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一切事情都在平稳的进行当中。
当太阳缓缓升起,百官站立金銮殿之上的时候,皇帝依旧没有出现,若是没有必要,宫中就会提前有人告诉百官们不上朝,若是没有人前来,那么第二日定然是要来的。
只是许久之后,却还是不见皇帝的身影,就当百官们以为今日定然也是要将折子交上去后就下朝的时候,徐忠出现在了高台之上,手中拿着一卷明黄圣旨!
众人疑惑,却只见徐忠满目悲怆,双眼通红!
百官们一时面面相觑,这位大内总管,何时有过这样的面目?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有些敏感的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这几日宫中的宫禁,以及云都城中的严查,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面色也变得沉重。
“皇上,驾崩!”徐忠缓了半晌,好似在寻找自己的声音,而后大声的在金銮殿上喊出声音!
这句话一出,百官震撼!
全部都傻傻的看着台上的徐忠,好似没有听懂徐忠刚刚说了什么话一样。
“徐公公,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其实谁敢说这话?随便说帝王驾崩了,那有多少个头都不够砍的!
问话这人其实也明白自己这话问的有多好笑,只是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他们的皇帝,他们的君王,竟然就这么去了?!
毫无准备!毫无预料!就这么突然发生了!
徐忠抹了抹眼泪,看着下方还回不过神来的大臣们,举开了手中的圣旨。
“皇上有旨!”高喊一声,下方文武百官顿时跪在地上,这一刻,这则圣旨就显示一记大钟一般,让的众人瞬间腿软,不由自主的就跪在了地上。
满殿的寂静,徐忠缓缓地展开圣旨,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泪在眼眶之中打着转儿,然却还是大声的读出来圣旨上写的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先皇仙逝,归于五行,朕承先皇之命,奉皇天之眷顾……朕感大限将至,三思而虑,传位于十七皇子南赢朗,深思托福之重,又封明昭为丞相,位列三公之首,辅佐新帝!余下二相,退与其次。赐,明昭尚方宝剑,昏君佞臣皆可斩杀!
望,德义兼之,耀我夏恒!
钦此!”文武百官听着,一个字不漏的听着,随着那最后两字的结束,众人好似还是缓不过来神一般,直到,上方徐忠又是喊了一声。
“新帝登基!跪!”徐忠说着也退到了一旁,跪在上,手上捧着圣旨。
轻缓的脚步声从大殿门外传来,众人跪在地上,手中拿着玉尺,冲向大殿之中,只见从那光明之处,遥遥走进来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明昭一袭白色官服,墨发高束,戴着镶嵌着的南海东珠的银冠,两条白色绣着银色的繁纹的长带垂落肩膀,剩下的一半黑发垂落在脑后,直到腰间,三千墨发光泽流动。
一袭白色宽大官袍,上面隐隐的绣着仙鹤纹路,白色的靴子绣着朵朵祥云,踏在脚上,真好似那承运而来的仙人一般。
而她手中牵着的小皇帝,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一身明黄晃瞎了人的眼睛,久爪蟠龙绣在胸前,腰间挂着玉质缀饰连着金色的流苏,行走之间满是华丽,脚踏金黑龙靴,行走之间都给人一种威严。
他头上带着冠冕九龙玉珠,一张小脸之上满是严肃,很明显有着元勤帝的影子,此刻他与明昭手牵着手走在金銮殿上,目不斜视,两人悠然而来,竟似仙人!
众人心中一惊,连忙收敛心神。
明昭牵着皇帝的手,皇帝还小,即使有了那么几分威严,但终究只是一个幼帝,可是明昭年纪也不大,周身却是散发着一种让人心中感到撼然的威势。
顺着台阶走上去,明昭在一旁站立,南赢朗接着向前走去,向着那天下间至高至上、最尊贵的位子走去!
站立,转身,坐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明昭撩袍,首先向着皇帝行了大礼,下方群人一看,也跟着行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
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南赢朗伸出手去。
“众卿平身!”
“谢吾皇万岁!”
“谢吾皇万岁!”
“谢……”
“父皇驾崩,朕深感痛心,朕定当不负父皇所托之重任,从今日朕定然带领夏恒走上强国之路!
明昭如今乃位居丞相,此前身负重功,右,乃朕之师长,朕特许丞相明昭不用再行跪拜之礼,朝堂之上,赐座于朕之右侧,令丞相府邸。
父皇已逝,今改国号为宣贞之年。”小皇帝在龙椅之上,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沉稳的气度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但是这位小皇帝对于明昭的恩宠可真是前无古人了!不、前丞相明赐也是如此,只是明昭对比她的外祖倒是有之过而无不及了!
新帝登基,一切就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发生了,让人措手不及,明昭位登丞相,这对于夏恒来说无疑不是一件好事请,但是对于一些世家或者不安分子来说,那就是倒了八辈子霉的事儿了。
元勤帝驾崩,举国大丧,百姓们纷纷在街上挂出白帆,穿上白衣,皇宫之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奢华,只还是被那一片白色还有入耳的哭声所掩盖住了几分。
皇后没了,太子没了,三皇子没了,六皇子还有十六皇子也都不见了,后宫里的那些几大家族的宫嫔们,也都随着自己家族的湮灭而消失,皇宫之中少了这些人貌似一下子就清净了下来。
等到元勤帝的丧礼结束之后还会这个后宫还会更安静,有儿女的妃子可以留在皇宫之中做个太妃,一些位高权重的至少也能捞个终老宫中,只是这些终究只是少数,后宫佳丽三千,甚至还有许多还没有来得及见过皇帝的面就得被送出宫去。
然,即使是出宫,每个人的下场还不同,按照不同情况有的被送去的庙中,有的则被送去了皇陵,总之这些妃子自从皇帝驾崩之后,这后宫之中的哭泣声音就没有停过!
前朝还好并没有人闹事,有明昭主持大局,有司凯锋沈昀等武将镇守,还真就一片太平,只是这太平不太平的还真就不是表面上能够看出来的。
元勤帝驾崩之前就有许多的事务没有处理,这加上新帝登基事情更是多的数不过来,新帝年纪还小,这些事情刚刚接触,并不能做多少事情,但是这就苦了明昭了,早晨起早要去上早朝,白日里还要亲自教新帝,至少她得让新帝尽快明白什么是帝王之术,然后再往深层的教他。
不过南赢朗倒也没有让她失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她教的这些东西容量实在是太大,刚开始她还有一些担心,怕一个小孩子受不住,毕竟他又不是像她一样重生回来的,小小年纪哪能承受那么多?
不过还好,南赢朗脑子不差,为人沉稳,也有韧劲儿,这一点倒也不错。只是这大多的事务还是得明昭来做决断,十二个时辰,几乎每日里,明昭都只能睡上一个多时辰,就连吃饭有时候都是没了时间,御书房中那奏折都快摞上天了!
这倒是令明昭有些纳闷儿了,这先帝病倒了,太子等人这几个儿子虽说都不能为皇帝分忧,但至少还有一个文丞相还有一个杨丞相不是?怎地还会积攒这般多的事务?
杨丞相倒是年岁大了,年近八十了,到了该告老还乡的时候了,但是这文丞相呢?
他不应该啊。
“明昭,你该休息了。”南赢朗站在一旁,手中端着一万燕窝,抿着唇,看着明昭。
明昭从奏折之中抬起头来,看着南赢朗,无奈的放下奏折,接过他手中的燕窝放在桌上,拉着他的手将他拽过来。
“皇上,您是皇上,我是臣子,这种事情以后万不要再做了,知道了吗?君臣有别,臣现在也只不过是代替皇上管理这个国家,而不是代替皇上做这个位子。”明昭将其一起拉下坐在身旁,这个小少年的努力她都看在了眼里,虽说比之南赢钰还有南赢赋还差了那么一些,但她相信,她定会将他培养成一名出色的皇帝!
但,前路漫漫,只能慢慢熬了……?“可是你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南赢朗,看着明昭,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奏折,他,知道这些原本都应该是他来做的,可是他现在却是无能为力。
在接触的短短的这些时日里,原本对于明昭的怀疑惊讶也不知不觉变成了敬佩与依赖,在这皇宫之中,他是独自一人的,谁也帮不了他,谁也靠不住,就连从小一直依靠的外祖父还有外祖母都是指不上一分。
幸好现在身边有她,她以自己单薄的肩膀扛下了这份原本属于他的重担。
明昭看着他,这个孩子,有着他自己的优点,因为在岭南王爷的教导下,这个孩子并没有经历过皇宫还有朝堂之上的黑暗,可他也懂,不过相比较其他的皇子,他的心中更多了一分纯善,这是所有人都没有的,包括南赢徽。
南赢徽,毕竟从小生活的环境在这里摆着,不然的话,就算是后期元勤帝独宠他,也无法在宫中站稳住脚,他还是有自己的两下子。
而眼前的这个,其实他与南赢徽很像,只不过生活的环境不同,注定了两个人的心态态势不同的,然这份纯善要收敛。
至少这份纯善只适合于普通之人,或者太平盛世。
“这是臣应该为陛下做的,既然答应了先帝,臣就要做到,这是臣的职责,陛下以后切不可再如此做了,陛下是天下间最尊贵的,无论陛下曾经受过什么教育,接受过什么思想,但是在这里和平是没有的,和善也要报把握好,和气你可以只放在表面,身为帝王,更是需要一张多变的面目,还有一颗永远都凌驾于人之上的心,皇上明白了吗?”明昭伸出手去,揉了揉南赢朗的头发。
这个举动其实她已经习惯了,对于南赢徽,还有那两个小包子。
明昭心中一叹,也不知道那三个人在哪里,至今还没有消息。
“你是在想十六哥吗?”南赢朗看着明昭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明昭心中一惊,随即深深的看了南赢朗一眼,南赢朗看到明昭一直看着他,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脸色微红。
“我只是看着你摸着我的头出神,所以才会这么想的,你别介意。”南赢朗解释道,而明昭半晌对着他一笑,点点头,这个南赢朗,她是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吗?
这孩子貌似有着惊人的观察力、判断力和直觉……
看来这个孩子的潜力,她今后可得好好探究一下了。
“司信参见皇上!”小皇帝伸出手让其免礼。
“主子!文丞相府出事了!文丞相受伤,文小姐不见了!”司信忽然出现,闻言明昭一惊,抬头看向司信。
“详情!”不见了?文岁儿好好的怎么会在这时候不见?她之前一直忙着处理先帝的丧礼,好不容易在昨日将其送去了皇陵,一直都没有注意其他的,文岁儿,她好像从回来之后半个多月了都没有见过她吧!
“回主子,文丞相近期没有上早朝,是因为文小姐不见了,文丞相这些日子一直在秘密寻找,谁知道,今夜却有人忽然夜袭丞相府,文丞相大惊失措之下,被人一路护送到了将军府,现在文丞相正在将军府中。”司信说道。
听到这胡,明昭眯了眯眼睛,丞相府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怪不得这桌子上的奏折堆积了这般多,原来竟是文丞相从来都没有看过吗?
也是文丞相除了那个远嫁的女儿现在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孙女了,她当然明白文岁儿对于文丞相的重要性。
“文岁儿最后是去的哪里?”明昭问道,文岁儿不比别人,她一个女儿家家的还身负重伤,至今没有养好,若是不自己出府的话没有人能够从丞相府中将人带出来,那就明摆着是她自己出来的。
只是文岁儿受了伤之后一般没有事情是不会出府的,那么她出府去做什么?亦或者是有人将她请出府的,所以至今都没能回来?
“丞相,云一卫沈昀求见。”徐忠走了进来,其从元勤帝去了之后,他就主动请命来沈昀?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请。”
不一会,沈昀就被人从外面带了进来,沈昀一身软甲,一段时间未见,眉眼间又成熟了几分。
“沈昀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平身吧。”小皇帝坐在明昭的身旁,这里都是自己人,既然小皇帝不想与她分的那么清楚,她也无奈。
“这么晚了,何事?”除非有要紧的事情,不然一般不会这个时候来找她。
“丞相,刚刚发现,在城外有五万兵将聚集,城内也发现了不少可以的人聚集在皇宫周围。
其中有曹家之人露过面。”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明昭眯了眯眼睛,曹家。
没想到从前这个相比较吴家还有白家并不起眼的曹家在此刻竟显露出如此之大的野心,还真是令她刮目相看了。
新帝都登基了,这曹家还不安稳,只太过相信自己实力了还是想要在这个时刻拼死一搏?不成功便成仁?这群狗疯了不成?
“哼!一群乌合之众!”她倒要看看他们到时要搞出什么名堂来!
“派出屈凜卫,直接杀入曹家,将曹家人一个不剩的给我抓过来,曹家主要反,那就让他自己去反,我倒是要看看,他要他的家人还是要继续造反!
告诉曹正祉,只要他前进一步,曹家之人就会死一个,就挂在城门口让他们看清楚了。”明昭说道,但是这些话却让得一旁的小皇帝瞬时间睁大了眼睛,明昭没有理会,毕竟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遇到很多,皇帝并不是温室的花朵,他需要成长。
“趁乱来袭?也想学南赢枭和南赢赋?真是好笑……”说着明昭倒是真的笑了出来。
沈昀等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坐在桌前轻笑的女子,她笑的时候很美,但若是加了那么几分冷意嘲讽不自觉的就多了几分的邪气。
“任颜如今如何?”明昭忽然想到了任颜,曹家之所以敢这般做,就是因为手中还有一个任颜吧!毕竟任颜可是生了一个儿子的!
“回主子,淑妃娘娘一直在自己的宫殿之中从未出来。”从未出来?明昭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一次都未?”
“一次都未。”
明昭轻轻敲击身侧的椅子扶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派人去她宫中看一眼。”明昭忽然说道,她总觉着这里面有鬼,这曹家叛乱,必定是与任颜脱不开关系,只是曹家这番准备定然也是得有时间能够让他们准备,那么这就说明之前他们就已经得了消息了准备下手了。
只是之前一直宫禁,哪里有机会能让任颜与曹家通信呢?且现在任颜躲在自己宫中不出来,她倒是不相信任颜对元勤帝的感情有那么深。
结合了之前任颜还有曹家的所作所为来看,这里面必定是有着什么猫腻。
反常必妖!
凭直觉,她就是觉着这里面不对劲,她可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司信派了人去看,御书房中又恢复了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小皇帝也是坐在明昭的身旁,然当司信再次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是极为难看!
“主子,淑妃娘娘并不在自己宫殿之中小皇子也不在,文小姐……”文岁儿?明昭心中一惊,紧盯着司信。
“文小姐被发现在寝殿之内的床上,早就已经没了气了,看样子已经去了能有四五天了……”去了?!明昭惊得瞬间站起来身子,连带着桌子上的燕窝都被她打翻。
下一刻众人只见那道白色的身影向着门外极速而去,转眼间就没了身影。
沈昀等人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小皇帝看到之后也叫徐忠带他过去。
明昭来过任颜的住处,距离上一次来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这座寝殿里面通亮一片,地上跪着不少的太监宫女,他们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看着那从门口进来的白衣之人,丞相,明昭。
女子携带一身的冰冷煞气从门口迅速走进,行走间所带额寒风,让众人觉着竟是比现在那外面冬日的烈风还要凛冽几分。
进入宫殿,这里已经守了不少的御林军侍卫,还有那么几个被压着的小太监和宫女,扫了他们一眼之后,明昭向着内室而去。
床帐已经被掀了上去,上面躺着一个人,也许是那人已经去了好些天了,所以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隐隐令人作呕的异样味道。
那是腐烂的味道……
明昭的脚步一顿,随即再次迈步的时候竟多了一分的小心翼翼,有侍卫站立在两侧,看着这个已然风华绝代的女子,眉眼间都是一份沉重,文小姐与这位丞相的交情众人当然都是知晓的,包括那位淑妃娘娘,当年这位丞相为那位淑妃娘娘在圣驾面前请皇上为其做主的事情,还让众人记忆尤新。
脚步愈发的轻了。
短短的一段距离,明昭竟是觉着好像走了几十岁月一般的漫长,终于走到了床前。
然,当看到那床上之人时明昭还是瞬间闭上了眼睛!
文岁儿!
缓了缓神,明昭再次睁眼看去,就对上了文岁儿那张呈现腐烂之色的脸庞,曾经她的脸是那样的年轻,红润有光泽,不失弹性,而现在却是呈现的苍白夹杂着青黑之色。
她的眼睛争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瞳孔早已扩散,一双眸子就像是那猫的眼睛一般。透露着丝丝的阴森渗人之意。
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痛苦之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震惊,她大张着嘴,头还像上微仰着。
因为这些,她的脸呈现了几分狰狞之色,然,她脖颈上的那道青紫的勒痕则是最令人痛心的地方!
文岁儿、文岁儿,那样活泼、那样阳光的姑娘,现在正是花一样的年龄,刚刚才开始绽放专属于她的美丽,就被人这么直接的斩断了未来,残忍的夺去了性命!
再也不会有人跟在她的身旁喊她姐姐,再也不会有人古灵精怪的跟她说笑,也再也不会有人像她那样赖皮到底的抱着她,麻烦她做什么事情。
司信等人进来之后静静地站在明昭的身后,当小皇帝看到文岁儿的死相之后,差点惊呼出声,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然还是让明昭听到。
在床前站了许久,窗子被人打开,阵阵寒冷袭入,但还是扫不去那空气之中的腐臭,还有那少女死前的绝望。
明昭站在床前,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文岁儿会失踪了,终于知道任颜为什么会不见了!
因为她曾经给了文岁儿一块令牌那是她当上将军之后,担心文岁儿以后会遇到什么麻烦,所以给她的,可以自由出入宫廷来泉翎宫寻她的令牌。
只是没有想到这块令牌竟成了害死她的原因!
任颜、任颜!
她竟然连自己的好友都能设计杀害!
明明她都已经警告了她!
一股子怒气直达天灵,明昭忽然有些晕眩,司信赶紧上前去扶,明昭摆手,司信担忧的退下。
所有人都看着文岁儿,都看着这个站在床前的女子。
明昭看着文岁儿,伸出手来,慢慢的盖在了文岁儿的眼上,有些颤抖。
“岁儿,姐姐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无论是谁伤害了你,姐姐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定然将她捉回来,碎尸万段!让她在黄泉路上给你赔罪忏悔!”明昭如此的说道,话语温柔,饱含阴森怒气!
手轻轻地在文岁儿的面上拂过,下一刻文岁儿的眼睛和嘴都闭了上,明昭闭上眼睛,下一刻睁眼,再不看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未等到天亮,全城禁闭,当天亮的时候,看到那满城走动的士兵,不明所以,但还是闻到了危险的味道,就如前些时日太子还有三皇子逼供的那些天。
百姓们纷纷闭门不出,偷偷张望着外面。
这一乱,就是五天之久,这五天,云都城中城门紧闭,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城外的高呼喝喊。
一时之间百姓们战战兢兢,直到有一日,无数御林军压着不少人走向城门,百姓们这才偷偷摸摸的跟了过去。
当然这里面有认识这被压的人的。
“曹家?他们不是在前几天就搬走了吗?怎么现在又出现了?”有的百姓对于这曹家之人现在能够出现在这里感到诧异不已。
“谁知道!不过这次的事情没准就是曹家闹的事儿!而且听说文丞相的小孙女死了,原因就是因为曹家!”有一个男子轻声说道,周围人一听都是明白了,只是还是有疑惑不解的。
“哦?你是如何知道的?”
“唉,还不是我弟弟,为丞相府运送粮食的时候,看到那府里面前都是白绸,问了丞相府的下人才知道的。”男子再次说道,看着前方曹家之人眼中有着不喜之色。
“啊?那和曹家有什么关系?”
“那谁知道!不过曹家现在敢公然造反,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就是这位明丞相也不会让的啊。”男子挠了挠头,好像是在为曹家的愚蠢感到遗憾。
周围的百姓也是跟着点点头,不过还好,至少这次并没有波及到他们百姓,这是他们比较幸运的,自从明昭做了丞相之后,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就推出了不少的政策,都是有利于百姓们的。
着百姓们当然是感激明昭的了,而且通过前两次南赢枭还有南赢赋宫变,也是明昭最后出现镇压了下来,虽说那次的镇压真的是流了不少的血,死了不少的人,但是有了今日这宁静平稳的日子还真是与明昭脱离不开关系!
司信站在明昭的身后,在明昭耳旁轻语几句,明昭轻轻点点头,看向下方。
城楼之上,已然高高悬挂了十几个人,城门之外不远处是曹家的兵马,此时哪里还有十多万的数量?更多的则是横在他们与云都城之间的无数尸体!
曹正祉的脸色极其的难堪,甚至隐隐发绿。
“曹正祉,你说,你是要曹家之人的性命,还是要继续攻城?嗯?”明昭愣愣的看着前下方的那个中年男子。
那个中年男子的脸上除了震惊之色之外就是剩下了痛色。
“明昭!你这是滥杀无辜!”曹正祉大声的喊道,那双眼睛里面都泛了红血丝。
“呵!曹家主这话说的可就有些难听了,滥杀无辜?这罪名命中可担不起,且他们都是逆贼啊!况且害得他们成了这个样子的又不是我,而是你,曹家主!”明昭冷笑,丝毫不客气的反驳。
曹正祉听到明昭的话之后脸色更为难堪了不止一点,看着上方的那个白衣女子恨不能将其五马分尸!
“曹正祉,若是你现在投降,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曹家之人也不用再受苦受难,但若是你还如此固执,那么就不要怪我没有给你们一个选择。”明昭笑着说道。
曹正祉紧紧地盯着明昭,紧紧地盯着她,下一刻瞳孔猛然收紧。
一双眼睛映出了上方的一幕,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子,被黑衣侍卫捉在手中!
竟然是任颜!
“曹正祉,我当然知道,你们曹家为何敢如此做,你们所依仗的不就是她吗?哦,对了,还有那个孩子。
只是,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太高估曹家了,也太高估她了。”明昭指着身旁的任颜,笑着说道,但是那笑确实没有丝毫的笑意,一双眸子好似寒冰!
“你以为凭她一个小小的生了皇子的宫嫔就能一步登天?你怕是想多了,她这样的人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包括她的儿子想要那个位置,还有你们曹家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那都是做梦。
做人做事也是要看清自己的身份能力的。”
任颜有些狼狈的站在女子的不远处,眼中满是绝望之色,她知道她一直都是在玩火,成功了便也成功了,失败了则是死无葬身之地!
一脸的灰败,任颜愣愣的看着那白衣女子,看着她眼中冰冷、无情、狠绝,以及那蚀骨的森寒。
下方的曹正祉,同样是一脸的死灰,他当然知道上方的女子说的并不是假话,而现在他也确实是无力再进行对抗!
曹正祉从没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划已久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被那个女子揭穿,被那个女子狠狠的打击!
甚至赔上了整个曹家之人的性命!
这一瞬间,曹正祉的双腿不住地颤抖,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悔的还是怕的。
明昭就这么看着他,曹家的队伍已经被包围住了,即使他现在反抗也只不过是死路一条,那就看他怎么做了。
现在一切都不过是在等着他来选择,来选择自己的死法,若是他能够想得明白,兴许还能救一救他身边士兵们的性命,到时候顶多就是被流放到一些穷苦的地方去出苦力,至少不会丢了命。
但若是曹正祉还妄想着不该想的东西,她成全他。
曹正祉看向自己身旁的士兵们,手都跟着隐隐颤抖,喉咙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扼住,话也说不出来,就连喘息都难。
曹正祉最后看了一眼上方的女子,眉眼一沉,刚要说话,却见对面女子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把雪白色的大弓!
冷冷箭头就正对着自己,在阳光之下,那女子的笑容仿若魔鬼!
箭羽破风而来,扎入曹正祉的右胸,力度大的竟然将曹正祉直接掀翻在地,钉在地上!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曹家一派的士兵们本就不是什么正规军,看到这一幕,腿都软了,惊骇的看着上方的那个白衣之人。
他们当然都认得上方之人,那可是丞相明昭啊!
“你们听着,夏恒国的皇帝如今就只有玄德皇帝一人,你们这样的罪过本应该是诛九族的,但是念在新皇登基,年岁尚小,不宜有这样的杀戮之过,所以你们的家人,不会有事,你们的命也会留下,只是你们也应该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明天开始,你们将会成为壮丁,送到各处去修缮建造城墙,你们可服?”明昭的声音淡淡的,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当中。
下方的人听到明昭的声音之后,立刻将手中的武器扔在了地上,统统跪在地上,向着明昭跪拜谢恩。
“多谢丞相大人不杀之恩!”
“多谢丞相大人不杀之人!”
“多谢……”
这等声音完全让得整个云都城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包括从外面来的人亦是如此。
远方大军押着这些叛军退了下去,风吹起明昭的白色一摆,飘飘扬扬,眉眼清冷,那双眸子没有丝毫的情感可言,整个人冷的就显示一尊站在雪山之巅的冰雕人像一般,让人觉着神圣而不可侵犯。
任颜抑制不住的颤抖着,颤抖着,一直到那个人说了一句话离开之后,她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冷彻心扉。
“将她带走。”
文府,丞相府。
此刻依然挂上了白色的灯笼,从门口一直到里面亦是如此。明昭从马上下来,站在大门之前,抬头看着这满目的白色,后方侍卫也到了,翻身下马,手中牵着的一根绳子,马儿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个跌跌撞撞的狼狈不堪的身影。
任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白了,好似看到了鬼一般的,步步的向后退着,只是那绳子终究是没有无限的长度。
这一幕让得百姓们全都纷纷驻足观看,包括前来吊唁的人们也都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女子以及站在门口的丞相明昭。
那个狼狈的女子他们当然认识,那可是先帝生前最后的宠妃淑妃娘娘、任颜啊,可是为何会以这般姿态露面?而且若是他们记得不错的话,这两人还有里面的那位逝去的文小姐可都是闺中挚友吧。
可如今这一幕是要闹哪样?
感受到来自各个方向的视线任颜不住的低着头,好似无颜以对,再也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昂首挺胸,她,犯了罪!
明昭回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你,骗了她,害了她,现在她就躺在里面,现在你也该向她赔罪了,任颜。”最后两个字落下,任颜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抬头看着前方那个冰冷的女子,任颜的心好似都在绞痛,泪顺着脸颊滴落,发髻早已散落在背后。
她使劲的摇着头,使劲的摇着头,贝齿狠狠的咬在唇上,她不要进去,她无颜面对!
“任颜,岁儿在等着你呢,想想她是怎么对你的。”明昭再次出声,任颜对上她的眼睛,脑子一下子就空白了下来。
明昭,她从未用过这样的眼神来看过她,就算是之前将她逮回来,她也不曾如此,不,是因为她从未正眼看过她……?这一刻任颜终于明白了,不是明昭不厌恶她,而是因为现在她连让她看一眼的资格都已经没有了!
任颜的泪水不停地滴落,看着那大大的门口,这里她曾经来过了多少次,她曾经与那个少女是那样的好,甚至在自己命垂一线的时候,是那个少女挺身而出,救了她。
“跪着进去。”明昭出声,任颜一颤。
这个细小的动作,明昭并没有错过,嘲讽一笑,是了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宠妃的生活,宠妃的尊贵,哪里还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呢?
只是,这“羞辱”她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她没得选择!
“跪!”明昭冷声喝道,任颜一惊,腿一软,已然跪在了地上。
就这样,来到丞相府吊唁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原来的宠妃跪在地上,从那宽阔的门口一步一步的向着里面的灵堂跪着进来,她的前方是一袭白衣的丞相明昭。
众人的眼中不禁露出好奇,疑惑,这一幕也让得众人不禁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
听到旁边小声的议论声音,任颜的头简直就要埋进了胸口。
“抬起你的头,你已经不是娘娘了,你现在就是一个罪人。”明昭轻声说道,这话直击任颜心中。
任颜苍白着脸,颤抖着,只能听从明昭的话,艰难的抬起头来,感受着旁人肆无忌惮的目光,一阵羞辱感来袭。
终于一行人到达了前方的灵堂,司老将军还有司凯锋都在,包括沈家主,还有一些熟人亦或者不相熟的人,都看着她们。
他们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是那样惊疑不定,明昭没有理会,看着那大大的奠字,上前去进行吊唁。
任颜跪在身后,此刻她都已经感受不到什么羞辱感了,现在她的眼中心中脑中全都是那奠字还有前方那黑色的棺材!
“去看看她吧。”明昭忽然说道,任颜不知道为何明昭要这般对她说,不过这也的确是她此刻想做的事情。
站起身来,膝盖因为长时间的跪着,已然酸痛不已,脚步有些蹒跚的向着那黑棺走去,然下一刻,任颜就被吓得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煞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可言!就连她的唇都被吓得苍白!
明昭倒是没有说什么,仿若没有看到她这个样子一般,慢慢悠悠的向着那棺材走去。
那棺材里面放满了冰块,在冬日里确保尸体不会继续腐烂,不过因为她是死了好些天才被发现的,到底还是腐烂了,那张脸,她的皮肤都与从前相差甚远,甚至可以用丑陋来形容。
只是明昭却觉着,这个躺在黑棺之中的少女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要比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美上千倍万倍!
“你可知,岁儿这番模样都是拜谁所赐?嗯?你有什么资格怕她?嗯?任颜,不要忘了,你能活到今日,这都是拜岁儿所赐。”明昭一双凤眸斜睨着任颜,任颜哑口无言,只能默默流泪。
这一幕也落到了张沁禾和还有单嘉乐的眼中,她们看着明昭,看着任颜,想要从她们的身上看出什么,心中有着自己的猜想。
“你来做甚?!你怎的还有脸来?!”这时候一道怒吼声从前方一侧传来,向那个方向看过去,就看到文丞相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只不过是短短的几日时间,那文丞相竟然像是老了十几岁,就算是七十岁的老人也不过如此!满头白发苍苍!
文丞相一直都是古板的,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甚至平时都是严肃的,可是此时他的痛心,他的憎恨毫不掩饰!
他恨不能撕了眼前的任颜!
“你滚!你滚!”文丞相激动地大喊着,任颜摇头,眼泪不停,浸湿了衣衫,跪在地上,就这么低着头。
“你滚!”文丞相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文岁儿的死是跟任颜有着关系!
“岁儿待你那般好!可你却恩将仇报!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杀了岁儿!你该死!”文丞相大悲,哭着说道,旁边的人都紧紧的搀扶着他,文岁儿对他来说就像是命根子一样的存在,文岁儿没了,文丞相就像是被人夺了命了!现在连站立都已经没有了力气!
看着这一幕,明昭闭上了眼睛,扬手示意让人将任颜带下去,任颜一双眼睛不离那口棺材,泪眼之中满是忏悔。
明昭看着棺材中的少女,半晌一声叹息,也缓缓离去,路过司老将军时,也未曾停留过一步,目不斜视。
刚刚走到门外,明昭就听到后方有人呼唤。
“丞相!丞相!”皱眉,回身竟然是周管家。
“周管家何事?”明昭如此问道,周管家倒是一愣,本来到了嗓子眼儿的话硬是被堵了回去。
明昭皱眉,看着周管家的脸,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太严肃了,这个从小就对自己好得不得了的老伯,并没有什么过错。
“周管家有事请说。”明昭收敛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气势,再次问了一遍。
“丞相,您有功夫就回去看一眼吧,老将军想您想得紧,就连做梦的时候都喊着您的名字,不管老将军做错了何事,他都是想着您、念着您的。”周管家殷切的看着明昭。
闻言,明昭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脸上那原本刚刚出现的哪一点的温和也渐渐消失,周管家当然看出来明昭的变化,只是话都说到这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老将军,每一日都要去紫竹轩去坐一坐,而且每天都要问张虎,您都去了哪里,丞相,有时间,您就回去看看老将军吧……”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说罢,明昭直接转身离去,看着明昭的背影,周管家还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
回到了皇宫,明昭直接就去了任颜的宫殿之中,任颜则是跪在地上,呆呆愣愣的,好似还没有回过神来一般。
明昭坐在小炕之上,端起一旁的茶水,拨了拨水上漂浮着的茶叶,也不喝,就这么拨弄着,茶盖碰撞的声音在这寝殿之内一声一声的响着。
“说罢,你究竟要怎么处置我?”任颜的声音缓缓响起,冷静的让人心寒,明昭顿住,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
“我不会要你的命,也不想让你以命抵命,毕竟岁儿的命,你偿不起。”明昭说道,看着眼前那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女子。
“任颜,如若是早知道,你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模样,还害了岁儿的性命,我真应该在那个时候就杀了你,至少,你那个时候死了还是曾经的那个任颜,岁儿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明昭淡淡的说道,无波无澜。
任颜却是嘲讽一笑,看向明昭,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事到如今她还怕什么?!
“呵!可是你终究舍不得不是吗?!若是当时的你有现在的三分狠毒,也许也不会出现我,更不会有曹家活到现在!”任颜如此地说道。
明昭看着她,果然,在任颜的心中竟是一直恨着她的。
轻叹一声,果然世界上的一些人就是如此,因为习惯了,就变成了理所当然了,也不管那东西到底是不是属于自己。
“任颜,你的心太贪了。”
“哈哈!贪?再贪我也比你强!至少我什么都有了!你呢?还不是让人害死了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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