么默默地承受着,一双美丽的水眸渐渐闭上,眼角泪水滑落。
南赢枭看着女子闭上了眼睛,忽而惊吓般的松开了手,帮助女子顺气,女子剧烈的咳嗽着,一张笑脸变得通红,随后苍白的吓人。
“对不起,幽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幽梦,我们好好的,幽梦不要离开我,幽梦。”
“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幽梦……”南赢枭手脚无措的看着女子,抱着女子,满脸的忏悔。
女子看着他,嘲讽一笑。
“那我要你去死呢?”女子的声音锁了几分的嘶哑,想来是南赢枭刚刚伤了她的嗓子。
南赢枭顿住,看着女子,一双眸子渐渐变得幽深,深不见底。
“死?幽梦,即使是死,我也是要拉着你一起的,不管是生是死,你都不能离开我。”
“既然你不能安心待在我的身边,那么有了孩子呢?是不是有了孩子你就能安心地待在我的身边了?”
“幽梦,我是爱的你,也只有你才有资格诞下我的子嗣。”南赢枭紧紧地抱着女子,紧紧地抱着。
女子缓缓地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绝望……
将军府中,紫竹轩此时一片宁静,这个将军府没有了刘氏,没有了司柯司玉,恢复了久违的安宁。
“小姐还睡着呢吗?”连翘悄声问道,奇巧儿点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连翘安静一些。
“有事吗?”
“十六皇子还有两位少爷回来了,还有几位不认识的公子们。”连翘小心翼翼的向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奇巧儿皱眉,今日一早她进来打扫的时候就看到床上多了一个身影,原本还给她惊了一跳,不想竟是小姐,原本不想打扰小姐,却不曾想,再进来的时候小姐竟然发了烧,这一折腾又寻王太医,又去熬药的,转眼之间也到了下午了。
“什么事?”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两个丫鬟顿时一激灵,赶紧的就开了门进了去。
一看到自家小姐坐在床上,两个丫鬟眼中满是激动。
“呀!小姐你醒了!”连翘冲了过去,看着自家的小姐,好久都没有看到自家的小姐了,都感觉快不认识了呢。
看着连翘幽怨的小眼神儿,明昭无奈,手握成拳掩在唇边,轻轻咳了几声。
“怎么,你家小姐我偷了你的银子了?”明昭笑道,连翘摸了摸脸。
“奴婢哪有什么银子啊,还不是因为小姐总也不回来,奴婢呀都快认不出小姐了!”连翘撅着小嘴儿,看着连翘一脸幽怨的模样,明昭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摇头苦笑,现在的小丫鬟们啊,都是了不得了,这不就是再说她身为主子也不把她们带在身边,连自己的仆人都不认得自己的主子了,这主子做的得有多失败?
这是在埋怨她呢。
“你这小丫头,哪有奴婢将自己主子忘了的?翅膀硬了啊,知道自己到了年龄快要嫁人了啊,就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啊。”明昭调笑着说道,将连翘说了一个大红脸。
连翘跺跺脚,却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她这个主子总是这么欺负她!
“算了算了!小姐嘴巴厉害,奴婢是说不过小姐的!”
奇巧儿在一旁段这样药碗走了过来,笑着看着两人。
“小姐,您别听连翘胡说八道,什么不认识?昨个儿夜里连翘还和奇巧儿说做梦都会梦到小姐呢,又怎么会不认得小姐呢?”说着将药递给了明昭。
中药的味道扑鼻而来,明昭皱眉,但还是接了过来,一口气饮下,满口的苦涩,将药碗递了回去。
奇巧儿又递过来一小碟儿的蜜枣,明昭拿起一颗含在嘴里。
“你们刚刚在门口说的什么?”明昭问道,连翘反应过来赶紧将有人来访的事情向着明昭说了出来,明昭一顿。
“给我收拾一下。”
说着就下了床,脚步还有些发虚,身子也没有什么力气,两个丫鬟忙里忙外,帮着明昭套了一件衣服,束了头发就直接去了紫竹轩的前厅当中。
一进门,就看到了南赢徽,以及双生子,再往里看去就对上了元鹰的脸,当然还有褚卫,以及沈昀等云一卫的人。
“大姐姐!”
“大姐姐!”双生子看到明昭之后双眼放光,赶紧的就向着明昭走过来,看着长得俊秀的双生子,明昭心中自是自豪的,也庆幸着自己当初做的那个选择,收下了双生子。
摸了摸他们的头,这是这姐弟三人常做的事情了,对于双生子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是这样的明昭看在他人的眼中却多了几分的人气儿,让人很难将她与昨日在竞技场中的那个一身煞气之人联想到一起去。
“咳!大庭广众之下成什么样子。”南赢徽轻轻一咳,装作不经意,但是一双眼睛也是炯炯有神的盯着明昭。
明昭一笑,向前走去,在路过南赢徽的身边时,伸出手来直接将南赢徽拽到怀中,一双魔爪直接向着南赢徽的脸蛋冲了过去。
人家南赢徽现在也是一个小小少年郎了,哪里能被一个女子这般磋磨?想要挣扎但又顾忌着明昭身上有没有伤口,所以也不敢乱动,只是大声的嚷嚷着,出言制止,但明昭又岂会受到他的威胁?
这厮从小包子开始就被她抓着玩,她岂会介意他反抗?南赢徽反抗无效,只能任其下手,这张脸却是越来越红,也不知道是明昭捏的,还是羞的。
两人的互动何其的自然,令众人诧异的是,明昭竟然敢对一位皇子如此不敬,而这位皇子似乎也允许她这样?光明正大的纵容着她对他的放肆?
在这两人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君臣之分,更多了一丝丝的温情,像是亲人姐弟一般。
十六皇子南赢徽,这是众人都知道的,这位皇子性子乖张,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与其说上一句话的,更别说会让人在他的脸上这般放肆无礼。
看着众人诧异震惊的视线,南赢徽深感到一阵无力,并且一波一波的来袭,让他无力承受。
一双眼睛指控的看着明昭,明昭笑的开心,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明媚,南赢徽的心总算是微微放下了一些,谁知道当他听到明昭在竞技场的事情之后,有多担心!有多害怕!
害怕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他又该如何,害怕,没有了她,他的世界是不是又要失去那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抹阳光。
明昭对上南赢徽的眼,心中安慰,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一手将他揽在怀中,南赢徽的眼眸瞪得老大,想要挣扎出来,但是感受到背后轻轻拍打的力道,这一刻南赢徽竟是不想出来了。
“别扭的小鬼。”明昭无奈的笑道,这一幕竟有些相似,想想几年前,在城门口她前去衡山一带,这个小鬼也是早早的就等待在城门口。
也是这般,她又让他感到不安了吧。
过了一小会,直到一声咳嗽声再次响起,南赢徽已经,赶紧红着脸从明昭的怀中出来,对上明昭的笑脸竟是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
明昭伸出手最后揉了揉他的脑袋,总算是放过了他。
一抬头就对上各人的神色各异。
沈昀还好说,虽然眼中有着震惊,但也没有那么过分,可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云一卫各个瞪大眼睛,元鹰更是指着她然后又指了指南赢徽,最后吐出来一句让众人都无语的话来。
“你们、你们、你们定亲了?!”定亲?明昭黑线,这个元鹰哪里都好,但就是想象力太丰富,什么事儿都能让他想的相当的复杂、相当的多彩!
“看什么,也想我这么对你们?”明昭轻轻一笑,一排小白牙露出来,脸上浮现一对儿浅浅的酒窝,可爱,但也唬人。
让人发毛。
元鹰往后退一步,那是因为他哪里好意思让一个…小姐抱了。云一卫后退的原因是因为,都知晓了明昭的性子,这个女人,比恶鬼还可怕,让她抱,呵呵。
明昭一双眸子扫了一圈,最后耸耸肩,忽而肩膀一痛,扯到了,眉毛不着痕迹的一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都来找我,是有何事啊?”这几个人可不是一伙的,这南赢徽经常来,但沈昀还有云一卫却是第一次来,这个元鹰更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人。
明昭诧异的挑挑眉,南赢徽皱眉。
“我就是来看看你还活着没。”明昭斜眼看了南赢徽一眼,这个毒舌的小鬼,越大越不让人省心了。
南赢徽捂脸,他错了。
“我是来向你告别的。”元鹰笑着说道,英武不凡。
“哦?这么快?什么时候出发?”明昭微微一惊,上一世他们可没走的这样早。
“后天。”明昭挑挑眉,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瞬间变深。
“你不是来和亲的吗?看中哪家的姑娘了?”
“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我的部下倒是看中了一人。”元鹰摸了摸鼻子。
“嗯?是哪家的女子?”跟在元鹰的身边的副将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就那天跳舞的那位粉衣女子啊。”明昭挑眉,眸色微深,那不正是司玉了吗?
机会自己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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