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0章
卢涅夫跟在贝利亚的身后走进了办公室，但眼前看到的一幕，让他心头不禁暗吃一惊。
史达林站在办公室中间，面色憔悴，手里没有拿那个从不离身的烟斗，而是抓住一张叠成条状的白毛巾，捂在额头的位置。见到这种情况，卢涅夫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难道史达林同志生病了？
看到贝利亚和卢涅夫两人进门，史达林把手里的毛巾扔在了不远处的会议桌上，追随即望着二人，表情严肃地问：“外面的袭击事件是怎么回事？你们知不知道，遇害的那些军工专家是多么重要，损失了他们，将对我们的军工产业造成多大的损失？”
面对史达林的质问，贝利亚红着脸解释说：“史达林同志，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一股潜入城市德军破坏小组成员所为。他们袭击得手之后，立即逃离了现场，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嗯？！没有目击证人？”
“是的，史达林同志。”贝利亚说道：“我们的巡逻部队赶到时，发现现场没有任何一个活人。不管是那些军工专家，还是护送他们的内务部队官兵，都在袭击中身亡了。”
史达林听贝利亚说完，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思索着不久前发生的袭击事件。贝利亚和卢涅夫不敢吱声，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正在思考问题的史达林。
不知过了多久，史达林终于停下脚步，转身问贝利亚：“贝利亚同志，这伙敌人是如何潜入莫斯科的，你们搞清楚了吗？”
“对不起，史达林同志。”贝利亚尴尬地回答说：“如今的莫斯科正在进行大规模的疏散工作，不但要转移重要的工厂企业，还要转移普通的市民，整个城市处于混乱之中。德国人在这种时候混入城市，我们是防不胜防……”
“德国人是怎么混进莫斯科的，这一点我们可以暂时不讨论。”史达林打断了贝利亚的话：“我最关心的是，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要把军工专家从克里姆林宫里送走，并事先布置好伏击地点。难道这里有他们的内应吗？”
史达林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贝利亚吓得冷汗直冒，他语言有些苍白地解释说：“史达林同志，我觉得他们的目标，可能不是这群军工专家，而是您。”
“他们袭击的目标是我？”史达林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天的时候，罗科索夫斯基派人送来一名情报人员，据说是刚从德国人那边逃出来的。”贝利亚目光低垂，局促不安地说道：“他告诉我们，说有一个德军的破坏小组，可能会在近期渗入到莫斯科，对您实施暗杀行动。”
“德国人想对我实施暗杀？”史达林用严厉的语气问道：“既然那人是白天来的，为什么不及时向我汇报？”
“因为他的情报语焉不详，只说有人可能会来刺杀您。但敌人有多少人，准备什么时候渗透到莫斯科，采用何种方式对您进行暗杀，他都是一无所知。”贝利亚为自己辩解说：“正是因为如此，我对他的情报产生了质疑。”
史达林正准备再说两句时，忽然听到了敲门声，随即就看到房门被推开，波斯克列贝舍夫出现在门口。
“波斯克列贝舍夫，有什么事情吗？”史达林板着脸问道。
“史达林同志。”波斯克列贝舍夫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外面有电话找贝利亚同志。”
“把电话接进来！”
波斯克列贝舍夫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等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时，史达林朝贝利亚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去接电话。
贝利亚拿起话筒：“我是贝利亚，有什么事情吗？……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嗯，知道了！”
看到贝利亚放下电话，史达林就开口问道：“贝利亚同志，有什么事情吗？”
“报告史达林同志。”贝利亚面带喜色地说道：“我的部下向我报告，发现了一名幸存者。”
“哦，发现一名幸存者？”
“是的，史达林同志。”贝利亚点了一下头，用肯定的语气说：“带队的内务部中尉，还活着。”
“其他人都死了，为什么带队的中尉还活着？”听贝利亚这么说，史达林立即向他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他不会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内应吧？”
“应该不会。”贝利亚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的部下向我报告，说带队的中尉身上中了五枪，是遭到了近距离射击，其中一发子弹距离他的心脏只有1厘米，应该不像作假。”
“贝利亚同志，你有没有觉得，带队的中尉负伤，更像是德国人杀人灭口？”
听史达林说出了杀人灭口这个词之后，贝利亚沉默了，他的心里也觉得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史达林用手朝他一指，随后说道：“你立即去调查此事，搞清楚那名中尉与这次的袭击事件是否有关系。”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史达林又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便叫住了他们：“贝利亚同志，要想调查清楚这次的袭击事件，光是靠内务部显然是不够的。你可以联系民警总局局长罗曼琴科同志，让他抽调人手来协助你们的调查。”
贝利亚和卢涅夫两人离开办公室之后，史达林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后，对着话筒说道：“我是史达林，给我接总参谋部的参谋小组。”
电话很快接通了，里面传来了华西列夫斯基的声音：“您好，史达林同志，我是华西列夫斯基，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我想问问，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向敌人实施反击行动了吗？”
“暂时还没有。”
“什么，他们没有对敌人实施反击？”史达林怒了：“他们怎么敢违背最高统帅部所下达的命令？”
“史达林同志，情况不是您所想象的那样。”华西列夫斯基听到史达林发火了，连忙向他解释说：“德国人在博罗季诺方向的进攻，没有取得理想的进展，为了迅速地突破了我军的防线，他们在北面，也就是罗科索夫斯基的防区位置，发起了突然的进攻，彻底打乱了我军的反击计划。如今第16集团军的指战员们，正在与德军展开激战。”
得知原定的反击行动，因为敌人的突然进攻而泡汤，史达林的心里满是不甘。他对着话筒说道：“华西列夫斯基同志，不知如今那里的战况如何了？”
“经过顽强的战斗，第16集团军的部队挡住了德军的疯狂进攻。”华西列夫斯基向史达林报告说：“不过从种种迹象显示，德军并不甘心他们的失败，随时有可能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我知道，战事有新的变化时，记得随时向我报告。”
贝利亚和卢涅夫两人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史达林办公室里所发生的事情，他们正急着赶往克里姆林宫内的医院，去探视那位死里逃生的内务部中尉。
来到了克里姆林宫东北角的医院时，守在门口的一名少校立即过来向两人敬礼。
“情况怎么样了？”贝利亚问道。
“还在抢救中。”少校简短地回答说：“手术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
“救活的几率大吗？”
“这个不太好说。”少校有些迟疑地说道：“据医生说，有一发子弹就镶嵌在距离心脏1厘米的位置，要想把子弹取出来很危险，随时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人民委员同志，”卢涅夫听到这里，试探地问贝利亚：“要不，我们去其它医院请几名技术好的医生过来帮忙，争取顺利地完成这台手术？”
“没有这个必要。”谁知贝利亚听后却摇着头说：“最好的医生都在克里姆林宫的这个医院里。如今是战争期间，就算还有医术高明的医生，也在忙着给那些刚从前线送回来的重伤员做手术，根本没时间过来。”
“如果这名中尉抢救不过来，那这次的遇袭事件中的很多事都将成为一个谜。”卢涅夫提醒对方说。
“史达林同志刚刚不是告诉我们，说要查清楚这次的袭击事件，光是靠内务部的人员是不够的，还需要得到民警总局的帮助。”贝利亚转身对卢涅夫说：“卢涅夫同志，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打个电话。”
贝利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民警总局的电话：“我贝利亚，请帮我找罗曼琴科局长。”
几分钟之后，听筒里传出了罗曼琴科的声音：“您好，贝利亚同志，我是罗曼琴科，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罗曼琴科同志，”贝利亚说道：“今晚在克里姆林宫附近发生了一起袭击事件，造成了数十人死亡。除了一部分是内务部的官兵外，其余的都是我国重要的军工专家。”
听贝利亚这么说，罗曼琴科不禁大吃一惊：“什么，在克里姆林宫附近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袭击事件，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这还用说么，肯定德国人的破坏小组。”贝利亚继续说道：“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要知道在查案方面，可是你们民警局最擅长的事情。”
“啊？贝利亚同志，您是打算让我们派人协助你们调查这次的袭击事件？”罗曼琴科已经明白了贝利亚要说的话，但他还是要确认一番：“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的确是这样的。”贝利亚说道：“我记得你们局里有几名刑警，在破案方面很有一套。如果由他们出马的话，想必很快就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贝利亚同志，我们局里的确有不少刑侦方面的高手。”既然贝利亚需要自己的帮助，罗曼琴科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局里原来有一名叫费利克斯·格尔奇科夫的刑警，不过前几年因为特殊的原因被捕，如今还关押在卢比扬卡的监狱里。不知您能否命人把他放出来？”可能是担心贝利亚不同意，他还特意强调说，“他是少校警衔，曾经破获过多起大案，如果这次能让他负责调查，想必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查出袭击案的真相。”
贝利亚此刻急着破案，对于罗曼琴科提出的请求，自然不会反对：“放心吧，明天天亮之前，他就能出去。”
结束通话之后，贝利亚又打了一个电话，他直截了当地说：“给我查一下，在卢比扬卡的监狱里，是否关押着一名叫费利克斯·格尔奇科夫的民警，他以前的警衔是少校。查到之后，立即向我汇报。”
电话另一头的人试探地问：“贝利亚同志，是准备让他上紧急枪毙名单吗？”
“胡闹，谁说要让他上紧急枪毙名单的？”贝利亚听后生气地说道：“我手里有个案子，需要他来协助侦破。如果查到他的下落，就立即向我报告。”
对面的人明白了贝利亚的意思之后，连忙响亮地回答说：“明白了，人民委员同志。一查到他的下落，我立即向您报告。”
贝利亚挂断电话之后，拿起一份文件翻阅。
由于心中有事，他根本看不进手里的文件，看了一会儿后就放下了。
他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着，心里在琢磨，如果真的把这名叫费利克斯·格尔奇科夫的刑警放出来，对方真的有本事破获这起发生在克里姆林宫外面的袭击案吗？
几分钟之后，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
贝利亚一个健步冲到了办公桌旁，抓起了话筒：“我是贝利亚，找到人了吗？”
“是的，人民委员同志，人已经找到了。”
“他还活着吗？”
“活着！”
“身上有没有什么伤？”
对方迟疑了一阵，才怯生生地回答说：“他的腿曾经被打断过，虽然伤势已经痊愈，但走路有点一瘸一拐。”
得知费利克斯·格尔奇科夫的腿被自己的部下打瘸了，贝利亚不禁皱了皱眉，随即对着话筒说：“立即安排人手，把他送到民警总局，交给罗曼琴科局长。”
“好的，人民委员同志。”
一个小时后，贝利亚接到了罗曼琴科打来的电话：“贝利亚同志，您的手下已经把费利克斯·格尔奇科夫送来了，他此刻就在我的身边，您有什么需要吩咐他的吗？”
“把话筒给他，我要和他说几句。”
很快，听筒里就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您好，内务人民委员同志！我是费利克斯·格尔奇科夫，不知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地方吗？”
(本章完)