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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打完了首场比赛,溧中的球员们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对更衣室门外发生的事很快就忘记了。

下午高静给大伙放了半天假,白叶带着陆源和王友荣到酒店附近的茶楼去喝下午茶。陆源听了老大不乐意,说上午打了比赛累死了,还喝什么茶。直到白叶告诉陆源,喝下午茶不光是喝茶,还有东西吃,这家伙才颠颠儿的跟着去了茶楼。

随便找了一家看上去不错的茶楼,三个人找了个位置,弄些各式的糕点、茶饮,边吃边聊天。

广州这个地方除了地铁挤点儿,夏天有点热,的确是个生活舒适的好地方,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价格还都不贵,品质却都不错。

当然,陆源是不懂什么品质的,东西能吃好吃就行,三人吃了一小会儿,茶楼外又进来俩人,一看竟然是林思凡和他堂哥林鑫。

陆源眼睛尖,看到林思凡忙招呼她过来,直说这里有人请客。

林思凡见到陆源,原本因为天热而有些蔫蔫儿的神情,一下子活泼了起来,她没想到这么巧,便让服务员加了凳子,五个人坐一起。

林鑫看了看,一屁股坐在了白叶身边,让妹妹坐在陆源边上。白叶瞅了瞅林鑫,心想有这么做哥哥的么,送羊如虎口啊。

林鑫在球场上是眼神锐利的白头海雕,到了场下却是比较迟钝和木讷,作为南体大附属的明星球员,喜欢他的女孩子肯定不少,可是到今天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美其名曰:影响手感。所以他也看不出来,林思凡的心思压根就不在白叶身上,全都吊在陆源那儿呢。

林思凡和陆源在一起,总有各种各样的话说,不管多么无聊的话题,只要和陆源聊就会觉得很有趣,他的思路总是那么的独特。

陆源一边疯狂的吃虾饺,一边和林思凡聊和漫画有关的东西,而另外三个家伙则大眼瞪小眼,觉得好像没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很熟。

这时,陆源突然对林鑫问道:“林鑫,我问你个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小凯的人?”

林鑫摇摇头,说道:“小凯算什么名字,名字里有凯的人多了去了。”

陆源又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反正他好像去世了,和梁教授有关系。”

“梁教授?”

林鑫听了皱着眉头想了想,才说道:“难道是高凯?”

陆源好奇道:“高凯是谁?”

一旁的白叶插嘴道:“高凯你都不知道,NHBA总决赛最有价值球员,带领九中拿下全国冠军的人,也是全国大赛总决赛得分记录的保持者——41分。”

这把陆源吓了一跳,41分?真是了不得的分数,而且是在全国大赛的总决赛上,这么厉害的人,要么留在国内打职业,要么应该去美国打NBA,怎么就不在了呢?

林鑫接着说道:“高凯算得上我的前辈,不过他大我好多届,那时候是九中的学生,南京的头号的明星啊。”

陆源好奇地问道:“那他是怎么…怎么死的?”

林鑫抿起嘴,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件事当初闹的很大,只是谁都想不到最后会是那样的结果,我那时候刚刚上小学,具体我也说不清。反正,他卷入了一场赌球事件,那时候他高三,正准备去美国读大学,却因为这个事耽搁了。有天晚上,他喝了酒,回家的时候,落进河里淹死了。”

林鑫用平淡而沉静的口吻说完,短短数语,不知道藏了多少故事。

“哦对了,高凯还是你们高教练的堂弟。”林鑫又补充道。

陆源听了这才明白,上午高静在更衣室门口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那样一副表情。

这样的事对高中学生来说无疑有些沉重了,他们都还不明白,生或者死对于本身以及他人的意义,只是觉得不知如何谈论,只能沉默不语,让食物冲淡这件事带来的阴沉重。

过了一会儿,陆源三人的手机都收到了球队群发来的信息,是高静,她只说了一句话:家中急事,要回溧城,后天你们自己比赛。

三个人看到这个信息全都懵了,不禁面面相觑,林思凡问怎么了,陆源说道:“我们教练把我们抛弃了。”

……………………

高静没有想到,第一场比赛打完,家里就传来了爷爷病危的消息,再三权衡,她只能放弃后天的比赛,回家探望爷爷,毕竟从小到大,爷爷都很疼她。

尤其是高凯意外身亡后,高静成为了爷爷心灵上唯一的寄托,想到他躺在ICU病房,可能不久于人世,高静觉得心被揪着疼。

所以,她都来不及把大伙儿召集回来吩咐相关事宜,向赛委会请过假后,直接在群里发了条消息,然后订了回南京的机票,准备连夜赶回溧城。

在房间里,陈洁茹帮着高静收拾东西,问她放不放心这群孩子,后天可还是有比赛的。

高静叹了口气,说道:“当然不放心,虽然他们都不喜欢惹事,但你也知道,他们中某些人特别招事,所以到时候,你可要帮着管管他们。”

陈洁茹点了点头,高静又说道:“不过在球场上,我倒不是很担心他们,到时候比赛里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听白叶和巫澎两个人的。”

巫澎和白叶,一个是队长,一个是核心,一个有威信,一个有能力,他们两个在,撑一场比赛问题应该不大。

高静的内心是特别的矛盾,她知道自己必须回去,可如果后天的比赛因为她缺席而输球,那一整年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怀着这种纠结,矛盾的心情,高静提着部分行李离开了酒店,她准备打车去机场,却在酒店门口遇到了梁伯余。

梁伯余上前,说道:“小静,我叫了车,送你去机场吧。”

高静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机场。”

梁伯余回道:“你爸爸告诉我的,他让我照应你一下。”

高静的父亲和梁伯余是好友,他知道两人都在广州,遇到这种急事,担心高静心慌意乱,自然要让好友照应一下。

高静本想拒绝,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等出租车过来,跟着梁伯余一起上了车。

一路上,高静都没有说话,只是闭幕养神,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梁伯余有些话想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是高静的老师,也是长辈,高静一向非常尊敬他,但在高凯的事上,梁伯余负有一定责任。

当初他在南体大教职,身兼九中主教练职位,在全国大杀四方,可谓风华正茂,10年前他率领九中拿下全国冠军,教练事业达到了人生巅峰。

那年高凯高三,已经准备前往美国读书,为未来进NBA做准备。然而,在他们拿下冠军后突然有一天,一则高凯参与赌球的新闻开始在网络上广泛传播,报道里不仅指名道姓,还将具体比赛、比分、作假细节一一罗列,让人不得不信。

这一新闻很快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网络上无数人转发,论坛上炒得火热,高凯这个新科的总决赛MVP也从天堂掉入了地狱,不仅在国内遭到大量指责,美国方面收到消息后,也取消了他前往美国参加训练营的资格,那些抢着要他的大学也没了声音。

作为高凯的教练,那是的梁伯余个性刚正,事件发生后,他对高凯同样持怀疑态度,以为高凯真的参与赌球了,因为有段时间高凯的状态的确不正常。

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高凯是有口难辩,最尊敬的教练竟然也不相信他,性格倔强的他无法发泄心中的愤懑,鬼使神差的喝了酒,竟意外落水身亡。

高凯一死,仿佛冷水浇了火,所有的争论一下子又消失了,人们又去关注其他热点新闻,这件事就慢慢被遗忘在角落里,事后也没有人去查到底是谁放出了高凯赌球的信息。

大众们的视线转移了,痛苦留给了他的家人和朋友,梁伯余很快离开了九中,转而回南体大执教女篮外加教学。

高凯的死当然还造成了其他影响,NHBA开始狠抓赌球,严控高中生的学习成绩准入,如今因为互联网的存在,依旧有赌球的人,但操纵比赛已然不可能了。

梁伯余对于高凯的死深感愧疚,并竟然莫名染上了赌球的瘾,直到今天。

送高静到了机场,梁伯余跟着她到了候机大厅,高静准备直接进安检,梁伯余叫住了她,说道:“小静,回去,向小凯的爸爸问个好。”

高静回道:“您以后别再赌球了,不管因为什么。”

梁伯余点点头,说道:“我几乎从没赢过钱。”

听梁伯余这么说,高静心中一软,他知道以梁伯余对高中篮球的了解,赌球赢钱并不难,他不赢,只是不想赢,不能赢,不该赢。

“帮我照应一下陆源他们,后天有比赛,明天记得让他们训练。”高静最后说道,接着就进了安检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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