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除了他们三人,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作陪,儿媳将饭菜端出来后就没出过厨房,也没看见家里的孩子。
“你们怎么不吃啊,是不是不合胃口?”
老太太看着没有动筷的两人,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但这份不满并非针对他们,只见她眼珠子一转,诡异地朝着厨房方向,故意用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明知道家里有客人也不好好做几个菜,就是故意想丢我的脸……”
她这一说就吧啦吧啦个没完,净明堂主偷偷松了口气,庆幸没像刚才那样逼着他们吃饭,虽然这桌子菜看着挺诱人的,但谁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见夏卿也吃得津津有味,时墨不由轻声道:“你吃这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啊。”
夏卿也夹了块红烧排骨递过去,“你尝尝,还挺好吃的。”
时墨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就把排骨放在他碗里,在他耳边轻声道:“一点点没关系,大不了晚上我帮你把它吸出来。”
温热的气息撩得耳根发痒,时墨不自然地往后靠去,“什么?”
“魔气啊。”夏卿也看着他笑,“你难道没有想过,在遇到敌人之前可能会先饿死吗?”
他们进来的时间不长,就算饿也能忍住,但一天以后,两天以后呢?
要知道饿也是种欲孽,还是人类最基本、最强烈的本能。
为什么低阶魔物爱吃人?
饿的啊!
特别是一些饿死后化魔的家伙,意识里就只有一件事——吃!见到什么都想咬一口。
食物方面确实是个问题。
时墨低头看着碗里的排骨,糖色金红,香气扑鼻,看不出任何问题,但肯定和外面的红烧排骨不是同一种东西。
时墨问:“就算能吃,顶饿吗?”
夏卿也给自己夹了块排骨,咬了一口后嘴唇沾染上糖色,像是樱桃上抹了一层蜜,看着就香甜诱人,“能啊,我说过这里的东西都是真的,红烧排骨当然也是。”
时墨:“不会加速魔化吗?”
“会。”夏卿也眸光潋滟,露出个勾人的妖冶笑容,“所以你只能吃我给你的,别的东西都不许碰哦。”
虽然她这么说,时墨还是没有吃掉排骨,净明堂主更是干脆闭着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吃完饭后,老太太上了趟楼,下来后便坐在客厅看电视,夏卿也瞄了一眼,电视上放的居然是《全员集结中》,还正好是封门葡萄酒那期的重播,这会儿正放到季锦里以身试毒,呸!尝鸡汤然后吐得天昏地暗的情节。
夏卿也:“……”
刚吃完饭就给她看这个,恶意不要太强哦!
“演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瓜子皮磕得飞起,还不忘点评,“太假了,又不是吃屎,哪有这么夸张!”
然后,电视里的宗启脸色发青气若游丝的地说道:“这是我喝过的……最上头的心灵鸡……屎呕——”
夏卿也还没说话,老太太就已经替她怼道:“你还吃过几次屎啊!”
没想到这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居然是友军,但这对话实在太……令人窒息了,夏卿也转身打算缓缓,结果看见净明堂主背对着自己,捂着嘴弯着腰,浑身抽搐。
“好笑吗?”夏卿也问道。
面对她,净明堂主可是一点不想笑。
但他好不容易憋住,直起身时又听见电视里说道“天呐,连狗都吐了”,顿时像被戳中笑穴,堂堂一个大老爷们笑得像是羊癫疯发作。
夏卿也:“继续笑吧,在这里你连屎都吃不上。”
净明堂主顿时笑不出来了。
夏卿也走出客厅,见时墨站在厨房门口,和里面的人正在说着话。
“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三,孩子怎么不去学校?”
周三吗?
夏卿也已经完全分不清日期了,不过时墨说的周三,应该是这楼起火的日子吧。
走过去后,夏卿也见儿媳站在水池边洗着碗,对时墨的问话完全没反应,厨房里还有个人,正是之前见到的小孩子,正用抹布擦着灶台,眼神不时朝他们瞥来,怯生生的,又有点好奇。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们娘俩是在厨房单独吃的,不知道是因为不想和老太太同席,还是根本就不能上桌,从目前观察到的情况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如今女性的地位提高了,但有些地方依旧存在着重男轻女苛待儿媳的陋习,婆婆专制蛮横,完全不把人当人看,丈夫冷漠无情,回来连声招呼都不打,这女的居然也能忍下去,可怜的是孩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性格不阴郁才怪!
“孩子生病了。”
回答这个问题的并非媳妇,而是跟着过来的净明堂主。
他从兜里拿出张对折起来的纸递过去,“我之前在房间看到的,后来被那声‘宝宝’打断,忘了和你们说。”
时墨接过来,见是一份喉镜检查报告,诊断结果是声带正常,没有问题。
从患者年龄上看,应该就是这个小女孩。
为什么要检查声带呢?
时墨向那个女人示意了一下检查报告,问道:“你早上不在家,是带孩子去医院了吧,她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吗?”
闻言,儿媳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旁边默默做事的女儿,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些了波动,“她……不会说话了。”
时墨:“什么原因引起的?”
儿媳飞快看了眼外面,确定老太太不在后,才小声道:“一开始是发烧,嗓子哑了,孩子她……奶奶不让去医院看,就买了点药给她吃,第二天烧是退了,却发不出声音,到现在也说不了话。”
时墨:“所以这两天才没去学校,和老师请假了吗?”
儿媳低垂下头,“还没来得及……”
要是请了假,那位老师就不会急着来家访,也就不会中邪……不过这样的话,他也就不会出现在此处,真是因果注定,世事难料啊。
等从厨房出来,净明堂主道:“我觉得放火的就是这个女人,被老太婆这么奴役使唤,女儿还因为耽搁看病变成哑巴,男人连问都没问一句,回来到头就睡,心里肯定悲观绝望,夜里越想越气,直接一把火把这个家烧了。”
时墨:“可她早上才带孩子去的医院,检查结果也没有问题,晚上就放火把一家人烧死,不觉得太过突兀了?”
净明堂主:“一个喉镜能说明什么问题,也许是神经损伤呢,或者是心理问题。人啊,真到了绝望的时候,死亡就是一种解脱了。”
一直没开口的夏卿也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女人……”
时墨和净明堂主同时看向她。
夏卿也:“和那个老太太有点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