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惟错愕地看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还没来得及为这件事而生出什么情绪来抬脚便追了出去,可才追出了门口,前方像是落荒而逃的女子突然间吼道:“拦住他!”连头也没有回便又疾步往前走了。
萧惟僵住了脚步,不仅仅是因为面前拦着一个人,更是因为……
“驸马还是先不要去追公主了。”凌光说了这话,便转身追了上去,心里的怒火也在蹭蹭地往上涨,萧惟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她很清楚,除了青龙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他想做什么?让萧惟看到公主最不愿意让他看到的一面吗?!他要背叛公主吗?!
萧惟没有追上去,僵着身子面色凝重地站着,双手握成了拳头!
……
青州是卢家的天下,在这里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并不难,不过在与卢家结下了如此血海深仇之后,整个青州怕便是州府衙门也不安全!
不过卢纲也没有将事情做绝了,将长生公主的落脚处也给暴了出来,但他也未必便不会暗地里使阴招,现在长生公主便是待在租用的宅子里头也不安全,更何况还是这样子的在大街上像是个疯婆子一般乱走?
疯婆子……
长生现在这样子不就是像疯婆子吗?
她也真的要疯了,更想杀人——
“夫人,我们先……”
“谁让他来的?!谁把他弄来的?!”长生面色狰狞,眼睛透着要吃人的光,直接吓哭了旁边走过的小孩子。
凌光心中一紧,“夫人,回去之后奴婢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长生没有说话,浑身战栗着,可却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哭什么哭?再哭割了你的舌头!”
即便是无辜的孩子亦无法容忍。
这般的暴怒……
“哇……”孩子哭的更加厉害了,街上的行人驻足看过来的也越来越多了,胆子大些的甚至出言自责。
义正言辞的。
不过人家本来就是站在正义站在道理的那一边,这又不是她的家,她要骂人回自己家去就是了,吓坏了人家孩子还骂人家?什么人!
是啊是啊。
一个女人竟然这般凶狠,她家男人怎么受得了?
说不定就是她家男人不要她了,所以她才跑出来这里发疯!
嗯嗯,指不定就是被抛弃了!
这样的女人活该被抛弃!
凌光杀气腾腾的目光扫了过去,将那些声讨的越来越热烈的路人吓的顿时不敢再说了,一下子便做了鸟兽散了。
那孩子还在哭,跟他一起在街上玩的孩子早就吓的跑开了,就剩下他一人坐在地上想逃也逃不了,不过被吓到了之后,虽然还是哭着,却不敢出声了,哭的脸色青白浑身颤抖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长生低着头,看着他。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头上扎着两个丸子髻,便是哭的眼泪鼻涕一并出来了,也还是那般的纯真,干净,干净的让她自惭形秽,纯净的让她无地自容!
“夫人……”凌光似乎怕主子会要了这孩子的命一般,“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去吧!”
长生没有回应她,便是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此时此刻,她的眼中似乎只有眼前地上吓傻了的孩子,她看着,看着半晌,然后蹲下了身子,从怀中拿出了手绢,抬了手去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温柔的动作与那张还没有散去狰狞的面容显得是那般的怪异。
那孩子瞪大了眼睛,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长生笑了,笑的凄然无比。
“豆子——”便在此时,一个妇人冲了上前。
长生站了起来。
那妇人将孩子护在了怀中。
孩子见到了母亲,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了,喊着母亲喊着要回家!
那妇人满脸心疼地哄着,同时也没忘记狠狠地仇视着长生,她恼她怒甚至恨,但是也有怕,也或许是孩子没事,还没有彻底地激发她的母性,她狠狠地瞪了长生,便抱着孩子匆忙走了,又或许说是逃更加贴切!
长生站着,突然间有种形单影只的感觉。
凌光张了口,可却说不出话来了。
长生转过身,继续往前,没有再质问凌光,也没有先前那落荒而逃的狼狈与心虚的狰狞,只是一步一步,像是丢了半个魂一般地在街上走着,转过了一个街角,先前的那一幕便消失在了大街的繁华之中。
青州府亦是十分的繁荣。
……
夜,很快便到来了。
萧惟没有去追长生,亦没有找人询问她的去处,而是一直站在了厅堂的门口,一直等着,一直等到了夜幕到来。
他还没等到她回来。
青龙悄然站在了他的身后。
萧惟觉察到了,不过没有转身也没有开口说话。
“陛下临终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公主。”青龙缓缓开口,“他并不愿意将龙鳞卫交给公主,因为手握了龙鳞卫,便是背负起了大周皇室,甚至整个大周江山,陛下最希望是她能够如她所愿的那般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萧惟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前方,说道:“那为何还是给了?”
“因为只有如此才可以确保公主的安全。”青龙道,“陛下不信当今陛下,即便他在他的面前发誓终身不会伤害公主,陛下亦不信衡王,乃至许昭,更不信你。”
萧惟转过了身。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让陛下完全放心地将公主交给他。”青龙面无表情,继续道,“所以,他陛下给予公主最大的保障,让她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而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而代价便是终身背负着这沉重的负担!”
萧惟眼底燃起了怒火,只是却无人可以发作,因为造成这一切的人已经死了,即便质问一句他凭什么将这般的重担加诸在长生身上,他凭什么以己度人,凭什么自以为是地认为所有人都不可信都显得十分的可笑!
始作俑者已经消失了,而事情也已经发生了!
再愤怒又有何用?!
“这四年来,她在皇陵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能够问的唯有如此!
他必须知道他需要为她背负什么,她是他的妻子,她的一切都该由他来背负!
青龙眯起了眼,“公主并不想让你知道。”
萧惟双眸睁圆,暴戾之气萦绕全身,“师父,您是我师父,我敬重于你,但我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即便这个人是你!”
“陛下不信你可以庇护公主一生。”青龙并未动怒,“但是他相信有你在,公主不会迷失自己。”
萧惟浑身一震。
“龙鳞卫的一切并没有太过污秽,但是,这代表的权力却是至高无上。”青龙继续道,面无表情的脸凝重了下来,“萧惟,陛下最担心的不是公主无法承受龙鳞卫所代表的负担,而是怕公主迷失在权力之中。”
“师父的意思是她现在迷失了?!”萧惟冷笑。
青龙摇头,“公主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她不开心。”
萧惟褪去了冷意。
“陛下遗诏,让我务必好照看好公主,不仅仅是效忠,还有照看。”青龙继续道,“他说,我是你师父,也便是她的长辈。”
萧惟眼眶一热,“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这些?这四年来为什么你就一次也没有说过?!她一个人在皇陵呆了四年!先前你怎么就不记得你还是她的长辈?!”
青龙沉默。
萧惟握紧了拳头,转过身继续盯着前方看着,没有再质问下去,与其质问别人,还不如怪自己!这般多年来,他不也没有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吗?即便她没有在信件中表露,他便一点也感受不到她的心情吗?!他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照顾她,原本是他的责任!
长生……
……
卢纲最近的日子过得是焦头烂额,不但长生公主在逼他,卢氏族人也再逼他,整个卢氏上下都乱了,而有王氏背后撑腰的其他士族也趁火打劫,王氏的聪明便聪明在从来不会自己出头的,表面上他还是卢家的好亲家,跟卢家是同气连枝同仇敌忾的!
青州最大的士族便是卢氏,而除了卢氏之外的其他小家族,在王氏把手伸来青州的之前,这些士族都是依附卢氏生存的,庞大的士族团体将青州牢牢地掌控住了,便是没有如同泷州那般脱离朝廷的掌控,但强龙难敌地头蛇,哪一任青州州府不是要看卢氏眼色行事的?不过这是之前的事了,自从王氏在卢氏背后捅刀子之后,卢氏对青州士族的掌控便一日一日虚弱,这青州士族之间内部分化争斗,得意的自然便是朝廷,甚至有些士族为了能够提升自己的实力,竟然对州府抛出了橄榄枝,想要让州府给他在背后撑腰,或许是受了王氏的意,又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的野心,不过能来这青州任州府的,自然不是头脑发昏的人,在朝廷没有任何指示之下,谁敢跟士族勾搭在一起?尤其是这几年新帝登基,朝局看起来稳固,可哪一次改朝换代不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不过是早跟晚的事情罢了。
现任青州州府对此深以为然,而事实上,他也没有猜错。
皇帝现在终于开始清洗朝堂真真正正地改朝换代了,这时候,长生公主却在青州搅动风云,还是针对卢氏的,在情况未明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大人,长生公主的落脚之处查到了。”
青州州府神色肃然地点头,“派人暗中保护。”
“保护?”
“公主殿下来了青州,青州州府自然要派人保护。”青州州府道,“记住,要让对方知道我们只是在暗中保护!”
“……是。”
……
萧惟到底没有等到长生从前方走入他的视线,不过她还是回来了,不过还是不肯见他,不过回来了就好。
“告诉她,我一直在这里等着,她什么时候想见我便告诉我。”
凌光吸口气,“驸马不是要入京面圣吗?”
“你觉得还有什么比你家主子更重要?”萧惟道。
凌光一窒。
入京面圣处理水师事宜的确很重要,但若是没有了她,便是水师将来威震四方又如何?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她!
即便她还没有到那般糟糕的地步,可是她不开心,她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的苦楚!
他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如何能够忍心如何能放心?
萧惟没有入睡,便是熄灭了灯火也没有,不过或许是真的了解长生,了解他爱进了骨子里的小女子,他知道她回来,她不见他不过是怕面对他罢了,不用面对了,她怎么会不来?她会偷偷来的,而结果他也没有猜错。
她真的来了。
柔软的身子覆在了他的身上,浓郁的酒味充斥着鼻腔,跟他所想的有些不一样,她并不在意惊了他。
萧惟皱起了眉头,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紧紧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疼着,他没有说话,就跟她一样,沉默着。
长生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脸埋在了他的肩窝里,像是喝醉了,罪的不省人事了。
“长生……”萧惟最终还是先开了口。
长生没有回答,不过头却在他的肩窝里磨了起来,也算是一种回应,只是,身子也随着有些僵了。
便只是很轻微的,萧惟还是觉察到了。
“喝酒了?”萧惟继续道,声音有些沙哑了。
长生没回答,也没动。
萧惟继续道,“以后不许一个人喝酒。”
“我偏要!”长生开了口了,有些哑哑的,完完全全是喝醉了的人的声音,她抬起了头,“我连酒也不能喝吗?”
萧惟看着她,便是屋子里没有点着烛火,可他还是看的清清楚楚,“喝酒可以,不过得我陪你。”
“你陪我?”
“嗯,我陪你。”
长生笑了,呵呵的,“好啊,那你现在就陪我!”说完,便爬起身来了,手脚有些不稳,明显不适合再继续喝下去的,“凌光,拿酒来!你家驸马说了要陪我喝酒了!”
萧惟没有阻止,任由着她闹。
长生喊完了,便动了手脚要下床榻。
萧惟揽住了她的腰,“我去,你坐着。”说完,不待她回答便下了床,先是点燃了火,随后便去开门。
凌光似乎早已经知道主子的心思似得,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萧惟接过来,自己端了进去,跟在客栈之时一样,没有假手于人,燃烧的烛火将屋子照亮,也照亮了床边坐着的女子。
面若桃李,神情微醺,那双眼瞳泛着水色,如花美眷,妖娆佳人,怕便是如此了,若是换做了其他时候,是个男人都受不住这一幕,更不要说眼前还是自己深爱的妻子?只是,现在的萧惟心中生不出一丝的旖旎。
长生伸了脚也下床了,没有穿鞋子,光着脚丫有些不稳地走了过来。
萧惟忙扶着她。
“你真的要陪我喝?”长生圈着他的脖子,气吐如兰的,现在的公主殿下就是一个妖精,魅惑人的妖精。
萧惟神色认真,似乎在回答一个严肃的问题似得,“嗯。”
“好!”前一刻还是妖精,下一刻便洒脱了,拍着萧惟的肩,“来来来,陪本公主喝酒,本公主重重有赏!”一边说着便一边去倒酒了。
萧惟嘴边泛起了一抹笑意,温柔而心疼,接过了她给他递过来的酒杯,一口饮了下去。
“好喝吗?”长生凑了过来,笑嘻嘻的。
萧惟点头:“好。”
“骗人!”长生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大街上弄来的酒哪里就好了?你又不是没喝过好酒?”说完,便又皱了眉头了,颇为心疼地看着萧惟,“你该不会真的没喝过好酒吧?我没给你喝过?”说完,便又道:“怎么这样呢?”她皱着眉,拍着自己的脑袋似乎觉得不可思议,“我居然没给你喝过好酒,怎么这样子了?糟糕糟糕,难怪秦阳老是担心我被戴绿帽子了,我连一杯好酒都没有给你喝过。”
“我喝过。”萧惟看着她。
长生睁大了眼睛瞪着他,“真的?”
“嗯。”萧惟笑道,“成亲那日,洞房里面的合卺酒,那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酒,从前没有,往后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给你喝的便都是垃圾了?!”公主殿下突然间翻脸了,“那还怎么过下去?连杯好酒都给不了你,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过不下去了过不下去了!”
“长生……”萧惟搂住了她。
“放开我——”长生撒泼一般,怒道:“连我的酒你都嫌弃,背后指不定怎么嫌弃我了!秦阳说对了,我这辈子都只有被人嫌弃孤单寂寞一辈子的份!”
萧惟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不松手。
“你说!你在泷州给我戴了多少女帽子了?”长生扔了手中的酒壶了,揪着他的衣领便跟泼妇抓奸一般,“多少?我告诉你,不要想骗我,你要是敢骗我我便宰了你的那些相好,我告诉你,杀人的事我现在可熟了,千百种杀人的法子我可以一样一样的试,你要是敢骗我,你那些相好就一个也没剩了!”她凑到了他的脸前边,鼻子已经碰到了他的了,“你要是乖乖老实交代,我或许还会心软给你留一个!”
“真的?”萧惟却笑着问道,眼瞳深处悲痛泛滥。
长生嘿嘿地笑着,“当然是真的!不过……”她龇了牙,嘿嘿地笑道:“我会先阉了你,让你看着不能吃,就只能看着,一辈子也吃不到!”
“那我不要了。”萧惟继续笑道。
“不要?我给你的你敢不要?”公主殿下凶狠地道,“我告诉你,本公主给的东西你就算不想要也得要!看着吃不着,这样才有意思!什么碎尸万段,什么千刀万剐,哪里有这个有趣?一辈子就只能看着,饿的想杀人了也吃不着,哈哈……嗯,一个或许不够,两个最好,三个也不多,不如本公主直接组建一支脱衣服女郎队,每天给你表演?”
“你舍得?”萧惟双手握着她的腰,让她能够稳稳地站着,“你舍得将我送给别人吗?”
“反正又吃不着,做什么舍不得?”
“可我舍不得,我哪里舍得将自己当成肥肉一般送给一群没穿衣服的女人?我是吃不着,我的豆腐怕是被吃的一点也不剩了。”
“那我就挖了她们的眼珠子!”长生狠厉道,脸也阴沉的厉害,说完还未等萧惟回应,便又猛然转过身了,力度大的将腰间萧惟的双手给震开了,狰狞阴沉的面容在入了他的眼之后便消失了,可……到底还是入了脸。
她最不堪最不愿意让他见到的一面,还是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她抚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胸前似乎还是压着一块巨石,气怎么也无法喘顺,可是……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闹翻了,彻底决裂了罢了!她一个人可以过四年,也可以过四十年!
他萧惟算什么东西?!
她怕什么?!
腰间突然间多了一双手,冰凉的身子落入了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他还抱着她,还愿意伸出她的手,她都已经这样子了,他居然还愿意伸出他的手?
“我真的会阉了你!”
“可我没有给你戴绿帽子。”
“你说没有就没有?”
“我怎么舍得?”
“我舍得!”长生转过身,抬手推了他,面目仍是狰狞,凶神恶煞,一下一下地推着他,将他推着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而她仍旧是得寸进尺,像是要表明她真的舍得一般,“我现在就阉给你看!我现在就阉给你看!”最后的一推,直接将人给推到在了床上了,然后,便伸手就要实施暴行了,可脚站不稳,醉意跟不顺畅的呼吸根本便不能让她继续实施计划。
萧惟伸手接过了她倒下来的身子。
长生看着他,就这样看着他,没有起身继续当疯婆子,也没有凶神恶煞地要阉了自己的夫君,就是这般覆在她的身上,睁着水色的眼睛看着他,然后,低下了头,吻了他,她改变主意了,阉了做什么?阉了对她又没有好处,她都没有怎么用过哪里能就这样阉了?
萧惟没有拒绝这有些意外的投怀送抱,不说现在即便她真的要阉了他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现在这更是他梦寐以求的,况且他们是夫妻,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有什么不可以?他们本该如此,天经地义,而且,这般的亲密或许便能够给她一丝心安,他从来没有嫌弃,从来没有,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她都是他心中最尊最贵的宝。
“长生……”
一室的旖旎,萧惟翻身将人给禁锢在了自己身下,原先的被动早已经转为了主动,他掌控了主动权了。
“不!”长生突然间喊了,“我要在上面!”
原本激动的身躯震了一下,萧惟看着她,一点也没有同意的意思,“不行!”什么都可以,就是这个不可以!
“我就是要在上面!”
“不行!”
“那你滚!”
“晚了,公主殿下!”
“我就是要在上面我就是要在上面!”
“顾长生!”
“你欺负我!你欺负我,你两次都欺负我,你现在还想欺负我,你就是想要一辈子欺负我,你一定给我戴了绿帽子,所以才要一辈子欺负我,一辈子压着我,让我翻不了什么,你欺负我欺负我……”
“我没有!”
“你没有?!”
“……就只有那一夜,就只有那一次!没有两次,第一次明明是你……欺负我!”
“你还污蔑我!”
“我没有!”
“那我要在上面!”
“不行——”
“你就是欺负我,你还要欺负我……”鬼哭狼嚎说的怕就是这个了,“你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
“我没有!没有!”
“我要在上面!”
“……好!”
公主殿下如愿了,可驸马爷却丢了半条命。
屋子里的人闹腾了半夜,在天明时分才停歇了下来,外边亦不安宁,一夜之间,竟然来了两拨的刺客。
即便很快就被解决了,可也足以证明这里究竟有多危险!
“公主不能再留在这里!”凌光神色凝重地道。
青龙负手立着,面无表情地回答:“这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
“你——”
“凌光,公主没有你所想的那般脆弱。”
“这便是你将萧惟弄来……”
“他是公主的驸马!”
凌光咬了咬牙,“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明明知道公主不希望驸马知道这一切,你却偏偏将驸马给弄来,你安的是什么心?!”
“终有一日会知道的!”青龙目光深沉,“与其将来全盘接手,不如一点一点地清楚!”
凌光一怔。
“况且,现在不是很好吗?”青龙看着已经消停下来的屋子,嘴边泛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凌光无言反驳。
……
萧惟真的是将自己半条命都给弄没了,不说本就是没什么经验,而且唯二的那两次都不是什么好回忆,这一次比当年燕州那什么都不懂的一次更加的煎熬,她就是生来折磨他的,一定是的!
不过公主殿下似乎也没讨到什么好。
可也不知道是驸马爷不中用还是公主殿下太厉害了,萧惟在醒来之后,怀中的人已经没有了,床边也没有,榻上也已经没有了她的温度,他心惊不已,昨晚上她那般闹腾是因为不愿意与他正经还是……
恐慌随之蔓延开来。
她不愿意面对,怕他会无法接受她的这一面,以她的性子说不定便会先一步出手,怕他不要她?她便先一步扔了他!
不然怎么会那般的闹?
萧惟惊恐地冲出了屋子,衣衫不整的,“师父!长生呢?!她在哪里?!”看到了青龙,心里的恐慌稍稍被压制了,“压在哪里?!”
“公主出去了。”青龙道。
萧惟忙往外冲,急的连问她去了哪里了都忘了。
青龙一把将他给拽住了。
“放手!”萧惟怒斥道,那眼神似乎现在谁敢拦着他,他便宰了他似得。
青龙上下睨了他一眼,“你确定你要这样子出去?公主愿意让她的驸马被人看到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还是你真的想要那个给公主戴绿帽子的罪名?”
萧惟神色一僵。
青龙松开了手。
萧惟低头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给整理妥当,然后看着他,正色问道:“长生去了哪里了?”
“城外。”
萧惟一愣。
长生到了城外,一大早便起来去爬山去了,似乎昨晚上折腾的根本就不是她自己一般,又或许可以说当了一晚上的狐狸精将男人的精魂给吸光了,精神奕奕地去爬山了。
萧惟感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站在山顶,站在那崖边上,长发飘飘的,没有过多的装饰,也便是拿着绸缎绑了一半,其他的便披散在了背上,月白色的襦裙,沐浴在清早的朝阳之下,有种圣洁之光,这一刻哪里还有昨晚上魅惑人心的妖精模样?不过,这些都不是萧惟现在能够发现的了的,他看到了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没有跑了,第二个念头便是她跑来这里做什么?她站在崖边做什么?!她想做什么?!
不!
别似乎乱想!
凌光在旁边盯着呢!
就算她真的想不通了要做傻事,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先宰了他,哪里能这般轻易就放过他?
萧惟压下了心里的不安,平复了惊慌的脸色,然后,缓步上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身后,伸出了手,慢慢地将她搂入怀中。
她的身子很柔软很暖和,跟昨晚上的一样,她很安静,跟昨晚上的截然不同,不过这都是她,他的长生。
“怎么一大早跑来在这里?”
“看日出啊?”长生偎依在了他的怀中,笑道。
萧惟心安了,搂着她的腰,“那也得叫上我!”
长生转过头,眼中有着清楚的挑衅,“你起得来吗?”
萧惟脸色一僵,那被折腾的半死不活的感觉又回笼了,搂在她腰间的手用了一下力,略施薄惩,“你还敢说!”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要是想听的话,我还可以详详细细地给你说一遍,我可不像某人那般没良心,一晚上便都给忘的清光了!”
“顾长生!”
“我喜欢你叫我秦长生。”长生敛去了戏虐之色,道。
萧惟心中一动,神色也肃然了起来。
“叫我秦长生。”长生道,“从今往后,我只是秦长生。”
萧惟伸手让她转过身面对着自己,“好,从今往后,你就是秦长生,我萧惟的妻子秦长生,你更是大周的长生公主,这片万里山河的守护者。”
长生眼瞳一热,似乎有什么要涌出来一般。
“你就是秦长生。”萧惟低下了头,轻轻的吻了她的唇瓣,“我的秦长生,大周的长生公主。”
滚烫的泪,滑落了脸颊。
“萧惟……”
“我在。”萧惟道,“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不管你要做什么,不管你成了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长生,我爱的就是你,完完全全的你,以前的你,现在的你,以后的你,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永远都不会。”
“嗯……”
“我也没有给你戴绿帽子。”萧惟笑道。
长生也笑了,“你敢吗?除非你想当太监!”
“就算当了太监我也不会给你戴绿帽子。”萧惟继续道。
长生笑着,也哭着,“那要是我给你戴了绿帽子呢?”
“那我就将你绑起来,一辈子都关在我床上,看你还有没有精力给我戴!”萧惟一字一字地道。
长生哈哈地笑了,眼泪落的更慌了,不过这些是真的被笑出来的,“那你还真的好好修炼修炼了,不然要是跟昨晚上似得,一下子就成了本公主的手下败将了,你还真的关……嗯……”嘴被封住了,打击人的话说不下去了。
要是还让她说下去的话,哪里能算个男人?
一夜的胜败哪里能说明什么?
再说了,谁说昨晚上他败了?
嗯?!
“萧惟。”崖边的轻风吹来,长生靠在了他的怀中,看着山下那青州城的繁华,“和我一起守护这片大好山河,这片繁华盛景,好不好?”
萧惟搂紧了她的腰,“好。”
……
卢纲所希望看到的夫妻失和,甚至决裂并没有发生,这从萧惟亲自登门来见他,便明白了,不过即便如此,似乎还不愿意放弃挑拨,“你便真的了解你的这个妻子?”
“事到如今,卢家主何必如此?”萧惟神色不动。
卢纲笑了,没有达眼底,“当年,你叫我卢叔,甚至将我视作父亲,真没想到如今我们会以这般身份坐在这里。”
“不早已如此了吗?”萧惟道,当年他被他从人贩手里救出来的时候,的确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走到这一步,“当年在常州,我们依然是仇人。”
“当年的私矿,到底是否萧家所为?”卢纲问道。
萧惟笑了,亦未达眼底,“这般多年,卢家主竟还认为是萧家做的,也难怪公主会选中卢氏一族。”
“你——”卢纲猛然起身,神色铁青了下来。
萧惟仍旧笑道:“当年的案子即便是我这个小儿也都看的清清楚楚,卢家主却仍旧自欺欺人?不过也是,卢家主的嫡女如今是王氏的宗妇,又岂能接受当日害死亲儿……”
“萧惟——”卢纲暴怒喝道,双眸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